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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泥泥泥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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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桐还是来到了丁帆的学校。
丁帆的学校当然和杨诗佳不一样,但也距离不远。
这时候的吕桐已经和以前不同,她穿得干干净净,削瘦的身形舒展开来,没有同龄女生的单纯气质,带出一丝让人想要探究的味道。
“你找谁呀?”有男学生热情地来帮忙,“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吕桐的目光移到男生身上,“我找丁帆。”
她说了这个名字后对方露出了一丝明了,好像吕桐说出这名字后他就清楚了她来这里的意图。
“丁帆有喜欢的人了,杨家大小姐,”那男生有些失望,“为什么这么多人找他?他不会答应的。”
“还有谁找他?”吕桐问。
“那些人和你不一样的,”男生的笑容有深意起来,“都是有钱人家的仆人,你不懂。”
可惜的是吕桐懂,而且非常懂,在他们最灰暗的时候,这个男生戏谑和嘲弄口吻中的事情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事情。
只要被有钱的人家看上了,就能够过上好日子,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人觉得耻|辱的事。
吕桐微愣,想起来还是会有人觉得耻辱的,丁帆就是,他一开始就和他们不一样的。
“到了,”男生带着吕桐来到教室门口,他和丁帆应该是一个班的,很大方地进了门,“丁帆,有人找!”
原本还算嘈杂的教室有片刻的安静,所有人都同时回头,看到站在门外的吕桐。
吕桐面无表情地回看他们,目光仿佛没有焦点,是个漂亮冷淡的少女,并不携带那些让人遐想的信息。
教室重归喧闹。
丁帆走出门,吕桐跟上。
吕桐一步一步跟在丁帆身后,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丁帆刚来“家里”的时候并没有人想要接近他,但吕桐不是,她觉得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穿最好的东西,吃最可口的饭菜。
她干巴巴的心里长出一小朵嫩芽,捡到的东西最先想到丁帆,偷到的钱能剩在手里的也琢磨着能给他买点什么。
吕桐知道自己配不上丁帆,这种小心思被丁帆发现的时候她几乎要窒息了。
“我不会停留在这里的,”当时的丁帆说的很明白,抬高了下巴,是他习惯的动作,“所以你也不要对我好了。”
那时候的吕桐说了什么呢?低着头看脚下的尘土,干巴巴地说,“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我哥哥罢了。”
这个理由成了完美的借口,她跟在丁帆身后便有理有据起来,也是这样,丁帆在前面走着,她跟着。
孙水水老拿这些嘲笑吕桐,说像丁帆养的哈巴狗。但是吕桐没有跟她说过,丁帆用河水把她脸擦得干干净净的,说女孩子这样好看,丁帆教她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丁帆不擅长偷钱,但是用捡到的钱买了个包子,让老板多拿了个油纸给她分了一半。
跟着丁帆的那段时间,是她觉得自己最像人的时候。
街上的贵人们没有把他们当人,他们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她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也可以这样活的。
丁帆停下来的时候吕桐还在回忆,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丁帆又皱眉了,问她,“你来干什么?”
“我,”吕桐咽了下口水,明明已经经历过很多场面,但是在丁帆面前她又开始局促起来,“我想看看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你开始读书了,这是个好事。”
她说的是这事,丁帆却看到了她脖颈上的红印。
吕桐穿着高领的衣服,痕迹并不明显,“你受伤了?”
是跟着杨博城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吕桐眨了眨眼,觉得这话不能说。
“他不是养了你妈?他不是应该好吃好喝供着你吗?”丁帆眉头没有舒展,他想伸手触碰伤痕,但发觉这个动作不合适,“他打你?脖子还疼吗?”
其实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丁帆问这句话后她突然开始火辣辣的抽痛,眼眶微微发红。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吕桐捂住眼睛,“我真的是偷东西的时候被抓的,我现在有吃有喝但是过的不好。”
她被枪打过,被刀刺过,被人把头埋在水里不能呼吸,出任务的时候还要胆战心惊。
眼泪从指间流出,吕桐蹲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丁帆,你不要看不起我……我真的过得不好。”
她好久没哭过了,也许已经丧失了这个功能,几滴眼泪过后她就再也哭不出来,只觉得眼睛热辣辣的,捂出一片热气。
她觉得丁帆又要不耐烦了,他不喜欢看人哭哭啼啼,也许他已经走了。
吕桐想着该抬头了,突然头上一重,有人轻轻抚摸了她的头顶,像以前给自己擦脸,给自己写名字的树枝,给自己半个包子时候一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