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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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元奕疑惑，“什么书？”
“就他书架上的，”裴嘉许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书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反正除了火盆里烧毁的，架上空无一物。”
他绷脸，肯定道：“这狗东西，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是！”元非尧也是这样的认为，“要不谁逃命还会想起来毁尸灭迹？要我就把金子带上，饿了还能买包子！”
元盛鼻音一抬，“你就知道吃！”
“我才不是！”元非尧不服气，撸起袖子，“我说的是事实！”
“个屁！”
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斗嘴了。
元奕额角突突，抬手拍了拍脑门，叫人传令下去，沿线去追找宁渊的下落。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激烈了，他闻到血腥气，头很容易疼，也总想起孟邵秋被带走时，对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哦，对了皇兄。”那边，两人都要挥拳头干架了，元非尧摸到袖带，这才想起里头是装了东西的。
他便罢手，不与元盛理论个高低了。转而低下头朝里抠巴半晌，掏出了半片纸。
是没被火烧尽的残边儿，约摸有成人指甲盖儿大小。
不过……都熏成了黑黄色，看不大清上头的字了。
元奕捻过来放在掌中，翻来覆去也没发现什么，便要不耐烦地往地上扔。
温寂忱却突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嗯？”元奕一愣，迷茫地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温寂忱眉头微蹙一下，转而，握着元奕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
明光斜于高空，重重金缕破云而出，投射在宫墙上。
当然，也穿过这发黑的纸片儿，将上头被掩盖去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
南……
就一个字，要猜的范围可就大了。南什么，什么南？谁也说不准。
元奕泄气，恨恨地弹了一下纸片。
也就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耳朵刚好就贴在温帝师的胸口。他猛地一滞，抬头，恰撞上他微垂的眉眼，不禁热了耳朵根儿。
“咳咳……”小皇帝情绪莫名激动，又觉得被什么炙烤得不太自在，清了清嗓子，“可能是陵南也说不定。”
他问温帝师，“老师，你什么时候带朕回去？”
“嗯？”温寂忱眸色一闪，“回哪？”
“回陵……咳！”元奕咬了下舌尖，才改口，“回太极殿啊！朕昨夜没睡好，要老师抱抱补补觉！”
温寂忱：……
他迟钝地僵了一瞬，转头。
瞠目之余、都不忍直视的钟山三霸，已经捂了半边脸。
“皇兄，咳咳，我还没去给皇祖母请安，先走一步……”元盛最是激灵，一挠额角，撒丫子就奔。
“呃，我也……我没吃饭！对，饿。”元非尧其实还不太知道为什么要走，但是直觉已经让他做出了自以为最对的反应。
他也跑了。
就剩下裴嘉许一个，他左看看，右望望：没地儿去啊我怎么办！
他便闭了眼睛，摸索着靠着墙根儿站好了，“陛下您回去睡吧，我、我晒晒太阳……呵呵呵！”
元奕：……
他嘴角狠狠一抽。察觉温帝师目光危险，赶紧护住脸颊：说错话要被捏脸，朕还是很懂的！
虽然他心里很乐意，但是这种地方，面子很重要。
温帝师自然也成全了他这个面子。
不过，回了太极殿之后的小皇帝，脸照样被捏了，手也没跑，被打了。
然后最可怜的要数：从今日起，要把“清心寡欲经”放在枕头底下，睡前一念。
何谓“清心寡欲经”？就是修身、修德、修心，就差敲个木鱼皈依佛门，或者持柄浮尘遁迹山林的，不掺杂一点儿个人情感与个人恩怨的书。
元奕心里苦：朕说的睡觉不是这样睡的！
但是他不敢反抗，反抗是要遭打屁屁的。
他在心里规划了一下，深觉：现在还不是打的好时候！
“断句不对，重读！”元奕思想一飘，温帝师手里的笔就敲在他脑门上了。
他规划都不敢再规划，忙不迭端好书册……
次日早朝，孟邵秋一案正式交由廷尉府主审，除廷尉张承义之外，右丞裴政铭与怀王元兆丰，也被列为主审官。
谋逆弑君，是株连罪。为首的，更是要遭凌迟处死的。孟氏一落，同党包括南军卫尉、御史左立等人，皆被革职收押。
“陛下，南北两军主掌宫城与皇城防卫，南军卫尉职位一空，宿卫军又经此大乱，损伤不可计量。这毕竟是关乎陛下与老祖宗安危的大事。且底下还有一个军械监要运作，不容有疏漏。是以，臣不得不多问一句……”
朝堂上，待一切商议之后，裴政铭又站起，询道：“不知陛下心里，可有暂代这职位的人选？”
“人选？”元奕食指点在几案上，略微思酌片刻，“倒是有一个。”
他看着裴政铭，“不知……薛统领如何？”
