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甲方爸爸是公主》六月砂

18、清水奈奈

　　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大家纷纷站起身来，活动僵硬的四肢，有说有笑地拿出便当盒一同去午餐了。野田等人如同往常一样，早已趁着课间休息逃学了，是以班上不少人经过季秋的座位时，会投来敬佩的眼光。

　　那一巴掌，恐怕在他们心里排演了无数次。

　　林美故意留在最后，她走过来拍拍季秋的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说着提起手中用绯色布袋包裹好的餐盒，“今天有咖喱哦~”

　　也许是将心里郁结已久的苦闷倾诉了出来，林美如今在季秋面前，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家境了。以往店老板在一天营业结束后留给她们的员工便当，林美从不敢带来学校，生怕暴露了自己在外打工的事情.

　　不过最近，她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揭开装着隔夜咖喱饭的便当盒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些。
　　不仅没有人质疑她的“庶民料理”，好几个朋友还兴致勃勃地尝试了一下，大赞那位不知名厨师的手艺。

　　“不了，我今天和奈奈有约。”季秋冲她笑笑，“快去吧，她们等着呢。”
　　教室后门探头探脑的那几个，可不是林美最好的朋友们。佐藤见季秋看过来，不好意思地挥挥手。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季秋和情绪低落的木下。

　　“抱歉，今天没法陪你去喂小黑了。”

　　季秋拿出一盒已成为惯例的酸奶。如今的小黑被养得越来越刁，从一只吃剩菜的小野猫长成了顿顿猫粮，偶尔还有点心水果的大黑猫。

　　木下别过脸，飞快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我太没用了，竟然要殿下保护我！”

　　原以为他是因为被欺凌而郁闷，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季秋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感动，她隐隐开始担心，任务结束以后木下该如何自护。

　　不过，这次的霸凌显然是冲着季秋来的。他们不敢直接朝她下手，于是开始欺负她身边的人，让木下出于畏惧远离自己。
　　“别这么说，这次是我连累的你。”季秋懊恼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木下固执地摇头：“不是殿下的错！其实，能被殿下当做朋友，又为我出头，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些小伤算不了什么。”

　　那么，能不能请你也把我当做朋友呢？
　　这句话，直到她走下楼梯都没能说出口。

　　看得出来，木下尊敬她，崇拜她，感激她。但和林美不同的是，他习惯了没有朋友的状态，友善的触角刚伸向他，他便倏地缩进坚硬的壳里。也许，撬开木下紧闭的心门，还需要更多时间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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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教学楼前的大喷泉，转进学校西侧的花园长廊后，季秋远远便看见奈奈的身影。她坐在两人的“老地方”，一条背靠樱花树的朱红色长椅上。
　　“好久不见。”奈奈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轻声道。

　　季秋闻言微微一笑，咔哒一声打开了便当盒。洁白的米饭上整齐地排列着切成各种形状的胡萝卜、西兰花，还有两块鲷鱼和挤着番茄酱的薯饼。
　　“我们交换吧。”她凑过去看奈奈的便当盒，里面是乌冬面和拌豆腐。
　　两个便当盒一蓝一红，是她们一同逛街时买的闺蜜款。此时被相对摆在两人中间，和谐的拼色倒也赏心悦目。

　　奈奈没想到她仍保留着这个便当盒，怔了一瞬。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着拿起筷子。

　　最近天气罕见的好，阳光和煦。
　　校园这一侧的樱花林陆续盛开，宛如一片粉白的云霞。是以长廊内外的桌椅被用餐的学生挤得满满当当，欢闹声中，更显得季秋这边安静得诡异。

　　就像在吃分手饭一样。季秋暗自吐槽，苦笑了一下。

　　“所以，你今天怎么不去楼顶了？”奈奈清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季秋淡淡道：“木下被野田的人打了。”

　　“呵”
　　她冷笑一声，用小指挑起垂下的发丝，将它别在耳后，“要我说，打得好。”

　　听闻此言，季秋停下筷子，猛地抬起头。
　　是你干的！
　　季秋险些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压下了火气，强作镇定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奈奈不会毫无缘由地撕破脸，这次激怒自己，也许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究竟知道了多少。不过，她的这番试探，恰好证明她和野田之间存在某种隐秘的关联。

　　对于季秋的指责，奈奈恍若未闻。
　　她拿出纸巾，优雅地拭去嘴角的酱汁。再抬起眼睛时，目光里是季秋从未见过的嘲弄。
　　有那么一瞬间，就像盖住灵魂的厚重幕布被揭起一角，季秋被那浓重的阴冷所感，打了个寒颤。

　　“同情？”她随手将纸巾抛在地上，“那个家伙占用了你的时间，让我很不爽。真难得，野田和我会有看法一致的时候。”

