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高地

6、第6章 圣

　　焦杰的训练比隐想象中的要辛苦一百倍还不止，那一世为了实现梦想，他还曾到专业基地去训练了一年，并以第一名的体能测试成绩进入了他梦想中的行业。
　　然初入那里，只见办公室里堆满了看报纸喝茶的同事，他们都有着臃肿的身躯，而不多见的女同事一般都挂着□□，聊着有都没有的无聊事情。若非遇见那人，他真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那人的五官深刻刚毅，似乎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安全正直，那人的智慧过人，办事果断，行动力强，跟那人在一起，让他每天都冲满干劲儿。
　　隐勾起嘴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焦杰跟那人很像，在行为方式上。

　　“你好象很开心？” 焦杰回过头来，黑暗中隐的一头银发在夜明石的柔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恩。”隐点点头背着沙袋朝前跑去，这是焦杰的特别训练方式，一般在晚上进行，不是怕其他人知道，而是这个时候，大家才有休息时间。

　　快至子时，两人往府里走去，却不显疲惫，汗水侵湿了他们的衣裳，然年轻生命力的燃烧让两人兴奋不已。
　　“你多大？”隐问道。
　　“二十六……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焦杰不解。
　　“你看起来……比较老气。”隐笑道，真是不错的年龄，他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正好二十六岁，那人三十三岁，不知道他在那边过的还好不好。

　　“被你说有点不满呀！你不认为你很老气横秋吗？” 这段日子接触以来，焦杰认同了隐的存在，明明是个不大的孩子，却总能说到自己心里去，虽然有时候稍显天真，“那你多大……”
　　“……十五。”对于这个年龄，隐很无奈，再怎么说两世加起来他也活了四十一年，虽然在出村庄之前的这十五年有点白活了的感觉，可他仍然有思考（其实就是胡思乱想）过，因此他坚信自己的心理年龄是四十一岁……好象老了点，那就三十三岁吧！
　　“呵呵~~~真是个毛头小子。” 焦杰笑了起来。
　　隐有点郁闷，朝焦杰结实的胸口给了一拳。焦杰见此用手臂挡了下来，一来二去，两人过起了拳脚功夫。

　　“似乎小瞧了你。” 焦杰再次挡下隐的拳头。
　　“我只是身量比你小，若能跟你一样，还不知道谁会输。”隐得意了几分，以前他可没赢过那人，但是从现在开始他有很长的时间跟精力让自己强壮起来。

　　只是……那人不在这个世界……隐收起笑容朝前走去。

　　“怎么了？”焦杰甚为不解，因为他还发现这孩子的情绪变化的特别快，快乐中总带着一丝忧伤，好在他不是焦姓人。

　　埋头走路的隐刚抬起头便见小世子站在前方，看那眼色……很不友善！再过头看焦杰，他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隐无法想象如此骄傲的人怎会甘愿下跪，至少他无法弯曲自己的脊梁。
　　“跪下……”身后传来焦杰冷冷的声音，让隐愣了片刻，然他仍旧站的笔直。一股强劲的力道朝他腿部袭来，让他弯了膝盖，身体失去平衡，单跪到地上，隐没有回头，他知道焦杰是为了保护他才会如此，可他骄傲的心让他倔强的仰起了头。

　　“你只是三等民，跪拜我们是你至上的荣耀，怎会如此委屈？”世子虽生气他的无礼行径，但对于如此漂亮的人，换做是谁，语气也会软上几分。
　　隐无言以对，难道要他给这些人讲平等，讲自由，他自谬不是《勇敢的心》里的男主角。

　　“你们起来吧……”见隐不说话，世子让两人起了身，似乎想到什么，脸一下又沉了下去，“最近你们在忙什么？为何都看不见你们的影子？”
　　“回世子，白日里我们在训练，天黑之后，便是我跟隐在单独训练。” 焦杰回道。
　　“……”世子望向隐，沉思片刻后，“达达不需要那么强魄的体格，有我就可以了。”说完，转身离去。
　　“……”隐呕血的有点厉害。
　　“第一次见他如此执着。” 焦杰拍了拍隐的肩，片刻后，“太过倔强只会给自己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忍耐会让你得到更多展现自我的机会。”

　　隐沉默不语，跟了上去。这一夜，他想了很久，他决定接受焦杰的建议，卑微身份与强权的对立无非是以卵击石，他还需要磨练，究竟需要多强他不知道，变强后又能做什么，他更加茫然，但他需要那份强大，凭借这份强大保护好这份卑微的骄傲。

　　天未亮，隐便起了床，喝掉桌上的羊奶，又盯向了焦杰的那份，然后一仰而尽。此后每日早上起来，桌上都会有三份羊奶，焦杰的那份得以保全。

　　“去洗个澡……一会儿我们要陪世子跟他的母亲去城中心的寺庙。”焦杰简单的说道，不一会儿，厕所里传来水的声音。

　　前去祈祷的队伍整整占了两条街，隐与焦杰骑马护在世子马车的左右，前后均是着白色纱裳的女子，沿途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隐回头看了看后面，远处一辆同样奢华的马车里面坐的便是世子的母亲，如今五岭侯的正室——夜华夫人，据说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一个女人，能在五岭侯的十六位夫人中脱颖而出，定是名不凡的女人。只见她的马车两边各有四名侍卫，比世子的排场还要大，由此可见，这女人并不是母凭子贵，相反，很可能是子凭母贵。

