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西游记》&《宝莲灯》 ...
-
日暮时分，天色由昏黄褪为妖艳的蓝紫。
郊外树木茂密，几只乌鸦从空中飞过停在树梢上，传来诡异的叫声。
阴森的氛围里，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一脸冷淡地走在荒郊的小路里。
恩恩确实很镇定。
人类恐惧走夜路，无非是害怕鬼怪。
她自己就是妖怪，难道自己变回原形吓唬自己吗？
捶捶酸痛的腿，少女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月上梢头。
大腿实在沉重，恩恩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躯干了。
古话说的对，磨刀不误砍柴工，休息好了，才能继续赶路。
她直接"扑通"一声，歪坐在路边树根上，双手攀着旁边的树干，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树根果然是比不上软榻的，硌得她屁股疼。
但瞄了一眼地上的泥土，还是痛着吧。
当一个洁癖的妖真的很痛苦。
山林寂静幽深，只偶尔听到沙哑的鸦声。
恩恩头搭在树干上，眼皮耷拉着，隐隐有了困意，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小姑娘，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飘渺，亦或者带着点冷清。总之好听极了，以至于，她这次被吵醒都没有撒泼打滚。
她缓缓睁开眼，抬头去看，只见树林深处立着一拿着扇子的白衣男子。
面容隐在昏暗斑斓的树影下，看不清楚，但就是莫名觉得俊俏而仙气。
那一瞬间，恩恩脑子里闪过镇里说书人的台词："世上当真有如此风华绝代之人。"
话本上让狐妖千般手段、万般勾引的风流书生约莫就是如此了。
修炼三百年的蜘蛛精想试一试本子上的桥段。
说哭就哭，粉衣少女一低头，眼泪就滑出眼眶。
不比之前撒娇的嚎啕大哭，这次是朦胧小雨，一滴滴跟珍珠似地掉。
"我...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专属于弱女子的软声飘在静谧的山林中。
说完，她抬起盈水的眸子，瞄了眼男子的反应。
风流书生未回答她的话，但却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好生奇怪。
恩恩有些困惑，莫非他觉得自己不够美艳。她摸上自己的脸，明明今日镇上人都说她好看极了。
半响，男子缓缓开口："你是蜘蛛精。"语气肯定。
少女愣住，原本的眼泪也中断在脸颊上。
她心情十分复杂。
这就好比一个穷小子装成纨绔子弟去调戏美人，结果被当场揭穿。
恩恩忍着心里的尴尬，说："对呀。我是蜘蛛精，我迷路了，不行吗？"
妖怪不能迷路吗？妖怪不能让别人送她回家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蜷缩的身体也挺拔起来。
杨戬看着眼前的人，哭笑不得，他倒是很久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三公主了，居然有些诡异的熟悉感。
他踱步过来，黑色靴子踩过地上的枯枝，轧出清脆的断裂声。
"你要干什么？"恩恩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里有些慌。
果然不能随便勾引别人，特别是功力不好的妖怪。
他会不会是什么道士，故意出卖美色，勾引妖怪犯法，再一网打尽。
太不讲理了吧，她才第一次就被抓了。
迎着少女惊恐的眼神，杨戬伸手凝聚法力，触上她的天灵盖。
他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感受到头顶暖和的气流，恩恩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了。
她刚刚是想遛的，却不知这人使了什么法术，她腿动不了，原形也变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良久。
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她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美貌男子收回右手，面上凝重，"修炼两百年就化形了？"语气不明。
她舌头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恩恩默默等着男子的后文，要杀要剐她都认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是有点可惜吃不到那家店的芙蓉糕了。
男子垂着眼做沉思模样。
她不敢动也不敢问，继续沉默。
山林又寂静下来，恩恩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
不是心动，是发怵。
很久很久，男子从思绪中回神，瞧见她呆呆的样子，突然开口，"你家在哪？"
冷冷的声音破碎在山风中，"我捎你一程。"
恩恩受宠若惊。难道是见她美貌善良，干脆来一场人妖虐恋？
"人妖殊途，亘古不变。"英俊的男人手握一把玄剑刺进妖艳女子的胸膛。
"我还是很爱你。"女妖口中吐出鲜血，深情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想到那黏糊糊的血，恩恩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么沉重的恋爱还是算了吧。
先前央求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拒绝道："不，不用了，吧？"
男子眼神飞过来，恩恩一惊硬生生加了个"吧"。
看她憋屈的样子，杨戬想起自己千年前气得不行还要忍的经历。
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毫不留情地捏住恩恩的七寸："以你现在的脚力，走到五指山，最少一个月。"
而且还是不吃不喝不睡的情况下。
少女果然神色一变，亮晶晶的眼睛逐渐迷茫起来。
连她去五指山都知道，所以前面的问话是以示礼貌？
最后她缓缓点头。
到底她是一个弱鸡，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好吧。那谢谢你。"她自觉是个礼貌的妖怪，虽然是被迫接受帮忙，但还是要道声谢。
杨戬很满意，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手中聚力，当即幻化出祥云。
恩恩没见过这等法术，眼睛看得愣了。
他也懒得废话，拎住她的后领直接往腾云上一拖。
直到踩在白软软的云上，恩恩还是有些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她今日居然能碰到一个神仙。
而且是一个貌美的男神仙。
这神仙还要送她回家。
身下树林逐渐渺小直至与黑夜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
不到片刻，腾云就到了五指山山脚。
恩恩从云上下来时，脸上还是呆呆的。
她不仅没有被杀，还被神仙送回来了。
她拍了下自己的脸，而且居然不是做梦。
一旁的杨戬眉角微抽。
回过神的少女挥手和他告别，却又再次晕过去。
"好好修炼。有危险，可以用这个叫我。"男子摸摸她头上的两个丸子，将一条项链给她带上。
恩恩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连杨戬驾云远去都还怔在原地。
有危险，就用这个叫他。
她盯着胸前的石头链子想：所以，自己是找了个及时的救兵？
吹了半个时辰的凉风，恩恩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要去哄大圣。
忙拍拍衣服站起来，继续赶路。
这里和大圣那儿还是挺远的，走过去，得半个时辰。
不过，在得到礼物和少走一个月的愉悦情绪下，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哼着小调的蜘蛛精少女蹦着步子慢吞吞地走着。
*
对于神仙送她回来的事，她没有隐瞒，不过忽略了话本子的事。
而且为了衬托自己的可怜无助卑微，添油加醋了不少。
"呜，他长得凶神恶煞，上来就要凶我。"
"最后我说我是住五指山，他态度就好了一点。"
"他还打了我的脑瓜子。"
"好痛，我腿都要断了。"
最后大圣被她哭烦了，恢复了她的法力。
"滚回去反省，一百年不许出去，给我守山。"
*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西游记》&《宝莲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