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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天空低沉,湿冷的空气像粘人的藤蔓沾在身上,环顾周遭都是被战争摧毁的建筑,到处都是瓦砾和废墟,坑坑洼洼的街道边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妇女,有的怀中抱着婴儿,有的牵着蓬头垢面的小孩,卑微的站在街边伸出脏的看不出纹路的手,向过路的人乞讨。

      这不是哈耶克熟悉的维也纳,那个欧洲曾经最辉煌的文化和政治中心,有着最宽敞整齐的街道,美妙绝伦的欧式宫殿,金碧辉煌的市政大厅。现在这里到处弥漫着破败和绝望的气息,哈耶克心想,自己也和这座城市一样,虽然从战场上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小命,但是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完全没有计划,战后还要不要去学校继续学习,还是去找一份工作,这些都是让人越想越绝望的事情,因为自己似乎两个都不怎么在行。

      轻轻叹了一口气,哈耶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明信片,这是父亲三个月前寄到军营的,上面有新家的地址。哈耶克向一位路边的老人询问:请问莱特大街550号怎么走?老人看了看哈耶克,心想大街上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体面的小伙子了,原本浑浊的双眼也变得稍微清澈了一点:让我好好看看,小伙子,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像你这样全胳膊全腿的小伙子了。

      哈耶克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老人认真端详着哈耶克:你是奥古斯特的什么人?

      哈耶克很惊奇:我是他的大儿子,刚从前线回来。

      老人连忙握住了哈耶克的手:感谢主的保佑,奥古斯特先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医生,一定是主的保佑,让你能安全的回来,来吧,让我这把老骨头带你去吧,现在这里的路可不好找了。

      哈耶克感激的搀扶着老人,连声道谢。

      辗转了几个街口后,哈耶克终于见到了两年未见的父母,父亲奥古斯特正在给人出诊,母亲在一旁缝补着衣服,在看到哈耶克的一瞬间便放下衣物飞奔过来抱住了哈耶克:谢天谢地,我的小哈,回来了就好。

      奥古斯特在处理好病患后,洗净了双手才过来帮哈耶克拿起了行李,不善言辞的父亲默默的拍了拍哈耶克的肩膀。

      回到家人身边的哈耶克终于放下心来,感觉自己不再是战场上的一缕幽魂,于是放纵自己大病了一场,像是在补偿这两年来在战场没有得到的休息。

      高烧昏睡中,哈耶克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战场,枪林弹雨间,他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战友在哭喊,一片尖锐的弹片隔开了他的头盖骨,血流下来浸透了眼睛,紧接着哈耶克开始下坠,仿佛是在高空跳伞,但是一根耳机线缠绕在脖子上,狠狠的勒住了他的喉咙,哈耶克全身抽搐的惊醒,眼前不是地狱般的战场,而是维也纳家中的木质天花板,呼,哈耶克心有余悸的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耳朵后长长的疤痕。

      在家休息了一个月后,哈耶克终于恢复了健康。虽然家里已经经济拮据,但是奥古斯特还是坚持送哈耶克去学校学习。

      万幸维也纳的大学都在郊区,没有受到战争太大的波及,但是哈耶克并不是一个多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尤其在子承父业的医学上,哈耶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所以当哈耶克得知因为家中的经济条件有限,不能去国外医学院学习时,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爱国的父亲曾在战争之前为了支援国家几乎将所有能换成现钞的东西都拿去购买了国债,战后这些花花绿绿的国债变得一文不值,而战争的恶果远远不止这些,因为战败条约的严苛规定,解体后的奥匈帝国犹如倒退到了石器时代,没有了捷克的煤炭和匈牙利的小麦,物价飞涨的让人咂舌,一杯啤酒从10马克涨到了10亿马克,所有的物品价格后面都要加数不清的零,城里的人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哈耶克一家依靠祖上的恩惠还能有一个落脚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父亲奥古斯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医生,可以随行就市,可以避免家人也走上沿街乞讨的窘境,但是也只能如此了,寒冷的冬天,家里都没有可以取暖的炭火,只能靠措手和跺脚来驱赶寒冷。

      在经历了战争后,哈耶克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在法律学科的学习上终于有点样子,可以让奥古斯特在向面前的大人物推荐自己的时候显得不那么卑微和窘迫:尊敬的冯.米塞斯先生,非常感谢您能给哈耶克这个机会,我相信他可以在法律方面帮上您的忙。

      对面的冯.米塞斯是哈耶克的八杆子也许都未必能打的着的亲戚,哈耶克曾经在姓氏前面也贯以冯这个高贵的姓氏,但是时过境迁,他们这个旁支已经无法使用这个充满贵族血统的姓氏。

      眼前这位孤傲锐利的米塞斯先生是奥地利财政部的掌权人,他对哈耶克瞥了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哈耶克由此进入了这个亟待重修的国家机器的中枢,那时候的哈耶克并不知道,这将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在那里,哈耶克将会碰到一个今后和他的名字纠缠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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