　　“看什么？”马车另一边传来焦杰低沉的声音，让隐明白他的举止失礼了，遂回过头，安静的注视着前方。

　　半个时辰后，队伍到达了城市中心的庙会，下马后，焦杰将世子抱了下来，马上有人牵走马匹跟马车，随后而至的夜华夫人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只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缓缓伸了出来，手腕上戴着五六只镶有精致绞丝花纹的纯金镯……
　　就近的侍卫将手臂抬起，那只涂有鲜红丹寇的手指正好按在侍卫的手臂上，隐只觉眼前一闪，一袭曼妙的白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远处围观的人群瞬间嘈杂了几分……

　　绣满金线纹理的白色纱裳奢华而美丽，包裹紧实的胸部丰满而诱惑，再往上，同样质地的白色纱裳裹住她的整个头——唯留一双眼睛在外面，那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眸呀！仿佛只是一眼，男人的灵魂便会彻底的沦陷……灰蓝色，让人看不清深浅，以为那里清澈时，却发现看不懂里面的深刻，以为那里深邃时，那儿却只是浅浅的一湾……
　　隐明白了，为何刚才的人群会躁动，这样的尤物，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可以让男人幻想很久很久。

　　隐微垂头，紧跟着世子的步伐，他正试图做到他名字的含义一样——隐，让人尽量忽略他的存在，这样身世显赫的家族，他更不想涉足太深，能跟焦杰共事就足够了。

　　在男女尊卑上，夜华夫人做的很到位，始终慢上小世子五步的距离，尽管这一切都可能是她给予的，可在世人面前，她让大家看见的，她只是五岭侯继承人的母亲——一个识大体，举止优雅的贵夫人，再无其他。

　　这座寺庙建筑简朴无华，灰白色围墙圈成院落，进入里面，穹顶大厅高略十多米，顶部一圈间隔着拱形窗口，四面的墙壁上雕刻着简单的画面，隐仔细的留意了下，应该是对祈祷场景的描绘——如此说来，这个世界是有宗教信仰的。
　　大厅正中靠里的位置设有一简单的讲台，陆续有人从讲台后面的拱形门走进来，他们身着白色长卦，头发有长有短，最终在大厅的最外围站了满满一圈，应该是寺庙里的神职人员，可他们的装束跟以前世界里任何一个宗教的神职人员的装束都不同，隐细心留意着周遭，尽可能多的捕捉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

　　夜华夫人在世子身后跪下后，取下面上的纱布，果然是一张倾城倾国的容貌，或许今日是来寺庙祈祷，她的脸只略施粉黛，让妖媚的容颜多了份纯净……
　　见满寺的人都跪拜下来，却见焦杰仍然站立，只是退到角落，隐当然高兴的跟了过去，仿佛游人一般，‘观赏’起寺庙里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一老头走了出来，他也着白色大褂，白色的短发显得精神奕奕，微红的脸色显示他有着不错的生活条件。只见他走到讲台位置，睿智的目光在大厅扫视了一圈，开始念了起来……
　　“……圣创造了天地、支配着日月、降了甘霖，还救人于危难……圣是绝对完美的，具有超乎万物的一切完美的德性，他的高超完美是人类语言无法形容的……”老头在上面念叨着，隐有句没句的听着，一开始，他还是在认真聆听，到了后面，他再也听不进去，再望向焦杰，虽然他没有跪拜，然他也是一脸的虔诚，再看周围，似乎都已到忘我境地，再看小世子，居然也是纹丝不动……
　　若这个时候想上厕所，该怎么办呢？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经意的勾起了嘴角，一道目光扫了过来，隐赶紧低下了头……这老头可真厉害，隐吓的不轻，他深知一个全民信教的民族对不虔诚的信徒有多么的恐怖，虽然他不知晓这个世界对宗教到底信仰到什么程度，但是单看这架势，似乎就不浅。

　　过了多久，没人知道，但是隐知道他的腿已经麻了，再看见老头把右手放在胸口的位置，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完了。
　　在世子站起来后，其他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夜华夫人再次用纱巾把脸蒙上，在经过隐的身边时，隐感觉到有道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过来，再寻，却又没了踪影……

　　晚上，隐跟焦杰值班，两人在院子里巡视……
　　“……圣是这里最大的神吗？”隐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是这个国家的第一任君主，在如今的百姓中已经是不可触犯的神灵……你对这些毫不知晓？”焦杰问道。
　　“……不知道，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隐笑道。
　　“可你不像。”
　　“我……天资聪慧……”说完后，隐恶心的想吐，没办法，有时候他在焦杰的面前还是要装下可爱，不然，确实不符合他十五岁的生理年龄。

　　“他是这个世界的神，是独一无二的神，臣民经常要去寺庙向他祷告，汇报近日来的情况……”焦杰向隐介绍起这个国家的宗教信仰。慢慢地，隐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宗教应该还只是在形成的过程中，没有固定的仪式，没有固定的时间，没有固定的章程，一切都由寺庙的庙人主持。
　　一般也只有王侯将相才能进入寺庙，寻常人是进不了的。

　　“我听教义说到日月，这是……”隐揣测的问到，这个世界是没有日月的，为何教义里又会提道。
　　“呵呵……这是上古传说，据说圣建立敖国时，天空是有太阳的，那东西让人觉得温暖，到了夜间，天空是有月亮的，那东西让人觉得温馨……”焦杰一脸的神往，好似他见过一般。
　　“……”隐是真正的见过，脸上自然是真正的神往，他已经好久没晒过太阳了，片刻后，“为何后面没有日月了？”
　　“这个倒是不知道缘由……但是有传说，只要能飞上九万丈的高空，便可从重新看见日月。”焦杰指了指漆黑的夜空，那里没有一颗星星。
　　“……”隐心里在想，那岂不是要做天外飞仙了。
　　“走吧，再去巡视下。”焦杰又迈开了脚步。
　　“恩……”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