“薛斌？”裴政铭低目想了想，“他主领宫城禁卫，在卫尉手下也待了多年，想必……”
裴政铭笑而躬身，“陛下圣明，是再没有比他更合适了。”
“那便就他了！”元奕当即一挥手。
“只是……”裴政铭一操心完这个，怀王又起了身，“薛斌一走，宿卫军统领，有谁负责为好？”
他道：“这相比其他，才是更要紧的职位。”
“这朕也想过了，”元奕丝毫不给他们举荐的机会，挺起脊背道：“西城巡防卫里的罗将军，耿烈睿智，忠勇可嘉，在此次宫城之乱里，更是功不可没，朕心甚悦。往后，便由他掌管这宫禁宿卫吧！”
此话一出，底下还是一惊，随即窃声议论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说，从小皇帝的话中也挑不出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人品没得说，本事没得说，论起功劳，就在昨日，还是他从宫门口一路杀进来，将被锁进殿里的他们尽数救出。
于是，片刻之后，怀王含笑执礼，“还是陛下圣明。”
连怀王都同意了，右丞裴政铭也没有异议，百官便不再有迟疑，紧随其后，“陛下圣明——”
这赏的罚的，最后都要告一段落。就是还有一事，朝中有人经此巨变之后，开始思考了……
有人从群臣中走了出来，屈膝便跪在御道上，“陛下……”
他倾身一拜，继而提了声音道：“孟氏获罪，归根究底，皆是因权势欲念而起。再往最早了说，还是先帝临终托孤之请，才催发了他的野心。有野心才会不知足，不知足便会想办法知足。所以臣以为……”
他顿了一下，道：“是时候，了断去这种不该有的妄想了。”
他语毕，殿中突然一静。仿佛呼吸声都停止了。
“哦？”半晌，元奕斜了下身子，以手撑案看着下方，“不知爱卿，此言何意啊？”
“回陛下，”他执手，“臣话中之意，就是……今朝中奸佞已除，一切太平之时，也该遵先帝遗命：废辅臣之职，去席位，迎陛下亲政！”
说罢，他俯身，重重地一叩。
元奕却是突然地笑了。他目光淡淡，扫过下方或是低目不言，或是眼神征询，或者交耳低语的朝臣们，“爱卿原是在说这个！”
“可是朕年纪还小，很多事还得靠着爱卿们引导。所以说啊……”他笑着抬了下手，拒绝：“朕便先不亲政了，乐得自在。”
他把问题抛了出去，“你们以为呢，裴卿、怀王叔？”
“呵呵，”两人面面相觑，起身道：“臣也觉得，年纪不是问题，陛下聪慧，也是时候亲政了。”
“是，裴相所言，极是。”怀王亦附和，“陛下已经有可以亲政的能力了。”
“什么能力？朕觉得被你二人这么一说，朕就更不想了。”元奕抿抿嘴，叹气，“算了，此事暂缓吧！退朝退朝。”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站了起来，跟屁股底下坐了钢钉似的。
众臣：……
只好：“恭送陛下！”
……
回到寝殿，福禄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的陛下，都已经有人站出来请您亲政了，您怎么还不答应了呢？”
“欸，慢点儿慢点儿！”他大喘着接过小皇帝进门就剥下的朝服、朝靴，递到小宇子手里。
“您也不理奴了，”福禄将茶倒好，又问，“陛下，你就……真的不想吗？亲政了可是能下旨了的，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
“你懂个……”
“屁”字口型都摆好了，差点儿说出来。却见温帝师很及时地进了门，生生叫他将这个粗鄙的字又给咽回了肚里。
“温帝师？”福禄很识趣地倒了两盏茶，愁苦道：“您可赶紧说说咱们陛下吧！”
元奕就不高兴，扭过头瞪了他一眼，“朕的老师才不会说朕不对！倒是你，皮又痒痒了吧？还学会告状了！”
福禄连忙否认，并指天誓日，“不不不，奴是为陛下好的！”
“哼！”元奕蹙了下鼻头，转过来抽出许久不碰的书放在案上。
邀赏般鞠着小脸，作灿烂葵花状，“夸不夸朕？”
温帝师：……
他噗嗤”一下便笑了，抬手点了下小皇帝的脑门，“个机灵鬼！”
迷茫又迟钝的福禄：……谁能告诉我一下，是要夸哪里？难道不该打的吗？
元奕便不想跟他脑子塞浆糊的说话了，且嫌他站在这里拨浪鼓似的碍事，“你要没事儿就站墙根儿数手指头吧，朕还得读书！”
福禄低下头……胖乎乎的手指头，一根不少。数什么数！
他便耷拉下眼皮，握着浮尘扫了一圈，“奴还是去清宁宫吧！”
他嘟嘟哝哝，“现在小陛下都嫌奴碍事了，唉！”重重地叹口气，走下去。
“你等会儿！”元奕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福禄停步，小眼睛格外精神，“嗯？陛下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元奕默了片刻，才问，“皇祖母的病……”
“很不好！”福禄道：“是太医说的！”但是他不敢跟小皇帝说，也不敢请小皇帝过去看看，只能每日抽了空往清宁宫跑一趟。但是毕竟不是皇帝自己的意思，就算他自己跑得再勤，终也是瞒不过太皇太后的。
可……福禄也没法子，“那奴这便去看看？”
元奕没有阻止，却也没说什么。转过头，扯了扯嘴角，“老师，很久没讲课了。”
福禄只好躬了下身，转而退出殿内。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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