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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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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渊行下山历练,一路斩妖除魔,途径不少地方,也渐渐有了一些名声。
闻听金陵有妖出没,他便带着自己斩了不少妖邪的佩剑来到了这里。
也是他运气不好,到的时候天气阴沉沉,没一会就下起雨来。
齐渊行匆忙找了一家客栈,看了一眼店面没多想便在这里住下。
也不知道那妖怪是什么模样,这两天他需打听打听才好。
来的路上听说已经有几户人家遇害了,遇害的人几乎都是年轻的闺阁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是怎么遇害的。
外面雨水涟涟,没一会有不少路人进来避雨,或点个小菜就着酒吃起来。
片刻,有一名白衣公子拿着一把沾水的雨伞进来,身上的锦衣一出现便十分显眼,更别说他还有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生的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清贵子弟。
小二见了连忙上前相迎,白衣公子未语先带三分笑意,要了一间雅间,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齐渊行坐在大堂看着这名白衣人,总觉得有些怪异,看旁人就算打了伞衣上也会沾上水渍,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衣服也太过干净了一些。
隔着老远他都闻见对方身上的竹叶味道,纵使齐渊行嗅觉灵敏,也不会这么远就能闻见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倒是妖怪自身带的妖气却是闻了不少,但白衣人身上并未发现什么妖气,也不知道是否是他鼻子太过敏锐了。
那名白衣人似乎发觉齐渊行在看他,转头看向这边,视线寻梭片刻便停留在齐渊行身上,唇角微挑朝他点了点头,便跟着店小二上楼去了。
齐渊行并不认识他,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了。
对方却似不在意,笑着离开他的视线。
齐渊行以为自己和他并不会再遇见,没想到隔天他去查案时,又看见了他。
不过不一样的是,他是坐在一间画舫上,身边坐着莺莺燕燕,他一只手搂着娇娘一手拿着酒杯和身边的女子逗笑,神情之间全无半点那日初遇时的清贵之气,反而尽是风流庸俗。
齐渊行对这些一向看不惯,只不过对方和自己并不相识,也就没有上前说什么。
他此次来画舫只是查前些日子的事,钱员外家的女儿出去游玩,钱员外特意给她包了一间画舫,只是这人还没在上面呆半天就失踪了,再找到时反而是在她的闺房。
齐渊行想着皱眉瞧了瞧被其他人包下的画舫,就算里面有什么痕迹,估计现在也没有了。
白衣人似乎是发现他了,拿着一杯酒仰头饮尽,一双敛着水的眸子看着他,言语轻佻,“道士也来这里寻欢?”
齐渊行一听眉就皱起来,手中的佩剑握得更紧,目不斜视看着他,“在下身负要事,前来查询几日前的命案,比不得公子,在死过人的画舫上作乐。”
旁边的莺莺燕燕一听,惊疑不定,还有一个直往白衣人怀里钻。
白衣人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又看向齐渊行,“你又怎么笃定,她是死在这艘画舫上?”
是不是他也要查过才知晓。
齐渊行一听不欲与他争辩,转头朝身后的人示意,没一会就有几个官兵来清场。
白衣人看着微皱眉头,随后又迅速放松,从位子上起身,让身边的人都回去,拍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着齐渊行带了一丝意味深长,“不愧是齐仙师,连官府的人都能调动。”
“你认识我?”齐渊行闻言反问。
白衣人忽然笑起来,将刚才那股轻佻全部冲散,又恢复了初遇时的清贵,“白某只是普通人,自然听过齐仙师的名声,不过……此行仙师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齐渊行听他一句一个仙师,甚觉别扭,道:“仙师二字担当不起,公子叫我齐渊行就行。”
“在下白柠,就不打扰你们搜寻证据了。”说着白衣人绕过他离开,走了两步齐渊行还能听见他喃喃自语,“唉,刚才那个唱小曲的不错,可惜今日是听不到了。”
果然这种人表面看着衣冠楚楚,内里却早已被酒色腐蚀。
齐渊行也不再多想,而是进了画舫查探起来。
本来他以为这次也和上次一样,很快就能破案找到凶手,却发现这次的妖怪有些棘手,对方似乎知晓他来了一般,这几日行为收敛并没有再掀起什么风浪。
这样可不行,齐渊行已经拜访了不少地方,但是找到的线索并没有说明作案的是什么妖怪,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白柠说得对,画舫上面根本看不出什么,没有任何痕迹,应该是妖怪将人从画舫掳走,杀了人才送回钱小姐房间。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将人送回来,甚至她衣衫十分齐整,也没有挣扎的迹象,那些仵作都在这行呆了几十年,也不可能看错。
那么这个妖怪是为什么这么做?
