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颜昔

12、嫉妒

　　沈晗

　　我曾经面对着最苦痛的选择。
　　是他的目光让我选择了坚强。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样的恐慌和不安。连一直以来都风度翩翩沉稳冷静的父亲都能日日夜夜像个最失意的人一般借酒消愁躲避现实，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呢？
　　我分外的害怕，害怕有一天林绪峰会离我而去。有时候我甚至会问自己，究竟是我的猜测正确，他确实会离开我，还是因为我的缺少安全感让他不得不离开我，爱上另一个人。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有的人不在了，有的人离开了，有的心受伤了，有的拖欠无法补偿了。
　　就像那一张被我毁得粉碎的CD，再也无法拼凑出它原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我看到林绪峰在柜台前排队结帐时脸上的笑容，我的心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忐忑情绪。那个男孩，他的笑容太温暖，他的眼眸太透明。我总感觉属于我的那个人会被吸进去，永远离开我的身边。
　　他早晚会发现的，会发现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竟然有这样黑暗的一面，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毁了那张CD。
　　绪峰出了放映厅后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出去找他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一手握着手机，眼角是止不住地笑意，那样柔和，那样温暖。他甚至从来未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耳边飘来悠扬的歌声，那把声音让我的背脊感到一阵无法抵挡的寒意。
　　萧言。
　　为什么会是萧言。

　　是我想太多了么？晚上回到家，快步经过酒气熏天的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这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我一遍遍的问自己，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那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从小便熟识，他自然希望他可以有很好的生活，会为他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
　　可是，我就是没有来由的感到不安。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绪峰根本没有提到那张CD的事情，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般。他仍然对我微笑，眼神温柔，深处却是不由自主的疏远。

　　终于暑假还是结束了，虽然我曾经默默地期望着它可以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但是没有谁是重要到可以令时间停止的。我不得不面对这个无奈的事实。
　　7月1日，挤在陌生的公交车车厢里，混合着身体的汗味、早餐的油腻还有各种廉价香水的空气让我一阵作呕。我不知道要如何向那些好奇的人解释自己没有车子接送的变化，一直在思索着，始终没有一个最好的答案。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需要答案了。
　　因为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爸爸公司破产的事情。
　　果然，传言这种事情总是漫延的空气中，无孔不入。

　　从校门口走到教室有一段距离，路上遇到不少曾经结伴的女生，每一个都是擦肩而过，仿佛从未看到一般。我在心中苦笑，何必要将势力作得如此明显。但是身体却努力维持骄傲的姿态，即使身后的窃窃私语听上去有多么刺耳，我都不能让自己的失意和软弱展示在她们的面前。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声。
　　“呀！萧言来了！”那些被拔高的声线狠狠地刮在了我的心上，抬起的脚停滞在了这一刻，然后，心脏重新跳动。那些上楼的人都跑下了楼梯，我知道萧言此刻正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这些震耳欲聋的带着明显爱慕和赞扬的尖叫砸向我的伪装，唯有快步离开，才能让自己躲进安全的世界。
　　和所有的人都相反的方向，结果只是满身的酸痛，被撞到的肩膀，被踩到的脚，被弄乱的头发。当我站到四楼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
　　这时的我才发现，原来相较于“和萧言在同一所学校”，“家里情况一落千丈”这件事情轻如鸿毛。

　　是的，我嫉妒他，无比的嫉妒。

　　苏叶站在我的面前。
　　表情淡然地看着我。
　　看着她的眼眸，我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如同什么都未曾看到一般的向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拐进了自己的教室。
　　她看到了我方才的表情了吧。
　　她看透我的心思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对苏叶，我总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的情绪。
　　怕她，怕她的安静，怕她的淡漠，怕她那双眼睛，看透一切，却不发一言。

　　绪峰在中午的时候出现在教室门口，从他的眼中，我看出了怜惜。那一刻，我正独自坐在座位上，四周空落落的，不似以往的热闹。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散了开来，在我身边方圆两米外重新聚合。学校的午餐难以下咽，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是什么味道，我竟毫无感觉。
　　“小晗。”他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腰，声音比平时更温柔。
　　“啊呀，林绪峰。”他尚未说出另一句，便被一旁的女生拉住了手，“你和萧言很熟吧，能介绍我和他认识么？”
　　绪峰有些嫌恶地抽回手，没有理睬她，“走吧。”他从我手中接过筷子，整理好饭盒拿到门外的箱子里放好，然后朝我伸出手说道。
　　在这一秒，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和朝我伸出的手。
　　还记得从前逼着他陪我看《魔女的条件》，每每看到未知对光伸出手说，“走吧，只有离开，我们才能在一起，过自己的生活。”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流下感动的眼泪，那时候绪峰总是露出嘲笑的笑容，一边说着真不现实一边替我擦掉眼泪。而此刻，他竟如未知一般，对我伸出手，说，走吧。
　　外面的阳光很好，从他背后照进来，落在我的面前，令我萌生出他就是那阳光的错觉。
　　“嗯。”我点点头，走到他面前。握上他的手的时候，从手心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走在路上，时不时侧过头凝视着他好看的侧脸。
　　破产没关系，萧言也没关系。站在我身边的是绪峰，他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对我说，走吧。
　　只要这样就够了。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