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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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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蘅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玄色交襟衫的俊秀青年正安逸的斜卧在美人靠上,身边簇拥着各色佳人。
此景于别人眼中,那是风流潇洒;于顾蘅眼中,便成了下流猖狂。
四目相对,玄衣青年毫不避讳,安之若素。
顾廷西仰首一望,见其如此淡然,心感怪哉,他家大哥的恶名简直不要太大,能与其挺直脊梁骨对话的人都屈指可数,如今阁楼这位,就连对视都如此不惧,要么是哪位养在深闺人不识的权贵,要么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地痞流氓。
但瞧这通身气魄,应是个有胆识,有教养之人,生的又翩翩秀美,浑身透着股书生气,前者可能性较大。
顾廷西冲他喊道:“喂!楼上的,方才的花儿是你扔的?”
陆兮何闻声,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嘴上浑话乱飘,“怎叫扔?分明是赠!鲜花赠美人,合情合理,不为过,不为过。”
如此厚脸皮为自己开脱的,顾廷西也算是长了见识,不再与她多话,侧头坐看自家大哥如何处置。
熟料,未及顾蘅做出反应,万花酒楼门口的一众女眷率先炸开了锅,纷纷后仰着身子朝阁楼张望,脸上既是惊喜交加,又是忧愁不断,观者都分不清她们到底是喜,还是忧。
顾廷西纳闷,这情况,认识?不禁目光斜向顾蘅的头,模模糊糊瞧见一片绿。让他顾蘅素日装和尚,这下好了,后院被人刨了吧。
顾蘅终于是憋不住了,朝陆兮何喝问,“楼上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陆兮何起身危坐,高举双手做缴械状,觍笑道:“不大胆,不大胆。”
柳夫人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滩墨,贼兮兮的朝陆兮何摆手,一通眼色招呼的眼珠子都发酸了,见陆兮何依旧纹丝不动,干脆直接小声来喊:“王妃,您快下来!”
声音再小,既喊了,必然要她听见,但周遭如此多人,陆兮何这次是听见了不假,其余人也全都听见了,霎时又是一片悉索低语。
“楼上那位是王妃?!不是个俊俏公子吗?!”
“素闻临安王妃喜着男装,原以为是无稽之谈,如今瞧来,怕是真的。”
“不过这王妃生的,俊俏的有些过分了!若是女子,怕还不算倾国倾城,可瞧这男装打扮,简直惊为天人,比临安王有活气儿多了。”
“有些事,你们怕还不知道,一般权贵家的三妻四妾皆爱争宠,唯独这临安王府的例外!”
有人插嘴,“还有此等轶事?如何说?”
“临安王素来不好女色,后院嫔妃大多闲置,自打这王妃一进府,日日带妃子们游玩赏景,好吃好喝好玩,一股脑全给招呼上了,但凡哪位有个病痛,王妃必是亲自伺候,直至病愈。”
“这么好!”
“岂止呢,这深闺里的美人常常上街,自然少不了被人惦记,你猜王妃怎么着?”
“别吊人,痛快些。”
“单单是视窥的,那还好说,不过阴森的威胁两句,可若是有人色胆包天,动手动脚,全被王妃当场砍了!”
当即有人惊呼,“砍人?!”
“想哪去了,哪根手指动的砍哪根,整只手都碰了的,就全砍了。”
“哎呀!若有人愿为我做到如此,日日定都是笑醒的!”
眼见人群低声议论的范围益渐扩张,顾廷西倒抽了口凉气,同情道:“哥,你方才听见没?你这娶的哪是娘子,分明就是情敌啊!怪不得今日迎接,那一众妃子的眼睛到处晃荡,唯独不往你身上落,我看,你是完了……”
顾蘅的脸绿成了芭蕉叶,目光似箭,瞪向楼上的陆兮何,恶狠狠道:“还站在上边作甚!还不下来!”
他当是凶谁?若非老娘方才得罪了他,不得不给他个面子,真当我会听?陆兮何背过身翻了个白眼,后又咧嘴笑着回头,“得嘞,马上下去。”
陆兮何迈回隔间内室,身旁一名手捧花束的红衣美人一步跨至她面前,作势要跪,被陆兮何迅疾扶住,“下次当心些,今日得亏我在,否则,依顾蘅那厢的性子,你怕是活不长了。”
红衣美人焦急不堪,“可就算您是王妃,如此糗事,王爷也不可能善了!”
陆兮何挑眉一笑,霎时拨云见月,扫净一干阴霾,“我陆兮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怕他顾蘅?”言罢,信步下了楼。
遗下一众美人唏嘘慨叹。
陆兮何打酒楼一出,恭敬的朝顾蘅拜了拜,心口不一的道了声“王爷”,尔后抬手朝前一指,高声道:“诸位夫人,且随我上前,为王爷开道。”
众姬妾齐声答是,一个个屁颠屁颠的自觉排成两队,跟着陆兮何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顾蘅前侧,既怪异,又壮观。
如此,众人来到王府。
顾蘅的三千亲兵到此改道,去了连云京北部大营,而顾蘅与顾廷西的马匹也被迎来的小厮迁入马厩。
顾廷西摘下头盔,抱在身侧,朝陆兮何笑问:“你就是嫂嫂?”
一听这称呼,陆兮何当即反应过来,大气的拍了拍顾廷西的肩,“你是……廷西?哈哈,晓得,晓得。”
顾廷西见陆兮何如此接地气,又好笑,又亲切,握拳堵唇,嗤嗤了两声,才道:“嫂嫂竟然认得我,荣幸。”
顾蘅愠怒朝陆兮何甩过一记眼刀,“山野丫头。”
顾蘅此言,原本只是随口而发,毕竟陆兮何言行举止,着实差些规矩。不料,陆兮何倒毫不在意的回了他一句:“王爷好眼力,我就是山野丫头,”说罢,拱手一揖,干脆的转身离去。
陆兮何自问在千灵峰长了十二年,可不就是山野丫头嘛。
顾廷西瞠目结舌的看着陆兮何的背影,对顾蘅道:“哥……妃子不都该自称臣妾,而且他们好像也不是如此行礼的吧……难道是我记错了?”
顾蘅嘴角也是绷不住抽搐,他现在一度怀疑,自己娶的是个男人,还是个能把自己的一众夫人迷得团团转的男人……
午时一过,顾蘅换了身便装,正欲去朝雨阁就早间抛花一事审上一番,却被王管家闹得直喷三昧真火。
“陆千丞?本王可不记得府里有这号人?”
顾蘅斜睨着那封简陋的连火漆都没有的信,喝问着王管家。
如今人命关天,王管家恨不得踩上风火轮,从自家主子头上碾过去。
见顾蘅如此追问不休,王管家简直要哭,“王爷,您就先放老奴过去吧,这事儿攸关人命,耽误不得。”
顾蘅蹙眉,“既如此,你为何不来找本王,去朝雨阁作甚?”
八成又是和陆兮何有关,念及此,顾蘅更是烦躁。
王管家脚下乱跳,心想这信是给陆千丞的,你又不叫陆千丞,找你何用?
这些话,心里想想就罢了,嘴上还是要守些规矩,“此事得需王妃出面方可解决,王爷还是不要多管了。”
顾蘅霎时火冒三丈,居高临下的怒斥道:“本王离开不过这些时日,你倒不记得谁是你主子了?”
王管家吓得老腿一软,脑子被斥责的有些错乱,眼皮子开阖之间,手里的信封就被劈手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