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青楼 ...
-
1
长乐街，长乐无夜，是洛阳花红酒绿之地。
此时虽是午夜时分，长乐街仍是华灯溢彩，衬着天边那深黑夜色，看着最是纸醉金迷。
而红人阁便是那纸醉金迷的最中心。
姬悠凉打着扇子，任脸上涂着浓妆的女子把粉色花纸撒他一身，任那指甲涂了丹寇的手轻轻拉扯着他的袖子，他嘻嘻笑着，被脂粉香味簇拥包围着，跨过了红人阁的门槛。
粉金两色纱幔装饰的大堂里，正中一个一人来高的戏台，两旁便是朱红漆底的木梯。道旁的厢房里，丝竹声吟哦声，隔着薄薄一层窗纸，不时飘进来客的耳朵里。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便要薰得人永远迷醉在温柔乡里。
今宵有酒今宵醉，管他明夕是何夕。
姬悠凉被几个女子拉扯着，直走到了大堂中间，才抽出一只手来，冲那二楼正座上妆容浓艳的女子招了招手。
那女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款步走下楼来，举止形容之间，除了那过于浓艳的妆容，竟丝毫不似一个浸淫风月之人。
她步下楼梯，缓步走来，轻笑着，姿态高贵，说话时微微扬着头，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原来是姬公子大驾，奴家不胜惶恐。”
姬悠凉扑扇扑扇他的玉骨扇，甩甩袖尾，看着眼前雍容美艳的女子：“红娘，我今日是来见若水的。”
洛阳城最最年轻的老鸨，红娘，伸手指了指楼上，指甲上殷红的丹寇在空中划了个红弧：“在楼上。”
姬悠凉刚要迈步，被红娘拉住了。
那女人虽然笑着，望着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病着呢，原说五日之内，不见客的...但姬公子大家光临，奴家不敢拦阻，还望姬公子留些心眼儿，仔细些。”
姬少爷轻笑一声：“自然。”
红娘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不屑，又怨毒。
2
“若水若水~”一上楼，姬公子就又变成了那个涎皮涎脸的姬纨绔，他推门而入，撩开那白纱床帐，对里头的人说：“我的小美人儿~红娘说你又病了，可不是犯了相思，在想我吧~”
床上卧着绝世美人，颜色温婉，眉目如画，未施脂粉，已是天人之姿。只是弱骨纤形，面上略有病容，眉目间也夹杂几分哀愁。
“悠凉...”美人见是他，从榻上撑起了半个身子：“怎么又有空来见我，可是又谱了新曲，来向我炫耀了？”
“你就知道新曲新曲，”姬悠凉把她扶起来，那软垫垫在她腰后：“看见情人来了也不知道调调情...”嘟囔完，又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纤巧玉瓶，举到美人眼前，献宝似的：“来来来，喝了它。”
若水拧开瓶盖，立刻闻到一阵馥郁浓香：“这是...桂酒？”
“这是桂酒，却不是普通桂酒，我先前尝过了，里面可是揉了雪域青莲一味药的，”姬悠凉自一旁拿了小杯，斟了满满一杯：“来，你先喝下去。”
若水隔开他的手，轻声问：“这可是皇城的酒？”
“若水...”
若水不看他，只盯着地面，手指绞着床单：“可是大公主酿的酒？”
“若水，你听我讲....”
“这可是，”若水顿一顿，留下两行清泪来：“可是轩辕瑶佳大公主，酿给萧公子的酒...”
“若水，”姬悠凉挫败的垂下肩膀：“原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房子里静了一会儿。
“悠凉，”若水稍微振作精神，苦笑着：“这酒里既有皇城里才有的青莲，又是大公主最喜的桂酒，我怎么会猜不到这酒是谁送与谁的？”
姬悠凉看她神色凄凉，默默然不出声。
“你，你把这酒夺来，一是为了拿青莲作药引，二是为了离间他们，对不对？”若水柔声说：“悠凉，你真不该这么做，一瓶酒而已，难道就会....况且你也知道，我这病拖沓了大半年，药也吃了不少，又怎会治不好...这病本就是心病。”
姬悠凉手里端着那杯桂酒，若水说得越多，他便把杯子握得越紧，听到‘是心病’三个字，像是再忍耐不住一般，把瓷杯往地上一摔，跌了个粉碎。
“我管你心病肺病，”他面无表情，“你喝是不喝？”
“悠凉...”若水戚着眉，姬悠凉发怒的时候，便会这样，脸上像罩着一层冰，让她觉得害怕：“我喝就是，你别生我的气。”
她撑起手臂，拿过那玉瓶，一口气将桂酒灌了下去。若水不常喝酒，这桂酒虽不烈，却也辣得她眼泛泪光，呛咳起来。
姬悠凉捏着她的下巴，迫她转过脸来，见美人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冰脸瞬间瓦解。叹了口气，拿袖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把她抱在怀里。
他喃喃地：“...你若是她，你若是她...你为什么就不是她呢...”
若水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你还在找她....可有了线索？”
姬悠凉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你不是她也没关系...我便把你当作是她...小若，小若...”
若水在他怀里僵了僵，终是伸出手，回抱住了这孩子似的少爷。
3
“这便走了？连棋都不陪我下一盘。”
“我再不走，红娘便又要闹了。”姬少爷颇为苦恼的摇摇头：“吃醋的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生物。”
“谁让你招惹人家，”若水掩着嘴笑了：“也是你，到处留下些风流债，我看你日后要如何还得起。”
姬悠凉探过身子，在美人额前一吻：“下次再来看你，好好养病。”
“是。”等姬悠凉转过了床前的屏风，若水又有些着急的唤住了他：“悠凉。”
姬悠凉停下步子。
“你定能找到她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安慰，还是祝福：“你告诉我的，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姬少爷点点头，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