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暮·璇玑篇》阜罗特髻

2、情所系 冉冉月

　　看到宫主这样的神情反应，几名侍婢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色，只听崔兰昕轻声道：“是，兰儿知道了。”

　　忽然，门口的夜娥通传：“启禀宫主，圣坛司主求见！”

　　没等圣红药发话，从门外笔直进来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那少年身穿青色纱丝绸衣，身姿妖娆，而眉目更甚。

　　众人见他也不等通传便直接进来都是习以为常，那少年进来便一眼看到人物出众的崔兰昕，微微上调的眼略一瞟过，微弯的唇角勾出一抹动人的轻笑，然后对圣红药拜道：“枫儿见过宫主！”

　　圣红药笑着招呼他到身边，道：“枫儿来得正好，本宫今日碰见一个美貌远赛于你的丫头呢！”说罢挑起崔兰昕的下巴将她精致绝美的小脸展现在那少年面前，神情语态犹似和人谈论一样物品一般。

　　崔兰昕从小地位何等尊崇，哪曾被人如此对待，一双清澈晶莹的凤目顿时闪过一丝锋锐不逊的光芒。

　　“如何，不过十岁年纪便有此等容颜，日后必定是个倾国的美人胚子啊！”

　　那少年微微上调的眼睛略微一瞟，便是摄人心魂的风情，却不嫌阴柔：“果然是个风华绝代的小人儿，不知宫主哪里寻得这样一个妙人？枫儿真是自愧不如呢！”

　　听他不仅不恼反而说出如此言语，圣红药一阵轻笑放了那崔兰昕伸手去挽住那少年的脖颈道：“可惜旁人纵然貌美十倍，又怎及得上本宫的枫儿这般知情识趣、讨人欢喜哩？”说罢便拉下那少年往他唇上亲去，两人顿时纠缠起来，鼻息交汇，低声吟哦。

　　崔兰昕哪里见过如此放荡邪淫的画面，顿时大为鄙薄，又不好转身下榻走开，一旁的四名男子与众侍婢都司空见惯，均乖觉地退了下去，月娥顺带拉着崔兰昕。

　　圣红药明眸瞟到崔兰昕离去的稚幼身影，虽与身下的人打得火热，心头却是一片冷漠清明，枫儿跟随她许久，对她每一个情绪波动都极为敏感，得知宫主凝视的眼光，便顺着圣红药的意思停了下来，轻笑着问道：“这丫头是什么来历？看样子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圣红药笑道：“枫儿眼力不错，这丫头自称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不过………”她眼中颜色沉了沉，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呵呵，这三月由青龙司的人好好炮制一下她便是！”说罢将身下的少年一推，神色清冷：“那件事办得怎样了？”

　　秦枫见圣红药这般表情，也收敛了神色：“那躯体已经抢出来了，却损失了我白虎司、玄武司四十余名好手！”言下极是惋惜不忿。璇玑宫对于四司之人手栽培甚是严格，极为不易，往往是百里挑一，且需花费大量银钱好手培训，然培养出的人手也出色非常，而这次却是一次性损失四十余名好手，各中艰辛可想而是。

　　然圣红药全然不心疼人手损失，神色中竟然微微带了些许紧张：“那他呢？多久可以运回璇玑宫？”

　　枫儿知道宫主对那人的情感非同一般，心中一苦，却也知此番定会受重责，小声答道：“此番正当七月盛夏，尸体极易腐烂，偏偏陵武战祸连连，外面兵荒马乱，逃过官兵的检查甚是不易，从都茂至莒罗峰最快也须五、六日，只怕那身体总会有些许腐烂……”

　　还未待他说完，圣红药顿时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个耳光，双眼通红死死地瞪住他，神情仿佛欲将他拆分吞吃下腹，犹似厉鬼一般：“蠢材！官府里总会私藏的有冰，为何不派些好手弄些冰将他镇住？！连此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有何用！”

　　枫儿被圣红药那一巴掌扇得一楞，微微上调风情万种的眼眸忽然泛出清泠的水光，沉默一阵，终究从床上翻下跪倒：“最近北定王正搜捕皇室中逃出的数名要人，所以官府风声较紧，若是贸然去必定极为不易，而且会损失更多好手！加之——”

　　“本宫不听这些！秦枫，你得放明白了，你永远是本宫养的一条狗！若是那身体有什么地方腐烂了，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本宫必让你全身溃烂而死！！滚！”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极是凄厉可怖。

　　秦枫应声低头退了出去，转身那略带风情的眼角深深看向屋内那失魂落魄的人，神色微微凄然，踏步而出，风情的眼忽然射出犹如蛇蝎般怨毒的光。

　　哼！万俟！万俟，天家的人便这般好命么？

　　月娥与众侍婢分路而走，欲把崔兰昕带回西阁住处，见她一张小脸半天仍旧红红的，不禁道：“往后在璇玑宫可不比你在家中，宫主和左司主向来很好的，你见多了也便习惯了。”

　　崔兰昕点点头，凝神想到先前圣红药所说的，向一旁的月娥问道：“姐姐，你可知道那四司是干什么的？‘司试’又是什么？”

　　月娥不知宫主心里到底对这女孩儿是什么处置，她虽不如秦枫那般对宫主心意猜测得十之八九，但是这女孩自有一番来历，兼之貌美过人又乖巧伶俐，宫主说不定会宠爱一番，便也答得客气详尽：“璇玑宫每逢饥荒或是战祸时节便会从贫苦百姓中买得许多幼童，从这幼童中选出貌美的送到宫中的烟花酒肆的产业去调教，骨骼甚佳反应灵敏的便受训进入四司，璇玑宫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司；青龙掌管刑法和宫中大小事务，包括幼童及人手的训练；朱雀掌管各个产业及钱财；玄武掌管情报；白虎则负责接暗杀的买卖。若是又不貌美、体质也不甚佳的孩童便只能在璇玑宫中做一些粗重活儿了。”

　　“那受训是如何训法呢？为何还会有“司试”？”

　　“宫内幼童一般会先受训三月，三月之后要经过“司试”才能算是四司之人，然后由青龙司根据个人潜在的才能将各个幼童分配到四个司接受为期三至五年的专门训练。”

　　正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西阁，这里住的都是马上要经受训的幼童以及正在受训的四司之人，再偏远一点便是粗使丫鬟仆役的住处，月娥又对其交代了一些吃穿用度和日常的各项事宜，尤其慎重地道：“明日便会有青龙司的人手带你及各名孩童前去资善堂，这期间切莫胡乱走动，在受训期间也是，尤其不要去东阁的独善居，那是宫中禁地，擅闯者死！你可要记住了！”

　　崔兰昕点点头，见这位侍婢处处给她提点不禁有些好感，道：“兰儿知道了。多谢姐姐提点，不知姐姐姓名？”

　　月娥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幼年被卖到宫中的，无名无姓，做了宫主侍婢后，便顶替原来那侍婢叫‘月娥’。”

　　崔兰昕点头回以一个微笑：“多谢月娥姐姐！”

　　月娥见她如此乖巧倒也喜欢，又叮嘱几句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