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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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下午，休闲时间。
在网上闲逛，从sina逛到西祠胡同，又逛到sohu，最后逛到baidu，最后的最后逛到新飞扬时空论坛，看到那时候我做的帖子，关于城市酒吧歌手大赛的报道，被人顶上并大加夸赞，心里感到很爽。
回到论坛登陆主界面，我的ID已经从[实习编辑]沦为[时空菜鸟]①，突然看到主界面右边栏显示着最新主题，其中很醒目的一条：[视频]本市某高龄产妇产后虐猫事件，血腥震撼。
这条爆炸性的主题发布时间来看刚刚1小时多，点击数就飙升到500。我立即点击它，瞬间就打开了。视频加载很慢，当我打开的时候我哑然了。模糊的看见吴阿姨，我确认是她！她手里提着高跟鞋向一只猫，那不就是咪娜么？是的，她手里提着高跟鞋向咪娜砸过去，咪娜惨烈的叫了起来，血腥感从这一幕开始袭来。
视频画面一直在颤抖，视角透过门缝，但看得很清楚。像是躲在吴阿姨店里内室通向外间的推拉门门缝后面偷拍的，说来也奇怪，我已经好久没有见那家店开门做过生意，生产后的吴阿姨和咪娜怎么会在店里出现。接踵而至的一幕幕让我来不及思考，咪娜被吴阿姨的高跟鞋砸的青一块紫一块，不停的惨叫。吴阿姨还用尖头剪刀再三戳向她，可以看见咪娜身上出现了一条条血痕，血渍染红了白色的皮毛。这一瞬间我哭了。吴阿姨怎么突然变了，她变得歇斯底里，在我眼里看来这样的行径简直没有人性。接下来她把咪娜抱起来，突然间用力撕扯她的耳朵，朝两个相反的方向不停撕扯。我几乎看不下去了，半闭着眼睛，直到视频的最后一部分，咪娜被吴阿姨像皮球一样猛地向墙角摔去，我根本半梦半醒的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我马上放下鼠标，奔出家门冲向吴阿姨的理发店。果然，店里的日光灯亮着，许久没有点亮的代表发廊的旋转彩灯又重新开始旋转了，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店门上了锁，玻璃门上贴着一张便条：
招租，有意者请联系。
下面附有吴阿姨的手机号码。
“咪娜，咪娜。”我四处呼唤，最终只有大黑和小黑跑到我身边，他们的头低垂着，预示某种悲悼，除此之外就再没有生灵给我应答。
回家的时候大黑和小黑跟在我后面走了很久，他们仿佛要宣告什么，又说不出来。再看那篇帖子，下面跟满了形形色色的回复。发帖者的名字是Miss Cat，我惊讶地回忆起在新飞扬的日子，拉开抽屉发现田浩宇送我的水晶猫还在。而另一枚水晶猫在他的女朋友那里，他说她喜欢猫，网名叫做Miss Cat，快要毕业了，学的专业和我类同。果然，Miss Cat头衔为[网站编辑]，那应该就是她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凭借和田浩宇的恋人关系，成为了新飞扬网编工作室的接班人。
从她在视频下面附加的文字来看，她是一个关爱动物的人，这一点和我相仿，也让我稍许得以宽慰。于是查找她的站内个人信息，一目了然的知道了她的□□，并顺利的加了她。
通过和她的对话，我表明了身份并确认了她就是田浩宇的恋人。而且我得知了虐猫视频的来源，她告诉我说，那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自称姓陈的男子告诉她说，他那里有一条火爆的新闻。有一位高龄产妇在生完孩子以后被情夫抛弃，因此身患产后抑郁症，然后她养了一只猫，因为抑郁症的原因，她开始虐猫。他拍摄到产妇虐猫的画面，然后把这段视频送给了她，希望她借此把虐猫这种行为向全社会公开来抵制和批判。
我一听就知道是陈辉，我惊异万分，为什么陈辉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他丝毫不为莹莹的颜面考虑么？难道他这样做没有想过会使吴阿姨的隐私曝光么？难道他真的这么有良心，看不惯虐猫事件么？
我和田浩宇的女友聊完，立刻打电话给了陈辉。
“陈辉，你为什么这样做！”我对他狂吼。
“怎样做了，你是问我为什么把莹莹她妈妈虐猫的录像发出去？”他反而很冷静。
“你怎么有脸做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莹莹很爱面子，你们即使分手了，你用得着做这种事情么？！”
