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和酒》Uin

6、第六章

　　苏莉和吉萝去外地散了个心，一出去疯起来，什么酒吧、陈酒，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四天不见，就在陈酒以为她已经放弃的时候，苏莉回来了，还带来了几套鸡尾酒的独家配方。

　　店里招来个全职小哥哥，下午，老板让他跟着陈酒去甜品招待会。招待会办在一个露天花园里，两条长桌子铺着白布，摆着各种各样新奇好看的酒水甜点，长的看不见尽头。
　　新来的小店员叫小伟，年纪不大，又高又瘦，看上去弱不经风，陈酒在前头走着，他就在后头跟着。
　　“小伟。”
　　“小伟。”
　　“小伟。”陈酒回头，小伟差点撞到他身上，陈酒按住他的脑门，把人往后推，“想什么呢？”
　　“我看这些甜品太好看了。”
　　“看着点路。”
　　“好的好的。”
　　“我们去那边领几个带回去。”
　　“好。”
　　两人正说着话，来了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子，白白嫩嫩的，笑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长相非常甜美，她站到陈酒面前，“你好。”
　　“你好。”陈酒应付地回了一句，准备从她身旁过去。
　　“唉。”女孩挡住他的去路，“认识一下嘛，你是甜点师？”
　　陈酒看她时，突然就想起了苏莉。
　　“留个联系方式？”女孩摇了摇手中的手机。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陈酒很不给面子的直接走开。
　　女孩愣了两秒，赶紧拉住小伟，“你跟他一起的？”
　　小伟点点头。
　　“帮个忙呗。”
　　“那个……”小伟看了眼走远了的人，“我们还有事。”话刚落，溜的没影了。
　　“诶！”女孩跺了下脚，忿忿地走开了，“哼。”
　　…

　　陈酒带回来十来种甜点给大家品尝，等晚上苏莉来上班，他拿出两款给她，“尝尝吗？”
　　苏莉今天没有化妆，束着个高高的马尾，还带了个大框眼镜，她年纪本就小，乍一看跟个高中生似的，小脸蛋白嫩细腻，大抵是没涂口红的原因，看着没有往日的精神气足，却依旧不影响姣好的面容，反而更添了几分清纯。
　　她看着眼前的两块小甜点，一块是黄色的椭圆体，一个块是红色的爱心形，模样都还可以，“都给我的？”
　　“嗯。”刚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也没人吃了。”
　　“你做的？”
　　“不是。”
　　“刘厨做的？”
　　“甜品招待会带回来的。”
　　苏莉笑了笑，“特意给我留的呀。”
　　“没人吃了。”
　　“还不承认。”苏莉开心的拿起红色的爱心，“我要这个。”
　　“这个不要了？”
　　“不要。”苏莉打开盖子，用小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这也太难吃了吧，她艰难地咽下去，“刚我看到一个小伙子在外面擦玻璃，刚来的？”
　　“嗯。”
　　“成年了吗？好小的感觉。”
　　“高二，读不下去了。”
　　“老板雇佣童工啊。”
　　“又没人管。”
　　“你和谁去的招待会？”
　　“就和他。”
　　“好玩吗？”
　　“无聊。”他抬头看一眼她手里的甜品，“还难吃。”
　　苏莉愣了两秒，放下小盒子，“难吃你还让我吃。”
　　“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尝尝。”
　　苏莉白他一眼，拿起甜点继续吃起来。
　　“我看你吃的挺开心的。”
　　“你给的，嘴上难吃，心里美味。”
　　“……”陈酒无奈的笑了，“你平时都是这么撩人的？”
　　“不记得了。”苏莉到高凳上坐着，“我撩你了？”
　　陈酒没有说话。
　　“你被我撩到了？”
　　“少说话。”陈酒递给她一杯柠檬水，“甜死你算了。”
　　苏莉握住杯子，朝他抛了个媚眼，“好的呀。”
　　…

　　那个咋咋呼呼的男人是个医生，据说姓宋，是店里的常客，和老板、老店员都很熟。从宋医生进店，苏莉就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在自己身上流转，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猥琐老大叔的气质。
　　今晚客人多了些，内场只空了一桌，后厨吵吵嚷嚷的，听说是宋医生打了一天的鸽子，足足有三四十只，一箩筐的带过来让刘厨做了，无奈刘厨讨厌鸟类，又是专业搞西餐，死活不肯做，最后老板亲自上手，炸了一锅鸽子肉。

　　晚上十点半，来个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听李果说她们是宋医生的网友，其中两个女孩是情侣，另一个穿着长靴短裙，打扮的花枝招展，应该是宋医生的妞。几个人玩的很开，一点也没有初见的矜持与扭捏，旁若无人地喝酒划拳讲荤段子，尺度之大，难以入耳。

　　十一点半，店里只剩下了医生一桌。
　　李果和小伟被叫去擦花园里的桌子，只剩下陈酒和苏莉在吧台守着，其中一个女孩叫了苏莉一声，“给我拿个菜单。”
　　女孩点了份谷饲菲力牛排、锡烤深海银鳕鱼和水果沙拉，就把菜单递给另一个女的。
　　“我来份意大利肉酱面吧，还有奶油蘑菇浓汤，小飞你吃什么。”
　　“随便。”
　　“吃牛排么？”
　　“我不饿，就给我点杯橙汁吧。”

　　苏莉站桌旁正记着菜，宋医生拿了一只烤鸽递了过来，“来，尝尝。”
　　苏莉没有接，“不用了，谢谢。”
　　宋医生喝醉了，脸红的像关公，“吃一个，没什么。”
　　苏莉平静道:“我不吃这个。”
　　宋医生的手杵在她面前，迟迟没有落下，他目光笔直地看着苏莉，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给个面子，吃一个。”
　　苏莉有些反感，“我说了，不吃。”

