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恸之城》彭*蓉

14、ＣＨＡＰＴＥＲ 5 你是我的（2）

　　2、赤焰

　　夏夜有风，星子微坠。
　　乐城西边的一条暗巷里，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夜班回家的何音小心翼翼地穿过暗巷，却被人抓住了包。
　　她尖叫了起来，和歹徒抓扯着。包里有着她才发的薪水。
　　她辛辛苦苦赚来的薪水只有薄薄的那么一叠。水电费、房租都在里面。
　　光线黯淡的路灯光照着歹徒愤怒的脸，他没想到这个身材单薄的女人居然敢反抗。
　　“你给我去死！”歹徒恶从心起，放开包开始殴打何音。
　　“救命！救命！抢劫呀！”何音大喊着，声音被沉沉黑夜吞噬掉。
　　何音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承受雨点般的拳脚。
　　一辆名贵的凯迪拉克自暗巷口经过。
　　车窗后，一个阳刚帅气的男人笑看着暗巷里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校服拿着球棒的乐小爱冲进了暗巷。
　　她冲了过去，拿着球棒对着男人一阵暴打。幸好来得及！
　　她在刚刚的梦里预见到了暗巷里发生的这可怕的一幕。那女人会被歹徒活活打死。
　　她在梦里无意中看到了暗巷旁的路牌，记得是离学校两条街的地方。
　　乐小爱在半夜里，穿了衣服拿起球棒就跑了过来。
　　歹徒被突然出现的乐小爱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暗巷口传来车喇叭的声音。
　　歹徒惊慌地逃掉。
　　乐小爱扶起蜷缩在地上的何音，“你没事吧？”
　　何音努力露出微笑，狼狈万分，“谢谢你！”她哭了起来，劫后余生，身上的伤都在痛。
　　“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到小区门口。”乐小爱的声音轻柔。
　　何音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美少年，“我怕那个人又回来。”
　　乐小爱扶起何音，“那我们快点离开。刚才巷口有人按喇叭，我们过去。”
　　本以为暗巷口的车是被谁停到那里的，没想到车里有人。
　　只是，为什么车里的人不下来帮助何音呢？
　　乐小爱一边想，一边扶着何音走向暗巷口。
　　刚刚逃走的歹徒自黑暗里缓缓靠近，手上还拿着匕首。
　　坐在黑色凯迪拉克里的男人似乎看到了这即将发生的一切，眼底是浓厚的趣味。
　　他明明在那个被抢女子的身上看到了浓厚的死气，没想到她居然会被人救了。原来，即使被救也不过是迟点死而已。
　　只是，他在校服少年的身上看不到死气。歹徒只是杀了那女人就离开吗？
　　暗巷里，乐小爱的眼睛升起了茫然之色。她站住。
　　第一次那么确切地感觉到了某种玄妙的存在。是命运吗？
　　脑海里是无数种关于自己和那被抢女孩子的命运的可能。
　　乐小爱“看”到了潜在身后的歹徒。
　　在歹徒的眼里，自己前方的校服少年的身影变得模糊。
　　他眨了眨眼，夜太深了，视力不太好。
　　“我说‘跑’，你就一个人往前冲。”乐小爱在何音耳边低语。
　　何音颤抖着点头。
　　“跑！”乐小爱大喊，拿着球棒猛地转过身冲进了暗巷更深处。
　　原本准备偷袭的歹徒就这样曝露在乐小爱的面前。
　　在他发呆的一瞬间，乐小爱的球棒带着凌厉的风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歹徒轰然倒地，他摇晃着想站起来，嘴里咒骂着。
　　一只野猫无声地跑过他的脚边。
　　乐小爱转身跑出了暗巷，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恶寒消失无踪。
　　她看到，一个阳刚帅气的男子正绅士地扶着狼狈的何音。
　　年轻男子回过头，一双眼睛如同黑夜里明丽的闪电一般惊心动魄。
　　“要报警吗？”男子问何音，眼睛却看着乐小爱。就在乐小爱返身冲入暗巷的那一秒，何音身上的死气荡然无存。乐小爱是一个能够改变命运的人吗？年轻男子想到了什么，微笑了起来。
　　何音颤抖着点头，“不然他会再抢劫其他人。”
　　乐小爱看到何音没事，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那我回学校了。”大半夜跑出来，不知道惊动了同寝室的同学没？
　　何音感激地对乐小爱说，“你能不能留下你的名字和学校地址，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乐小爱，她也许会死在巷子里。