“我想你不应该过问我们的事，就这样。如果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可以诚实的告诉你，我看不惯。”他非常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陈辉的话音还没落下，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我反复盯着电脑屏幕斟酌那主题里的遣词造句，还好，她隐去了吴阿姨的姓氏名字和所有相关的具体的元素。但人们可以清晰地读到“本市某高龄产妇”、“因患产后抑郁症于是虐猫”，这样的语句叫人不寒而栗。世界如此的小，按照谣言传播的速度来计算，即使今天吴阿姨还名不见经传，过几天下来她的名气估计不会比芙蓉姐姐好听多少。
浏览帖子下面的评论，大多数人都义愤填膺。各种各样的叫骂指向吴阿姨，人们骂她神经病，还有人扬言要通过人肉的方法搜寻这个虐猫者的踪迹。前几年的虐猫事件震惊全国，这一次再度上演了，而且就在我身边。我看完所有的评论，感到心“怦怦”的跳动着。
好景不长，果然没过多久，吴阿姨的身份就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网友揭穿了，而且他把它公布在网上，这下子那虐猫的视频帖再度炸开了锅。比当年□□更加凶猛的批斗会随即开始了，吴阿姨被扣上“疯婆娘”的帽子，骂得体无完肤。
而我竟然发现，有个别人在回复里叫好，乃至大呼过瘾。甚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欣赏着血腥的虐猫的一幕幕。
莹莹看到后估计会崩溃，我想是的，没错。这才注意到挂掉陈辉电话以后我一气之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丢到一边去充电，而此时此刻莹莹的短信已经轰炸来了。第一条写着，她和陈飞分手了。第二条疯狂的写着，她妈妈发了疯。第三条歇斯底里的写着，她不想活了，想杀了陈辉和他一起去死。
“你冷静点。”我拨通了她的电话，莹莹很快的接了，不说任何话，只是一直不停的哭。
“你知道么，我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市电视台的，他们竟然要采访我妈，说她神志不清虐待动物，还说要发动社会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她的声音在颤抖。
“唉，我去试试吧。把那个视频主题删除。至于陈辉，我觉得你这辈子别再搭理他了，做出这种事情来将来再找他算帐吧。”
“算帐？算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即使杀了他，然后我再自杀，那样也无济于事。事实就是，我妈疯了。神志不清，她那天突然到店里说要重新开张，不知道为什么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咪娜变成了……”她说着说着一边冷笑一边啜泣。
“咪娜现在在哪里？对了，你和他分手了……那咪咪娜在哪里？”
“她们都在老家。他们看住我妈不让她到处乱跑，至于咪娜，好几天不吃不喝，身上有许多血淋淋的疤痕，看起来快要死了。”
“那……她的孩子呢？”
“孩子被我外公外婆送给了老家一户乡下人家，他们没有小孩。我妈哭得死去活来，所以她一天天精神恍惚，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
“莹莹，你别急。事情到现在这样，我只能尽我的力了。我帮你挡住网上的和电视台的舆论，你放心好了。”
“挡？笑话。我们家接到了好几个骚扰电话，有一大堆自称是网民的人说要来我妈店里，还说要来拍照曝光。”
“太可恶了，这是在闹事！”
“我妈的手机收到了数不清的短信，他们把她骂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如果我是她，我觉得活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坚强点，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妈妈。”
莹莹接下来歇斯底里的大哭，我于是缓缓的挂掉了电话。
