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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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盖文一直对布鲁克弄错材料的事耿耿于怀，纪衡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对他保证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枚领章。直到两人来到码头，盖文的心情才勉强好转，道，“这次时间太赶，不然会给你做更好的。”
“这个真的挺好。”纪衡有些累，但还是对领子上那枚小小的圆圆的领章爱不释手。
盖文脸色不太好，“别总摸，小心把颜色摸掉了。”
“……”纪衡身子一僵，立即将双手背到身后。
盖文轻轻叹了口气，“下次吧，让他给你换个纯金的。”
“船上所有人都有这个待遇吗？”纪衡问。
盖文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所有人都是我的大副吗？”
我的大副。
面上云淡风轻，纪衡在内心像个傻子一样不停地尖叫，也不知这腻得人直掉鸡皮疙瘩的称呼怎么从盖文口中说出来就显得那么悦耳。
盖文变得会说话了，以前的他可从来没有像这样讨人喜欢过。称得上温柔的态度加上好看的皮囊，在卢港的金色日光下纪衡几乎移不开目光。
盖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用余光瞄他，“好看吗？”
“还行。”纪衡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背，“你一定很有异性缘。”
盖文脸色变了变，用一种十分不甘的眼神看着他。纪衡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嫉妒你的。”
“……”
南风正在船下指挥搬运货物，盖文上前检查了一下数量，将其中一个木箱盖好，道，“如果不能吸引特定的人的目光，再有异性缘也没有意义。”
纪衡敏感地捕捉到了重点，“你想吸引谁？”
盖文不说话了，纪衡像个雏鸟似的在他身边晃悠，“说啊，话说到一半逼死强迫症的知道吗？”
盖文头也不抬地塞给他一张单子，“你的，机械进货清单。”
纪衡停下了念叨，低头仔细看着那张清单，上面清晰地列出了他所需要的所有机械配件及工具。他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就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住我？”盖文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脑门，声音带笑，“说吧，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组好一台新的人形机？”
“完全复制只需要两周时间，”纪衡想了想， “改进的话……需要测试，大概一个月吧。”
“那在远征路上的时间完全够用。我们会在卢港多停留一天，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及时去买。”
纪衡摸着额头傻笑。盖文手劲很大，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厌烦，手中的这张清单清晰证明着盖文是懂他的，就连那一点点不成熟的想法，盖文都没有丝毫怀疑，只是用平静淡然的语气说，“去做吧。”
他不会去探究盖文要在商舰上组建作战部队的原因。就像盖文不会追问他为什么不自然地精神紧张。他们只是信任着彼此，这种感觉让纪衡感到很舒服，就好像回到了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时代，又傻又天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闷头向前。
纪衡喜欢这种感觉。自从成为首席进入第三军区，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时候了。
纪衡喜欢机械，不光是装配，他喜欢所有和智能结构有关的东西。在宇航时代，光有飞船和武器是不够的，人们需要更加智能便捷的东西，能够代替人体在太空活动，这便是人形机的由来。人形机是机器人领域最极致的突破，至今其中枢结构的核心设计图还保存在皇家博物馆的地下室中，除了初代的设计师们，没人能破解它编码的序列。
由此，许多民间企业开始研究低端替代品，以实用为目的，反而降低了生产上智能化的需求。所以现在，最复杂的机械核心只有在军方的武器库中才有保存，连军舰都很少应用，民间商舰更是不可能存在严格意义上的“智能人形机”。
在这件事情上，盖文是一件完美的矛盾体。他是帝国皇子，理应可以接触所有的高端技术，但在琼纳斯商舰上却无法将它们付诸实践，导致帝国最强大的科技毫无用武之地。纪衡看不下去，这对于任何一个热爱机甲的人来说都是对技术的亵渎。
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整理船上的备货，回到甲板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港口的天空蓝得发黑，月光如同银幕披洒在大大小小的集装箱上。四周静悄悄的，仔细听还能听见守夜人低沉的呓语，远远的，如同一首缓慢的歌。
盖文还没睡，舰长室的灯亮着，纪衡在甲板上仰头望去，仿佛能看到橘黄色灯光后那个忙碌挺拔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去打扰。