　　“我叫乐小爱，是乐城大学的。你以后不要走这么危险的巷子。”乐小爱劝告何音，“乐城的夜晚不适合外出。再见。”
　　阳刚帅气男轻笑，“你大概还不能走，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得去警察局录口供。”
　　刚刚看走了眼呢，自己以为的少年，明明是一个帅气可爱的女孩子。
　　乐小爱直觉不想再和这男子打交道，总觉得这男子身上有着危险的气息。而且他的声音似乎自己在哪里听过一般，有模糊的熟悉感。
　　“我姓赤，叫赤焰。”阳刚帅气男递给何音和乐小爱自己的名片。
　　何音惊讶地轻叫了一声，“您是我们集团的总裁赤焰？！”神秘的总裁总是很少露面，低调而神秘。
　　赤焰笑容明朗，诚恳坦白，“我加班了三天三夜，回家路上太困，将车靠在路边就睡了过去。没能及时救你，请你不要介意。”
　　乐小爱心中释然，原来如此。
　　警察赶到，将被乐小爱打晕的歹徒带回警局。
　　三人在警局录完口供，由赤焰将两位女士送回了住处。
　　乐小爱回到寝室，倒头就睡。半夜起来救人还真是个重体力活，手臂好酸。
　　与此同时，何音正站在自己租来的小屋子的窗前，痴痴地想着。
　　生活就是一场沉沦就是挣扎，而总裁他是自己生命里一道遥不可及的光。
　　她惆怅而悲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而“这道光”目前正在拘留所外，眼神深如月海。
　　他坐在自己的车里，笑容黑暗而邪气。
　　他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他拍摄的那歹徒的照片。
　　“何音因为乐小爱逃脱掉了死神的追猎。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你必须死，一命偿一命。”赤焰的阴郁邪气的注视下，手机里歹徒的脸居然慢慢变得扭曲，痛苦的神情写在他的脸上。
　　赤焰满意一笑，面部线条柔和优雅。刚才那个一脸阴郁邪气的他，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当夜，拘留所里半夜才被关进去的抢劫犯神秘自焚。
　　目击的犯人说，有火焰包裹住他的全身，如同活物一般，缠绕着他，怎么也不肯熄灭，直到，他化为焦黑的死物。
　　×××
　　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碧柳的耳朵里。
　　他苦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水晶杯璀璨晶莹，“赤焰，你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你知道我在这里，还是，乐城要出大乱子了？”
　　那时候，赤焰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本是他最好的朋友。
　　或者碧柳以为，赤焰把自己当作最好的兄弟。
　　那一年，碧柳遇到了能够驾驭火焰的赤焰。当时的赤焰自太久的沉眠中醒来，宛如幼儿一般无知。
　　赤焰望着由自己引起的山火，愣愣地看着那些烟雾和火焰，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是谁？来自哪里？
　　赤焰问着自己，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山林大面积着火赶来的碧柳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赤焰。
　　灭掉山火，将赤焰带回家的碧柳发现，自己带回家的是一个大麻烦。
　　赤焰无法精确地控制体内蕴藏的火能，三天两头烧屋子，动不动就只能裸奔。
　　他外型俊美阳刚，引得芳邻频频上门借针借醋借任何可以借的东西。
　　他性格单纯，宛如赤子，经常做出一些令碧柳哭笑不得的事情。
　　性格散漫，喜欢逍遥生活的碧柳第一次尝到了带小孩的滋味。
　　他对外宣称，赤焰是自己的弟弟，因为小时候撞到了头，所以心智停留在了五岁。
　　对于这个超级黏人的弟弟，碧柳总是拥有极大的耐心和爱心。
　　只是，在那个日全食的日子，赤焰居然在太阳被挡住的那一刻，恢复了沉眠的记忆。
　　孩子气的赤焰消失掉了，回来的是危险而黑暗的诅咒者赤焰。
　　赤焰居然是那个在历史长河里消失掉的诅咒者。诅咒者又被称为命运的侍从。他总是会在大灾难之前出现，灾难过后就沉眠。
