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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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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1日)
“你这回从河北拉回来多少鸡子?”
“一千多斤。”
“这回拉的价怎么样?”
“一个字,贱。”
“多少钱?”
“三块不到。”
“这么贱?”
“怕死,吃的人少了。你这生意怎么样?”
“不怕死的多。”
“哈哈哈哈,来,接着喝。”
“小亮,再启两瓶啤酒过来。”
辽宁,河北,江苏,广州报告出现H7N9疫情,山东也出现出现疑似禽流感症状,全国鸡肉价格大跳水。3月11日主产区毛鸡均价6.31元/公斤,较昨日下跌0.04元/公斤。其中最高价为河南地区6.7元/公斤,最低价为河北地区5.8元/公斤。
天气转暖,东门夜市最西头李辉大盘鸡生意好了起来。
“你这次要多少?”
“两百只吧,趁着这会便宜多要点。”
“你买了搁哪?”
“家里还有两个大冰柜。这次啥价?”
“收你三块一斤吧,不赚你钱,给个油钱就行,这来回河北一趟。”
“行,来,吃菜,吃菜,来个腿。”
凌晨5:47,一辆小货车开到了一栋二层小楼前。车后的冷藏柜里装着白条鸡。冷柜门打开,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跃进冷柜里,从里面递出一筐的鸡子。
“小亮,接着,搁到之前咱夏天冻啤酒的哪里。”李天辉靠在墙边剔着牙看着。贺亮双手提着筐,往平房里走。又一筐递到冷柜门口,叼着牙签,掂起筐。
网吧早市下机时间是6:50,现在没有到点。一楼还有几台机器开着,横七竖八的沙发上侧卧着上机的人,保洁在厕所涮拖把。自行车在网吧门口停下,支住。
贺亮推门而入。“张哥,给开台一个小时的。”
“今天你来晚了啊,身份证带没?”网管张晨阳问他。“又没拿吧。”他笑了笑,贺亮也笑了笑。
他掏出三个一元硬币放到吧台上,网管撕下一张小票递给他。
网管皱了皱眉头,“呵,你身上这什么味?”
“这事,麻绳提豆腐别提了,今天搬了几筐鸡子,没弄到油水反倒是沾了一身腥。”接过小票,贺亮走上了了二楼。这个网吧之前生意挺好,但现在不怎么样了,可能是因为计算机普及的原因。也就休息日人稍微多点,工作日没什么人,已经有几个月这里一楼没坐满过,更不用说二楼了。
二楼没有开灯,设备性能也不如一楼,这张小票是张入场券,交上三块钱的入场费可以在这里合理的呆上一天或者更久。他是来这里睡觉的。
两张沙发拼成了一张临时的床,他脱了鞋,脚伸到坐垫下面。登上电脑,戴上耳机,放起音乐,贺亮的头歪靠在靠背上。劳累了一夜的他不一会就睡着了。
四月初,正是河北梨花开的繁盛的时候。北京,居庸关,还保留着冬时的样子,风衣难以御寒。北大,春风拂过未名湖。湖畔,长椅,夕阳西下,满枝杨柳吐新芽。
“land”-“difficult”-“T…tencent?”“tencent是什么?”“腾讯啊。”一阵笑声。
“醒醒,我们该走了,起来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喂,醒醒,你给我起来。”一个陌生粗暴又有些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脚踢开了沙发,蹬上鞋子扶着扶手站了起来。站在他前面的是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尔等黄口小儿,竟在此啰噪,叨扰我睡觉。”贺亮瞪着眼睛,冲他们喝到。
三人站着,一前两后。站在左后方的嘀咕道:“这人在说啥,有病吧。”
站在右后方的稍有些胖的那个轻蔑地瞥了一眼贺亮:“这位置是我大哥的,你让开。”
贺亮拿起身后沙发上那件已经好久没洗的西装外套。外套左胸上有个徽标,上面写着Endeavour Education,HIGH SCHOOL,奋进。
“大哥?”他站直了身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拿在手里,朝上面啐了一口。“呸!尔等十又五六,正为好学向上之年纪,不事学,好嬉戏,算个什么样子?”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急了,揪着他的衣领:“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吧,叫你给我让开你不赶紧让开还在这里胡咧咧,我看你是挨打挨的少。”
贺亮也不甘示弱,左手揪起对方的领子,大声的质问道:“你等顽劣不思上进之徒,社会渣滓,说,你中招考多少,上三百没?”贺亮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其中一人穿着“工商学院”的衣服。
“你挑事呢?”那人揪着贺亮衣领的手揪得更紧了。“不想挨打就给我滚边上去。”
“咱俩谁挑的事”贺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似随时就会从他的眼眶中弹出一样。“你教训我?一个高中都考不上的渣滓教训我?全市一万两千余名考生录取八千人,连八千都进不了的垃圾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他右手握拳,猛地捅向那人的腹部。
揪着他的那只手松了,咬着牙,喘着大气,几个字从他嘴里挤出:“教训他!”另两个人得到命令,向贺亮过来。双拳难敌四手,贺亮会一些擒拿,但制住一人后还有另一人。那件蓝黑色西装外套掉在地上,被踏上了几个白脚印。贺亮眼见打不过,捡起衣服就往楼下跑。“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回来见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