齐渊行想不通。
更想不通的是白柠是何许人也,几乎每次查案都能看见他。齐渊行有两天派人去看他的行踪,发现他多是出现在烟柳之地,让他一时无言便放弃了继续查他。
就在齐渊行理不出头绪时,白柠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说他知道是谁在作案。
齐渊行不知道他的底细,戒备看着他。
白柠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士还有怕的一天吗?我还以为你们道士什么都不怕。”
“你是谁?”齐渊行手覆在剑上,只要他对自己不利,就会毫不犹豫出手。
“渊行不用这么紧张,我无害人之意,这对我修行不利。”白柠却不怕他,一把折扇被他轻摇,神色间尽是风流写意。
齐渊行听出一点味道,“你是妖?”
“我本是在竹林修行,后来遇见一只同类被追杀便救了他,教了他不少东西,没想到他跑出去祸害人间,此行我是寻他而来。”白柠一合纸扇,眉眼间也是无奈。
谁知道救下一条命,会生出这些孽障,甚至他若不解决的话,还会牵扯到修行。
可惜人生便是如此,不知身后事。
齐渊行这才将手从剑上撤开,“你有什么消息?”
闻言白柠给了齐渊行一张便条,上面写了几个字:
十五日子夜,城郊柳树下。
“他约你见面?”齐渊行看着上面确实布着妖气的字条,甚至有邪气溢出,反观白柠,身上无一丝一毫的妖气,像齐渊行这种道行尚浅的人,看不出他是什么妖物。
白柠晃了晃折扇,倾身凑到齐渊行旁边,瞧着字条上的字迹,“字是他的没错,只是不知道他约我什么意思。”
齐渊行发觉白柠离他过近了,披下来的头发有一些散落在他拿着字条的手上,偶尔随着他动作轻晃,冰凉且痒。
他顺手收起字条,敛起心神,“还有三天就是十五了。”
“渊行有办法了吗?”白柠笑眯眯地抬头看他,一双狐狸眼比往常还要晶亮几分,看上去狡黠不少。
“没。”齐渊行感觉两人的距离过近,稍稍后退一步,心里暗松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行人后又转头看向白柠,“你和他比,修为如何?”
“无需比较,他只学了点我的一些皮毛,并不为惧。”白柠瞧着站在窗口的人,忽然发现略去齐渊行这一身道服,放在凡人中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渊行年纪这么轻,应对他估计要吃力一些了。”
齐渊行听了他话并未生气,什么妖能将自己的妖气收敛自如,自然是修行了千年的大妖,他的修为在他眼里估计都不够看。
白柠说起正经事时,脸上没有轻佻之色,连笑也和平常不一样,相比几日前画舫的时候,齐渊行更喜欢此时的白柠。
这三天白柠几乎时时都和齐渊行讨论捉妖方案,只不过他自己就是妖,说起除妖手段起来,完全不比齐渊行会的少,齐渊行听了都怀疑他是否真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直等到十五,白柠过去赴约,让齐渊行呆在暗处,等他出现再出来。
很快月上柳梢,白柠算着时间,靠在柳树上拿着扇子悠哉悠哉,完全不着急。
齐渊行在暗地里看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皱起,就他这样还活了千年,也是不容易,一点警戒心都没有,万一那妖怪偷袭怎么办?
说起来齐渊行愿意相信白柠,也是因为他身上并无什么怨气围绕,害了人命和未害人命的妖并不一样,而白柠看上去就是后者,所以身上没有人死前的怨恨缠身,反而干净异常,甚至还带了一些竹子清香。
只是竹妖会天天钻进花柳巷吗?喜好这些的妖物种类上可从来没有竹妖一族。
他虽疑惑,也只不过出了半刻神,眼见就要到子夜,也不知道那妖还出不出现。
齐渊行抱着佩剑站在暗处,看着白柠站在柳树下用法术弄出一道流光,片刻后流光散成细碎的光点,绕在他身边如萤一般飞舞起来。
白柠一身白衣站在其中,那双眼睛盯着眼前的流萤,完全忘了这次出来是干嘛的。
齐渊行正想要不要提醒一下,突然发觉周围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拔剑,就神智不清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