　　红酒慢慢滑入喉咙，碧柳伤感地笑着，优雅清逸如昔。现在的赤焰是最危险的野兽，他把乐城当成了他的狩猎场。
　　赤焰，无论如何，我要阻止你。
　　×××
　　赤焰喜欢黑夜，喜欢看黑夜里燃起的火光，那令他舒服。
　　他和碧柳一样喜欢品红酒，此刻的他正在他豪宅的窗前优雅地托着杯波光潋滟的红酒沉思。
　　碧柳成为了灵异警察部队的客卿教官后，他的痕迹被彻底抹去。
　　赤焰找了碧柳足足五年，最近有消息传来，碧柳可能在乐城！
　　失望太久，已经不再奢望能找到碧柳的赤焰初听到这消息，狂喜得不能自已。
　　对他来说，碧柳是特别的存在。
　　只有碧柳能牵动他的情绪。
　　对于诅咒者来说，这是必须消灭的存在。
　　只是，赤焰觉得，如果将碧柳永远收藏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不错的选择。
　　从来没有人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人类看着他的表情从来都只有一种：恐惧。
　　只有碧柳，他拥有异能，不畏惧自己的火焰。
　　他把自己当作要照顾的弟弟。
　　只是，那个白痴弟弟已经在日全食的那一刻沉眠。
　　而最近，那个在自己失忆期间产生的白痴人格居然有苏醒的迹象。
　　赤焰完全不能容忍自己傻笑和被弱小的人类调戏。
　　赤焰微眯着双眼，纯男性的面容上是志在必得的笑。
　　碧柳，这一次，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先生，拍卖会１２点开始，您该出发了。”忠心的管家提醒赤焰。
　　赤焰点头，走出豪宅，前往夜色里的异物拍卖会。
　　这场拍卖会很小型，拍卖的是各种各样的石头。
　　赤焰喜欢石头，因为它们代表着时间的痕迹。这一次拍卖会的前三甲是一小块拥有奇怪射线的天外陨铁、重达１２２公斤的翡翠原石、花纹酷似九天盘龙的奇石。
　　另外还有些垫底的奇趣石头拍卖。
　　穿着小西服的拍卖师极有口才，字如珠玑，落地有声。
　　赤焰对天外陨铁志在必得，对之前的拍卖物并没多大兴趣。
　　他坐在ＶＩＰ包厢里，按动手边的数字键即可参与拍卖。
　　大厅中，还有一些本城的名流。
　　一块黑黝黝的巨石被推了上来，灯光打上去，隐有石英闪烁的光点。
　　“普通的产自本城地下的黑濯矿石。形如卧牛，寓意牛气冲天，生意兴隆。起拍价２０万。”拍卖师笑得灿烂。这些石头不过是垫底，他的精力要用在前三甲上，目标则是隐在ＶＩＰ包厢的尊贵的客人们。
　　一个男人突然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头发略长，扎在脑后，看起来４０岁的样子，眉目俊朗，有种艺术家的气质。
　　他举牌竞价，应者了了。
　　赤焰看了看那黑濯矿石，并不觉得它能让人这么激动，但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赤焰也加了价，５０万。
　　那个艺术家男人看起来没有太多的钱，他会为一块普通的石头做到什么地步呢？
　　艺术家男人咬了咬牙，将价格升到了６０万。
　　赤焰笑了。这么想要吗？
　　小小地捉弄了艺术家男人一番，看着他挣扎地开出８０万的价格，赤焰停止竞拍。
　　他喜欢这个艺术家男人的眼神，挣扎的，充满着欲望和狂热的眼神。
　　艺术家男人竞拍成功，眼底的欢愉无法形容，他冲上去摸了摸黑濯矿石。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石头的刹那，一缕极其淡薄的黑暗气息自黑濯矿石涌出。
　　赤焰愣了愣，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艺术家男人能够感受到这微弱的波动，说明他拥有某种黑暗特质。
　　赤焰唇边趣味盎然，他正觉得自己缺少一个黑暗仆人。
　　乐城的确令他惊喜。比其他城市浓厚得多的黑暗气息，更多的妖兽。这里的确是适合碧柳藏匿的地方。坚持素食主义的碧柳一定很厌恶那些食荤者吧？
　　拍卖会圆满结束。赤焰如愿以偿得到了天外陨铁。
　　艺术家男人走出大厅，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停在了他的身边。
　　“上车吧，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关于那石头的事情。”赤焰在黑暗中说。
　　艺术家男人上了车。
　　关于那块矿石，他有无法形容的占有欲。他看到，石头里面有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