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藤再胜 漫不过江》兰日

31、恩怨

　　都什么节骨眼了，这南宫楚还有时间套近乎？石木青正要发作，却发现，女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好像在压抑什么似的。
　　见到对方并不否认，南宫楚继续说：“你跟你娘真是越来越像。不过，你怎么在青楼做妓女？你不是……”
　　“‘你’不是什么？”那被叫做小冽的人又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你有把我当作南宫家的人吗？我在哪里，做些什么，要你管吗？”
　　“好，我不管你。但是，你先放了秦樱庭。”南宫楚说：“依你的力量和无佞楼斗，无疑是自寻死路。”
　　“是吗？”小冽嗤之以鼻，说：“你们两位坛主在此坐镇，你们的妙手不是手到擒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两位坛主在这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为的不就是保护这个秦樱庭？无佞楼几时要过这种假公济私的人？更何况，就算是查案，也用不着动用两位坛主。除非，是又要查案，又要保护重要的人。再说……”小冽看了一眼苏奇，说：“这药王谷的人，毕竟少历练。既然是派人暗中跟踪保护，这目标也未免太大了。”
　　“看来，你是有高人相助啊。”南宫楚说：“可是，小冽。此人如此尽心帮助，定时居心叵测，小心人家只是把你当踏脚石。”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还是操心你们自己吧。”小冽笑着说。
　　“那你想怎么样？”石木青说。
　　小冽突然神色大变，用一种极其恐怖的声音说：“报恩！报仇！”
　　“怎么个报法。”南宫楚平静地说。
　　小冽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牌，丢在桌上，说：“五天之后，你，一个人，带着你们楼主的融雪功秘籍，去洛阳府。那里的人见了这块，自然会带你来找我。”
　　“秦姑娘呢？”
　　“那到时，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啰。不过你们放心，在这几天我们是不会亏待她的。”
　　“好！一言为定。”
　　“啪”南宫楚和小冽击掌为誓。

　　回到了无佞楼药庄，所有洛阳的无佞楼人马都集齐在此。
　　内堂里，气氛紧张。
　　“通知楼主了吗？”南宫楚首先打破沉寂。
　　石木青点点头，说：“已经飞鸽传书了。”石木青转向苏奇，问道：“你派人跟着樱姑娘，怎么还被人抓走了？”
　　苏奇知道事情重大，惊惧地回答：“属下是派人跟从保护，可是对方身手了得，属下的人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
　　“哦?”石木青不觉奇怪：“无佞楼的人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没理由这么不堪一击？你去叫他们进来，我要当面问问。”
　　苏奇连忙叫去。不一会儿，内堂里齐刷刷跪着五个人。
　　“当时你们见樱姑娘有难，为何不出手？”石木青问道。
　　“属下失职。”其中一人答道：“只是属下才要上前，却被一人当面点了穴道。”
　　“当面？”石木青火了，说：“你们的武艺是怎么学的？会被人当面点穴？”
　　那人见坛主发火，知道犯了大错，连忙说道：“属下罪责。只是那人的身手快如鬼魅，当属下等察觉时，为时已晚。”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南宫楚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袭击你们的人是谁？”
　　“对手身手不凡，没看得很真切。不过，那人身长八尺有余，仪表不凡，像是官宦人家。”地下的人答道。
　　“那就不是小冽。”南宫楚自言自语。
　　石木青听到这，沉不住气了，说：“南宫楚，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和那个叫小冽的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你一个人去赴约？”
　　南宫楚知道事情再难隐瞒，先遣推了，说：“其实，今天在青楼里的那个女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南宫冽。”
　　“弟弟？”石木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皓齿朱红的可人儿竟然是个男人？
　　“没错。小冽和他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怪你父亲会看上他的娘。”石木青啧啧称奇，“可是，他好像对你这个哥哥并不友善。”
　　“何止是不友善啊！”南宫楚苦笑道：“应该是恨之入骨吧。”
　　看着南宫楚那张俊美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平日你那个谈笑风生，吊儿郎当的南宫坛主荡然无存。石木青心想：看来，这无佞楼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别人看不到的伤痛。
　　“我父亲本是朝廷命官，母亲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只有我一个孩子，算得上是一个和乐的家庭。可是，这一切，都因为小冽母亲的出现而改变了……”楚的脸上闪现出了一抹忧伤：“小冽的母亲是个媚娃。”
　　“媚娃”？石木青不由一惊。这“媚娃”是江湖上的一种十分残忍的武器。说它残忍，并不是因为它的效用，而是这样武器的本身。“媚娃”的主人，一般在4，5岁的小女孩中挑选出面貌出众的，然后用毒药将其养大，因而控制其心志，还可以保持青春常驻。等“媚娃”长到十四五岁时，天生丽质，又加上后天药物作用，她们就成为了最美丽，听话，又极具攻击力的武器。没有超常定力的人，是很难不被媚娃所吸引。一旦与“媚娃”发生不轨的行为，那么，她们身上的毒素，就是最致命的毒药。而“媚娃”的寿命，因执行任务的次数而定。一般三次后，“媚娃”也会因自身的毒素而死亡。
　　“这么说，你的父亲……”
　　“没错。”南宫楚说“我的父亲就在那次不伦之后，中毒身亡了。”
　　“既然如此，为何你的弟弟会如此恨你？”石木青觉得，该怨恨好像应该是南宫楚啊？
　　南宫楚笑了，说：“那年，我15岁，小冽5岁。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女人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南宫楚眼里，闪烁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颜色：“我母亲在得知此事之后，就利用家里的权势，找到了这对母子：母亲如同15岁少女一般娇美；儿子就像个粉装玉果的娃娃……”
　　石木青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我听说，女人的嫉妒会杀人。难道，你母亲把那个媚娃给杀了。
　　“杀了她？”南宫楚嘴角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说：“如果只是这样，哪里来的锥心刺骨的痛，又哪里来的报复的快感？”
　　“那么……”
　　“是‘人彘’，就像吕后对戚夫人一般。”
　　石木青不觉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啊。
　　“只是，我母亲比吕后聪明。她没有向我炫耀她的‘杰作’，而是向她丈夫最小的儿子——南宫冽展示了。”
　　南宫楚话音一落，屋里静得出奇。对于一个5岁的孩子来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哥哥的母亲做成了“人彘”，如果没有被吓死，那么留下的将是什么样的痛，什么样的恨？
　　“那么，后来呢？”过了好一阵子，石木青问道。
　　“小冽在我母亲还来不及下杀手时，就逃走了。而我母亲……”说到这，南宫楚顿了顿，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死了。”
　　“怎么死的？”
　　“我杀了她……”
　　“什么？！”
　　“是的。做了那件事情后，我母亲疯了，一直自虐着过日子，痛苦，彷徨。有一天，我母亲再也受不了了，央求着我为她超生。于是，我就成全了她……”
　　难怪南宫楚以是而立之年，却迟迟没有娶妻。总是游戏人生，却又点到为止。原来，是有着这样的故事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