　　三个女孩同时抬起头，宋医生觉得没面子，红着眼，死死的盯着她，平时人模人样的一个‘白衣天使’，此刻却像个坏了心肝的杀人犯。
　　坐在对面的短裙女孩拉住宋医生的手往下拉，想要给他个台阶下，“喝多了吧你，人家不吃，来来来别管她，我们碰一个。”
　　医生撇开她的手，“怎么就不能吃了？”他睁圆了眼，一手拿着那小小的鸽子肉，另一手撑着桌子慢悠悠的站起来。
　　“美女，尝尝，又没毒，我们这不都吃了？她们也都吃了。”他的目光扫向坐着的三个女孩，“是吧，好吃么？”
　　她们没有吱声。
　　“你是兼职的吧，大学生？你叫什么？哪个大学的？”
　　苏莉忍着气，若是平时早一酒瓶子砸他脸上了。

　　医生把鸽子放进嘴里，拽下腿上的肉，缓慢的咀嚼着，又去盘子里拿了块完整的炸鸽子，“香的很，尝尝。”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吃。”
　　医生突然就把手中的鸽子给砸在了桌子上，酒杯倒了，洒了一桌，流到了地上，滴滴答答的。
　　坐着的三个女孩不约而同的吓得身体一震。医生朝门口喊，“老赵，怎么回事你这，你这招的什么服务员？”
　　然而，老板不在。

　　宋医生旁边的女孩拽了一台他，“行了行了，坐下来。”
　　他没理她，掏出钱包抽出两张一百块放在桌上，“来，小费。”
　　苏莉抓着桌角，火顿时上来了，刚要发飙，被一只手拽到了后头。

　　陈酒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他拍了拍宋医生的后背，“老哥，喝多了啊。”
　　宋医生舔了下牙齿，目光依旧不善，短裙女孩看着陈酒，顿时移不开眼了。

　　陈酒转过身，小声对苏莉讲，“碎冰去。”
　　她正要说话，陈酒直接打断话，推了人一把，“去啊。”

　　待人走了，陈酒安抚着宋医生坐了下来，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小鸽子，吃了一口，“不错啊。”
　　医生红着脸，有些站不稳。陈酒微微弓腰，对着他的耳边小声说，“跟个小女孩较个什么劲，那么多姑娘看着呢，那是我的帮手，刚来没几天，给个面子。”他直起身，又对那三个女孩说，“三位想喝点什么？我最近新调配了几款鸡尾酒，要不要尝尝？”
　　“可以啊。”
　　“来吧来吧。”
　　宋医生摆摆手，“我就算了，喝上头了，给她们三个来点。”
　　“那行，我先去找人过来收拾一下。”陈酒给医生倒了杯酒，“你们继续，喝好。”

　　另一边，苏莉把冰块搅成了碎渣渣，陈酒走过来倒了杯清水漱了漱口，把她手下的碎冰器拿过来，“还气呢？”
　　苏莉没说话。
　　“服务行业，这种情况多得是，你要习惯。”
　　“他有病吧。”
　　“甭管他有没有病，就是个傻子那也是客人。”陈酒看了眼闷闷不乐的人，“委屈了？”
　　“你不能指望遇到的永远是优雅的、有礼貌的、有修养的客人，餐饮行业，接触的什么人都有，哪有人会考虑你什么感受，顾及你的自尊心和脸面，你这才刚开始，没遇到事多的客人，以后就会慢慢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奇葩，还有人性。要不怎么说服务行业最诛心呢。”
　　“就算顾客是上帝，也不能什么无理的要求都去答应吧，破鸽子有什么稀罕的，当成宝贝一样，非要我吃非要我吃！”
　　陈酒看她这样，忍不住发笑，“所以呢？我不拦着你，你去和他打一架？”
　　“我才不屑和他动手。”
　　“就差点了。”

　　苏莉朝那桌看了一眼，“还是医生呢，打了那么多鸽子，多少条生命！那女的居然能看上他，又丑又矮又没素质。”
　　“别人你情我愿的事。”陈酒随手拿了一块抹布扔给她，“行了，洗洗手来帮我。”
　　苏莉噘着嘴，一边洗手一边说他，“没良心。”
　　“我没良心？”陈酒随手拿了瓶金巴利，灵活的将酒瓶翻转了一圈，“你不识好人心啊，刚谁帮的你。”
　　“嘁。”
　　“嘁什么嘁，切几片青柠去。”
　　“不去。”

　　陈酒挖出点冰块出来，利索的搅动着，“亏我刚才还想着调三杯酒坑他一下，给你报仇。”
　　“切切切，立马切。”苏莉立马拿起刀，“调哪种？”
　　“你说呢？”
　　“听你的。”
　　他想了想，“卡罗123号？”
　　“这三款不是还没定价么？”
　　“老板说了，随我定。”
　　苏莉打了个响指，“酒爷可以啊。”
　　“你说，定多少？”
　　“288？不行不行，他是老板朋友，回头告你状，老板说你就不好了。”
　　“怕什么。”陈酒转了下揺杯，“就288，下单去，用等价的代替。”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苏莉撞了他一下，“帅。”
　　“……”

　　苏莉正给他们点着单，突然看向他的侧颜，又不正经起来，“刚才你那算是英雄救美么？”
　　“……”
　　“谢谢你哦，大英雄。”
　　“……”
　　“大”
　　“干你的活。”他打断她的话，“少说话。”
　　苏莉瘪了嘴，“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