随即我立刻在□□上找到了MissCat，对她说明了情况，这位高龄产妇是我朋友的母亲，她不希望她母亲的隐私被公开。好在新飞扬那边查实有人在回复里人肉搜索披露吴阿姨的隐私之后，非常配合，及时把相关的信息删掉，又把主题锁定了（处于锁定状态的主题只能浏览无法回复，我无力说服他们删除它，毕竟这是一条有价值的新闻，而我能做得只到这一步）。
刚刚搞定新飞扬-时空论坛，莹莹又发来短信说电视台的记者居然辗转找到她的单位门口来要求采访她。她坚决不肯接受采访，记者不依不饶的在电话里缠着她问这问那，她试图让他们放过自己的母亲，但记者言之凿凿，似乎为了社会公益目的而来，听起来堂而皇之实际上语词像刀子一样。
我回复了一条短信：
1/2
莹，如果你确定是本市电视台新闻频道，那我帮你想想办法。或许艾玫和她男朋友在传媒方面有朋友。你
2/2
别和那些记者搭话，把电话通通挂了。
得知这一虐猫事件，艾玫的反应和我一样惊骇。她立即在电话里回映了我：
“阿冷，你放心，我认识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一个编导，姓马。我去问问情况，请他们不要对这件事情加以声张就是了。”
“好的，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她也是我的朋友。”
半小时过后艾玫又回给我一个电话，说是负责新闻采编的马导点头了，放过这条新闻。我想，总算谢天谢地。
于是我和艾玫越好星期六去看莹莹，然后陪她一起去她的老家（从市长途汽车站坐汽车一个小时就到了）看望吴阿姨。离艾玫放假还有两个半月，此时此刻正好是清明节，艾玫学校放春假，所以她特地回来了。好在吴阿姨自从开始虐猫、神志不清起就被莹莹带回了家，受到家人的照顾，莹莹说她的外婆看到吴阿姨这副样子，常常老泪纵横。除了外公外婆，其余的亲戚和莹莹的妈妈不再来往了，原因无外乎两个，一来是这个寡妇招惹上莫名的身孕，二来是这寡妇生下小孩却跑了男人，最后把自己搞得疯了去了。
星期六，当我们见到莹莹的时候，她神情恍惚像换了个人，深深的黑眼圈可怕的凹陷着，没有化妆，穿一条单薄的白色长袖连衣裙。一只蟾蜍爬过墙角，地上的烂泥是潮的，让人作呕的霉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这就是所谓的春雨。暮春时节明艳的颜色浸润在春雨里，仿佛日本作家川端笔下的变态□□。
艾玫和我彼此相视，发现对方没什么改变。当我们的目光和莹莹交汇时候，三个人的眼睛同时湿润了。
一路上汽车奔驰的喧嚣与我们的缄默相伴，我们唯一聊的几句话就是各自的猫怎么样了。上天保佑，宝石、贝蒂、咪咪娜这三只小猫跟随我们三个开始了新的生活，免于遭到虐待，不像咪娜，尽管她有无限的魅惑，可她最终沦为被主人糟蹋的傀儡。莹莹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和艾玫于是把各自的视线移向窗外，谁也没有过多提及咪娜的事。
汽车驶出城市，来到乡村。在莹莹家这次见到了吴阿姨，我和艾玫又一次被眼前的事实吓了一跳，她不仅消瘦，脸色枯黄，而且躺在床上，穿着一身很乡土气息的平常衣服，头发和嘴唇还有眼角，处处都是干涩涩的。这一次吴阿姨再也没有眉开眼笑的和我们说什么，不是深沉的叹气就是哭哭啼啼的说她的男人，孩子的爸爸抛弃了她。我从来不知道飞速发展的都市里还有这样的悲剧诞生并推演着。吴阿姨说完话，艾玫哄她睡下了。
后来莹莹带我们在她老家的小别墅周边散步，在厨房里的一角看到了咪娜，可怜的小家伙，她的眼珠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一只蓝，一只绿；而是黯然失色，无法清晰的分辨出左右眼的异同了。咪娜瘦的脸削尖了，像一粒小瓜子，她身上一条条的血痕尚未愈合，白色的毛皮中间夹杂着黑色的烟灰。她被红绳拴住，系着铃铛和脖套，面前有一只碗，里面堆满了残剩的鱼骨渣。
这时候从厨房外面窜进来一条小猫，她是咪咪娜。咪咪娜来到咪娜身边，用雪白的皮毛蹭着她的妈妈，咪咪娜凄惨的叫唤，可她的妈妈咪娜并不理睬她。
“咪咪娜——”莹莹把咪咪娜叫到身边，小猫听话的从她妈妈身边跑开了，来到莹莹脚边。莹莹抱起她，抚摸着，突然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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