他比谁都清楚，盖文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这样的人身上有光，即便是纪衡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回到卧室，纪衡小心翼翼地从衣服上取下那枚领章，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到床头桌上，扑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阖眼睡去。
早上，纪衡被一阵奇怪的嘈杂吵醒，揉着眼睛看了看表，才六点，还没到集合的时间。
他想继续赖一会儿，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索性披上衣服上了甲板。
盖文可能一晚没睡，眼睛下面有些乌青，人却精神着，正从木盒中取出一只长|枪，掂量两下，满意地递给他。
枪管足有一臂长，周身是黑金色的花纹，复杂的线条在修长的枪身上勾勒出一只黑色鹰隼的图腾。纪衡空拉了两下枪栓，听着清脆的上膛声回荡在耳侧，不由得心情大好。
盖文又将枪拿了回来，手指勾住尾端一个扣轻轻一拉，枪管下方露出一排尖刺，枪头伸出刀尖。他手腕一抖，潇洒地挽了一个刀花。
纪衡看得都呆了，鼓掌叫好，“真像！”
“像什么？”盖文一脸懵。
“像当年咱们学校门口那个耍花枪的，”纪衡眼睛里冒着星星，“你是不是偷偷找他学艺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要拜他为师来着。”
“……那是他自己拉着我非要我拜他！”盖文气得牙根痒痒，揪着纪衡的耳朵捏了捏，“还有，你把全星系最好的枪械师做出来的枪叫做花枪？”
“你是说枪械师林德？”提起这个名字纪衡倒是没有多惊讶，反而异样的平静，“我知道他，他手艺确实不错。”
“你们认识？”盖文有点不甘心地问。
“嗯，他弟弟是我朋友。”纪衡摸摸鼻子，忽然有点心虚地将目光飘远，小声道，“他以前总让我给他做精神疏导。”
“……”
精神疏导是哨兵和向导之间很常见的安抚手段，单身哨兵往往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在紧张情况下，向导会根据他的精神状况提供疏导。在部队里纪衡与其他向导一样，需要对无数个哨兵进行安抚，但林德并非军人，他对纪衡的态度更像是哨兵对向导的追求。
纪衡不是傻子，一开始他以为技术高超的枪械师有着异于常人的脾气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后来随着次数的增多，他也开始避着林德了。
“不过他确实很厉害，”纪衡也不知自己在找补什么，低声喃喃着，“第三军区一半的武器都是他装配的，从来不会出现问题，他的意识云也很规律，一点都不像个单身狂躁症……”
一旁的木箱轰地一声掉到地上，纪衡吓了一跳，立即噤了声。盖文面无表情地拍拍手，“手滑。”
纪衡撇撇嘴，扭头对身边看热闹的卡塔亚说，“就是这种狂躁症。”
盖文脸都绿了，抓起那柄长|枪就要扔，纪衡连忙扑上去，“哎，别丢别丢，这东西可贵了吧？”
林德定制的枪械在市场上卖到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价格，盖文现在是皇子，财大气粗的，但小市民纪衡却还是舍不得这已经成了型的买卖。
盖文还想说点什么，可纪衡挂在他胳膊上拼命去够那只枪，努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抓食的猫，想说的话到头来也只变成了嘴边的两句哼哼。他眯起眼睛看着纪衡脑袋顶上的发旋儿，轻轻一推他，“不闹，我不扔。”
纪衡的头发很软，有些毛毛愣愣的，划过指尖留下一点淡淡的温度，好似清晨阳光的暖意，又像是这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光芒。盖文忍不住伸出手去又揉了揉，嗯，手感不错。
卡塔亚看着两个人孩子似的闹来闹去，轻咳一声，“差不多了，没问题的话，我给他打款。”
纪衡问这杆枪什么价格，盖文随口说了个数字，听得纪衡一阵牙酸。
一上午盖文都在试他的枪，纪衡原本在一旁整理零件，被咔咔的上膛声勾得心痒，最后开始在他身边晃悠，跃跃欲试地想拆一拆他的枪。
盖文一脸无语，“你不是觉得这东西贵，不舍得碰吗？”
纪衡咬着唇摇摇头，“你不知道，在队里林德的武器都是珍品，我们首席向导都很难碰到，我一直想拆开看看内部结构，不过……”
他顿了顿，脸有点红，盖文立即皱眉，问，“怎么？”
“他说能免费送我一杆枪，不过可能就……”他做了个挺胯的动作，“有点短。”
“……”
“我还挺奇怪的，这人为什么要说自己短。”纪衡耸耸肩。
盖文火气一下上了头，咬着牙没有发作，问，“然后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就揍了他一顿，”纪衡顿了顿，“正好那段时间在考虑复员，就跟杰尔森中将提出退役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那他会不会告我啊？我会上军事法庭吗？”
盖文看他表情一会儿一变特别好玩，早就没了发脾气的心情，无奈道，“做都做了，你还怕这个吗？”
“那不一样。”纪衡有点蔫儿，声音闷闷的，“我没跟杰尔森中将说过这事儿，要是以后再闹起来得多丢人啊。”
盖文看他是真的在意起来了，只得揉揉他脑袋，“别想了，出了事我罩着。”
纪衡看看他，嘴一咧，乐了。
“你现在挺帅的，”他由衷地说，“当然以前也很帅。”
盖文骄傲地挺挺胸，就听见纪衡问，“你找林德做这只枪的时候，他没说自己短吧？”
“……”
甲板下正忙着的南风无奈怒吼，“你们聊十八禁的时候能不能小声点？？我货都数乱三回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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