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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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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枝子想着要出宫,便又难得的起来打扮。因着天气没有那么冷了,便翻出一件淡紫色的对襟夹棉长袍,头发束成简单的发髻,插了一只淡紫色步摇,珍珠耳饰,嘴唇上擦了胭脂。并未浓妆艳抹。
收拾妥当便走出去了。
茂之这一日早起练剑,远远见个民间打扮的女子走过去,落落大方,定睛一看,是胡枝子。便叫来德公公,问他胡枝子为何民间打扮。德公公说了胡枝子今日休沐的事,茂之便也不再多问。
早朝后用早膳,随便用了几口,便翻起了奏折。胡枝子在的时候,茂之经常逗弄她,看她窘迫又狡黠的样子便觉好玩。如今她休沐,少了个逗弄的玩意儿,稍觉无趣。
胡枝子出了宫,便直奔庆丰楼。还未到庆丰楼,便远远看见一个白袍书生站在那里,满脸笑意看着她,不是孙牧远是谁?便走过去,欠了欠身:“孙公子,又见面了。”
孙牧远倒是直接:“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孙公子怎知我会在此出现?”
“赌上一赌。”深深的看了胡枝子一眼:“今日我请客,劳烦胡姑娘带我好好吃上一吃。”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着胡枝子进了庆丰楼。今日二人再来,便没有那么拘谨,轻车熟路的点了一些好吃的吃食,边吃边聊天。孙牧远说的多一些,胡枝子说的少一些。
孙牧远倒是坦诚,不消一餐饭,便将自己交代的清清楚楚。是辽北望族孙家的嫡子,此次来京游玩,一是替家父拜访京中好友,一是为春闱。
胡枝子也交代了自己,胡家世代经商,而今父母双亡,仅有的长兄定居岭南,自己现在宫里做宫女云云。
孙牧远听到胡枝子在宫里做宫女,神色了然:“终于明白为何见姑娘一面,要等如此之久。”
胡枝子笑了起来,塞了一口汤包:“我还有一年9个月便出宫啦。”
“好,待姑娘出宫,便可以带我吃遍大江南北了。”孙牧远又给胡枝子夹了个汤包。胡枝子愣了愣,这句话该如何理解?吃遍大江南北,以什么身份呢?不由又看了一眼孙牧远,发现他正笑着望着她,饶是如此粗心大意的胡枝子,也能感觉到那笑里的温柔。莫不是拜的话本大仙显灵了真的赐了一个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书生?
自上次偶遇胡枝子,孙牧远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感觉。胡枝子不似他见过的任何女子,她坦荡,有见识,体魄看起来很健康,却长了极其温柔的眉眼。与她分别后,每一日都盼着上元节,又在想这或许是她的玩笑,于是一日又一日忐忑着。到了上元节前一日,孙牧远已经把京城有名的馆子都打探清楚了,做好了寻她一日的准备,没成想,真的在庆丰楼等到她。那一刻他心里的狂喜是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很想上前抱住她,又怕吓到她。
吃完早膳,二人去南北楼喝茶听书。今日说书的是有名的季先生。季先生说什么像什么,胡枝子早些年经常在茶楼泡着,一听就是小半天。这一日刚走进去,正在说书的季先生看见胡枝子,顿了一顿,点头致意,便接着说。正说到女侠身着红衣行侠仗义,飞身跳跃而已,接住了歹人扔下的婴孩!顿时听书的人满堂喝彩。胡孙二人找了一个雅座,招呼着小二端来两碗大碗茶,一盘瓜子,便饶有兴致的听下去。那女侠接过婴孩后,把婴孩转身放在同伴的手中,又飞身去追那歹人。歹人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甩手向女侠扔了一个暗镖,分明是想要女侠的命!只见那女侠偏身躲过,一个飞跃到歹人身边,说时迟,那时快!右腿飞踹歹人的后背….胡枝子跟着人群叫好,孙牧远一边叫好一边偏头看这鲜活的女子,沉静了20年的心,被投入一颗巨石。
听完书二人便去逛集市,集市上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胡枝子多看了一眼什么,孙牧远便去买什么。不消片刻便买了好些东西。胡枝子一个劲儿的摇手:“不行了不行了孙公子,休要再买了。买太多也带不回宫里。”
“没关系,你捡着你能带走的拿,剩下的放在我那,待你出宫再取也来得及。”孙牧远道。
胡枝子闻言偏头看了看他,突然张口问道:“公子为何对我这样好?”
孙牧远笑了:“因为姑娘值得。”
“公子了解我几分?”
“姑娘想让我了解几分?”
胡枝子脸红了红,便不再说话。转眼到了傍晚,花灯高高的挂了起来。护城河的两岸红红的一片,十分好看。
灯市里很多带着面具的人,胡枝子也想,被孙牧远拦下:“我怕与姑娘走失,便很难找回了。待姑娘出宫后,再尽兴吧。”态度十分坚决。
胡枝子极少单独与男子相处这么久,这一日下来,孙牧远的种种胡枝子看在眼里,再愚笨的心也什么都懂了。只是不敢回应。她现在伴圣驾左右,伴君如伴虎,若是出不了宫呢?
“去猜花灯吧!”拉了拉孙牧远的衣袖,去找花灯。
胡枝子拿着一个灯谜,写着“剪去东风第一枝,半帘疏影坐题诗;不须脂粉添颜色,犹忆天台相见时”,孙牧远提笔写道“梅花”;又一题 “山旁隐现横空日,雨下埋香寂寞人”,孙牧远写下“中秋”;又一题‘雾失楼台,月迷津度’,两处茫茫皆不见。写罢把这个灯谜放到了袖口里。
“为何?”胡枝子问。
“纪念。”孙牧远答。
孙牧远是胡枝子见过最后才华的人,无论什么灯谜,他不消多想,便知答案。辽北孙家,养出了这样好的后代。
转眼间天已黑尽。孙牧远送胡枝子回宫,手里提着一个给她买的灯笼。两人慢慢的晃到宫门口,要分开了。孙牧远把灯笼放到胡枝子的手里:“胡姑娘在宫里万事小心,如果需要,便托人去孙家在京城的府邸找我。”
“嗯!”胡枝子点了点头,转头要走。孙牧远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下次你出宫,如若想见我,也可去找我。”
“多谢公子。告辞。”胡枝子抬腿便走,也不多做停留。回去的路那么长,想起今日的种种,心里涌起一股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