　　“我还以为，你会为我交到新朋友而高兴。”季秋毫不退让。假如说刚才是奈奈在紧追不放，那么这一回，是她捕捉到奈奈话语中的潜台词，调转枪头开始反击。
　　微风摇动着树叶，抖落一地花瓣。而静静坐着的两人之间，空气几乎凝固了。

　　奈奈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用手掩住因大笑而露出的虎牙。
　　“看来我演的不错，”她止住笑意，亲热地抱住季秋的臂膀摇了摇，“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加入话剧社了吧？”

　　每年的5月，青山中学会举办盛大的学园祭，各家社团会在广场上摆放摊位，宣传自己的特色，招揽社员。而像话剧社这样的大型社团，甚至可以争取到在礼堂表演的资格。

　　对于所有学生来说，学园祭都是最为重要的活动。尤其是近两年，学校论坛上开始仿照娱乐圈，推出票选“学园祭人气偶像”的活动后，社团之间的明争暗斗便更为白热化了。

　　在优子的记忆里，第一届人气偶像的冠军中岛幸子，便是借此被经纪公司注意到，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女团成员了。在这个人人怀有明星梦的时代，有了她的例子，“人气偶像”的票选成了一桩人人关注的大事，投票率接近百分之九十；截止日那天，校园论坛还会因承受不住过大的访问量而崩溃。

　　季秋她们的游泳部因为比赛的缘故，一向与学园祭无缘。不过，像奈奈这样的非参赛选手，也可以加入其它社团过把瘾。

　　“试镜的时候，社长说我很有演反派的资质。”奈奈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压低声音模仿了一句基默的台词：“对不起，借你的命一用。”

　　如果是以往，季秋大概会愉快地接过她的梗，回应一句：“你不妨试试。”
　　可是一旦心里藏了事，就越发怀疑奈奈这番表演另有深意，心不由得一沉。

　　奈奈见她笑得勉强，开玩笑道：“你想想，到时候我夺得人气偶像冠军，你们赢了游泳金牌，并肩站在颁奖礼上，那是多棒的画面！”

　　她双手搭在季秋肩膀上，微微下垂的眼线衬出一对澄澈的杏眼，说不出的无辜：
　　“我连致谢词都想好了，第一个提到的就是你——我最好的朋友。”

　　不知为何，自她轻柔的指尖以下，脊背上如电流一般窜起细细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温暖的春天，季秋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自己不肯乖乖地陪在她身边做朋友，她一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毁了自己——奈奈的潜台词，分明是这样的。

　　这不是玩笑，而是伺机而动的毒蛇发出的最后警告。

　　季秋歪过头，平静道：“如果我说不呢？”

　　这个答案显然不在奈奈的意料之中。她轻轻搁下便当盒，意有所指：“你知道，身份有时候并不是万能的。除了我，你已经找不到别的朋友了。”

　　“你既然提到了身份，那么应当能够想到我有能力、而且已经查出是谁在陷害我了吧？”

　　就在刚刚，季秋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便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自从她返回学校后，这只小巧的仪器便一直被随身带着。
　　上午对着野田是第一次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再次用它的机会。

　　奈奈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对于季秋的直球，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眨了眨眼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季秋以为奈奈会假装无辜，或是狡辩抵赖，没想到她想了想，对她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你说去年那封情书吗？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的。”

　　对不起？

　　“你对我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吗？”她的反应让季秋产生一种荒诞感，就好像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似的。

　　“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了吧？”奈奈耸耸肩，好像在责怪季秋的大惊小怪。

　　“至少野田和他的小弟们记得。”季秋冷静地指出，“不仅记得，还以此为借口孤立我，欺负我的朋友。”

　　奈奈嘲讽地一笑，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他野田做的事，和我清水奈奈有什么关系？
　　“这可真糟糕。不过你可以找他谈谈，让他向你道歉——就像我一样。”

　　两只同款的便当盒并排躺在长椅中央，见证着友情破裂的这一刻。

　　“所以说，你的最终答案还是不吗？”奈奈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这是一枚危险的地雷，季秋冷静地在心中评估。她的心理状态可能非常不健康，偏执程度远超常人。
　　对于这样的地雷，绕开倒不如直接引爆。

　　这些日子，季秋也没有闲着。她翻看了优子记忆中所有与奈奈有关的部分，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实。这些事实或许没能引起优子的注意，却让季秋感到大有文章。
　　无论奈奈采用什么手段报复，她都有底气一一化解。而且她有预感，即将拿到的那份报告会是一张王牌。

　　不就是用天真烂漫的表情说出气死人的话吗？她也会啊。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季秋搛起一块米饭，慢条斯理地咽了下去：“你刚刚说错了。”

　　“什么？”

　　“你刚才说，‘除了我，你已经找不到别的朋友了’对吧？你错了，我很快就会交到新朋友，而且比你更多。”

　　从奈奈的表情来看，她成功地点燃了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