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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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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苍碧呢喃了一声,眼睑陡然颤了颤,撑开一条缝,也不知究竟是睡是醒,念道,“连云……”
无名指尖一颤,忙收回手,床上的人却又合上了眼,嘟哝了两句听不清的梦呓,继续睡得深沉。
这一夜,不起眼的民屋中,毫不知情的苍碧与心事重重的无名勉强算安然过了一夜,而远在几百里外的苍翠山林掩映中,一间隐蔽又奢华的庭院里,却人心惶惶。
当朝皇帝赵胤横眉怒目,一掌拍在桌案,登时将桌面震出条裂痕:“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二三十个大内侍卫,连区区一个刺客都抓不到!”
“皇上息怒。”太傅李凌岳好生安抚,“幸而没伤着龙体,秘庄也未被探知,大内侍卫们本事欠佳,这次回宫后,臣便让总管加强训练。”
秘庄是皇家避暑踏青的圣地,若是被居心叵测之徒知晓了所在地,对王室成员的安危便是极大的威胁。
赵胤挥手让一众侍卫下去,待众人都离开后,压下怒气,勉强平和道:“李太傅,朕知你是为了朕的安危才出此下策,可现下嗣儿下落不明,你叫朕如何能息怒。”
“臣罪该万死!”李凌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下头。
先皇早逝,赵胤在太后与李太傅的扶持下十四登基,一番惨烈的夺嫡之争下,王子们殒没的殒没,驻守的驻守,如今留在他身侧的也就是当年因年幼躲过这一灾的同母亲弟赵嗣,赵嗣从小是被自己和母后捧在怀里宠大的,现下去向不明,叫他如何能冷静得了。
“罢了。”赵胤扬手示意李凌岳起身,手捏成拳,轻轻捶着抽痛不已的前额。一旁王公公见状立时替他揉按额角:“陛下,王爷吉人天相,武功又高强,兴许不消片刻就提着刺客的人头归来。”
赵嗣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与随便哪个御前侍卫都过不上十招,赵胤心知肚明,更是烦躁不已:“去寻人的小队呢!怎么还没消息!”
“陛下——”门外有人报道。
“让人进来!”赵胤从没这么厌恶过宫中令人心焦的礼数,门一开便喝问,“找到人了?”
“回禀陛下,找到了王爷的马车。”侍卫自觉跪在地上,还没上报完情况,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那人呢!现下在何处!”赵胤倏地站起来。
“马车是在悬崖下发现的,四名跟着王爷的侍卫都……都已殉职,王爷……”侍卫哏了一下,赶在皇帝再次催促前说道,“王爷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赵胤吐出一口发颤的气,一掌把案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再去给我找!通缉刺客,有嫌疑的通通抓回来,彻查此事!”
李太傅为官数十载,说白了又是别家事,处事显然稳重得多,分析道:“那刺客直指皇室而来,未有得手,必定会在京城伺机而动。让京兆尹派人一户户找过去,若有可疑人氏,全数逮捕,拟上通缉令,若有百姓窝藏,一律杀无赦。”
“李太傅,不可。”赵胤颤着声,怒道极致头脑反而清明了,“如此一来京中民心定会不安,更不可让百姓知晓王爷失踪之事。”
“陛下说得是,是微臣未有顾虑周全。”李太傅思忖片刻,又对侍卫道,“拟两份通缉令,一份绘上王爷的样貌,王爷生得这般显眼,又从未再京中彰显过身份,届时就写个不敬王室的言论之罪,既不会让百姓惶恐,也不至影响王爷的名声。”
王室之人言不敬王室之言,就相当于指着镜子骂了自己一嗓子,确实碍不到名声。
赵程胤颔首以示应允,命人连夜快马加鞭,将两张画像送到了京兆尹处。
微弱天光透入窗扇,照在床榻上,苍碧这一觉可谓睡得舒坦万分,只是似乎有点睡过了,睁开双眼,脑袋还是懵的,亏这懵,连身上的疼痛也并不怎么觉得了。
侧头一看,盖在身上的被褥一片整洁,桌案被放回了原处,昨晚用餐的惨事恍若没发生过,而墙角盘腿而坐的冷毅身影,却昭示着这一切并非梦境,苍碧摸了摸颈项,没有多添伤口,这才放下心来,观察着修罗般的黑衣人。
无名抱着长剑,正襟危坐,双目紧闭,似是在打坐静思。
“小黑,他不用睡觉?”苍碧把黑镯子凑到嘴边,压低声音道。
小黑抖了抖身子:“他在睡觉。”
苍碧:“……”
果然心狠的人待自己都狠……
机不可失,苍碧当下掀开被子,下了床,身子一动,疼痛又泛上来,好在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了,蹑手蹑脚挪到无名身前。
抬手在紧闭的双眼前晃了晃,见对方没动静,苍碧心中一喜,蹲下身,深呼吸酝酿足勇气,把因伤痛而褪了大半血色的唇凑上去。
“铮”一声猝响,寒光出鞘一寸,挡在苍碧面前,无名蓦地睁开双眼,狠戾地砸下两个字:“找死。”
苍碧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什么都没想干。”
“谅你也不敢。”无名收了剑,顶着一肚子起床气把苍碧拎到床上。
正这时,忽听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若不是苍碧缩着脖子屏息着,无名的话音也恰好落下,根本无从察觉。
“谁来了?”苍碧生怕来的是无名的同伴,那自己的小命恐怕真的要不保了。
“闭嘴。”无名一个翻身滚到床榻上,剑柄行云流水一扫。帐勾一仄,两层纱帐便落了下来,于此同时,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了。
苍碧被捂住了嘴,再对着那仿佛要把自己看出个洞的凶狠眼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屋子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想不到我堂堂一大内侍卫,竟然在做偷儿一样的勾当。”一男子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陛下有令,皇家寻人之事不可声张,只能挨家挨户偷偷查,我也不想,有什么法子。”另一男子回道,“小声些,别把人吵醒了。”
帐外的脚步声步步逼近,苍碧心中急转,外面是皇宫里的侍卫,那对于杀人劫财之事定然不会不管,看来这下有救了,只是万一无名入狱,那他的回乡大计不就成了空。
犹豫间,身上的人猝然倾了下来。
无名掀开被子,钻进去,整个人交叠在苍碧身上,凑到他朝外的一边耳畔,以只有两人听得道的声音道:“老实点,否则要你命。”
“嗯……”还不等苍碧反应过来,无名突然伸了个懒腰,以一种暧昧地口吻懒散开口,“怎么天还没亮,娘子,再来。”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苍碧不明所以地看着无名双手并用,鼓动着被褥,还以膝盖交互用力,把棕榈床板摇得吱呀作响,片刻后双腿不停,把身子压得更低,几乎要融到苍碧肌肤中去。
“叫。”无名低声喝道。
“唔——”苍碧低呼一声,却不是顺应无名,而是伤口被压得生疼,“痛……”
“娘子,我看你好生痛快,怎的会痛呢。”无名猥琐一笑,微眯起眼。
苍碧欲哭无泪:“痛……”
“啧。”外面一人砸着舌,以剑将纱帐挑开一条缝,看到一张颇为享受的男子面容,而那生生唤着痛的女子面容正好被男子挡住,虽说脖颈以下什么也见不到,但看那起伏的被褥,以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你大爷的,大清早就在快活,那么精神,爷还一晚没睡呢。”另一侍卫转身,回头多看了几眼,扯过还傻站在床边的同伴,“走了走了,等这摊完了,好生去春香院里快活快活。”
床帐一落下,无名便撑起身子,如遭雷击般迅速拉开两人距离,苍碧却在这时抬手一勾无名颈项,把他勾到了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