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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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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亦半晌,楚褚寒着脸,背过身掏出手机,冷冷吩咐道:“到公司门口接我,现在。”“总经理,我刚到家,赶不过去啊。要不您打个车?喂,喂……”助理的话被无情掐断,楚褚收起手机,幽幽转身,望着一脸带笑的某人,正色道:“秦律师到哪都助人为乐,不如到街上看看,应该有更需要这把雨伞的人。”
“太遗憾了!我还打算送总经理回家,只能下次了。”秦亦哂笑,摇了摇头,“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撑着蓝色的伞,秦亦缓缓走在雨中,空气里带着水汽和寒意,视线渐渐模糊,楚褚站在那里,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身影转弯消失不见,心里多了些不同的东西,白天在办公室里对那人的厌恶和防备,在此刻统统消失。
真是见鬼了!楚褚低咒一声,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还不滚过来!”凄风苦雨中默默等待的楚褚,在见到助理的那一刻,所有耐心都被耗光。
“总经理,我可是从家里赶过来接您的,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来晚了……”“行了。”楚褚坐进后座后,默不作声,但一路冷着脸,助理顶着如此压力,终将老板送到了家。
进了家里,楚褚径直上楼往书房走去,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不知不觉中,再看手表,已经12点了。关上电脑,楚褚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某人那张欠揍的脸。“shit!”蹭地起身,楚褚低声咒骂道,颇有些恼羞成怒。
可越生气,那人越是赶不走,还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哪怕工作遇到棘手问题,楚褚都觉得这么窝囊,这么恼火。
窗外,伴着北风雨点噼啪敲打在落地窗上,惹得人心烦。橙黄的灯光让书房笼罩一层朦胧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潮湿、阴郁的味道。
该死的雨天,该死的混蛋!
也许是公事繁杂,也许心情不佳,楚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反而越发清清明。开了台灯,楚褚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眼时间:1点34分。
大半夜的睡不着,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抓过手机,楚褚气闷地拨了过去,可惜那头迟迟未接听,脸色跟着越发阴沉,“给我查个人,仔细查清楚。”
“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你谁啊?是不是有病?”电话那头助理声音惺忪,明显没缓过神,叫嚷着向对方发泄被吵醒的郁闷。
“楚褚。”压着火,楚褚十分平静地表明了身份。
“我的个娘,总经理啊,原来是总经理。您有何指示,需要帮您查什么?”
“给我查一查秦亦。”楚褚沉声吩咐。
“要调查哪方面?家庭背景,工作履历,还是私人情感?”
“所有,尤其是进入安亚后。”
“难道您怀疑秦律师进公司有别的目的?”听了助理的疑问,楚褚目光里的危险不言而喻,厉声道:“可疑的人会做可疑的事。而秦亦这个人,从头到脚,都不让人信任。行了,查仔细点,在公司不要乱说话。”
挂了电话,楚褚又重新躺下,关上灯后卧室立刻陷入了黑暗,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慢慢的,楚褚终于有了困意,只是睡得不安稳。
生锈的铁门,老旧的红砖房子,院子里的大榕树,戴红帽子的雪人,孩子的嬉笑声,一幅幅画面像电影般在脑海闪现,楚褚甚至无法清醒过来,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身体在不断陷落,似乎已到达世界另一端。
闹钟响起,楚褚猛然睁眼,胸口一阵发紧,头痛欲裂。掀开被子下了床,楚褚一把拉开窗帘,迫切地需要新鲜空气。
连着几日的阴雨,天开始放晴,橘红色光线从云霭中洒下,舒爽的晨风阵阵袭来,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吃过早餐,7点半,司机准时来接楚褚上班。
进了公司,楚褚刚跨入电梯,某人后脚就跟了进来,还好上班时间,电梯里进进出出不少人,倒没那么糟心。
电梯平稳上升,停在了20楼,其他人抢先跨了出去,电梯里瞬时只有他们两人。而秦亦站在原地,似乎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察觉到这点,楚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全身开始紧绷,他想干什么,怎么还不走?短短几秒,脑子里产生了无数疑问,人也变得恍惚。
电梯门刚阖上,秦亦倾身按了下按钮,电梯重新打开。这次,某人未作停留,迅速跨出电梯大步离开了。
只留下身后的楚褚,当场怔楞。
反应过来,楚褚顿感憋闷,随即一想,又觉着莫名其妙,反而更加恼火,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有什么可气的。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就是秦亦,这人跟自己犯冲,气场不和。
“总经理,总经理?”助理站在办公桌前,轻唤了几声,“经过昨夜的不眠不休,终于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这是调查结果,请总经理查阅。”
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楚褚扫了眼桌上的资料,脸上透着一股倦怠之色,淡淡说道:“直接念吧。”
“秦律师,男,32岁,父母先后因病去世,秦律师10岁被安置在了阳光福利院,成年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哈佛法学院,毕业后进入安亚律师事务所,据传和安亚创办人是同门。最重要的一点,秦律师至今单身,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短短一个月,秦律师已跻身公司最想嫁的男人榜首,是大龄剩女的终极向往对象,价值不可估量。”
“阳光福利院?”楚褚面上一震,随即陷入了沉默,眼里越发晦暗不明,“是顾氏名下的阳光福利院?”
“就是那家福利院。总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资料放着,出去吧。”收敛情绪,楚褚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听起来像是叹息。
眼睛盯着面前的资料,楚褚有一丝犹疑。如果世上有一样东西最恐怖、最具威力,那一定是回忆。对楚褚而言,只有现在和将来,从不去想过去发生的事。但它就在那里,在夜深人静的回忆里,在想忘却忘不了的痛苦里,无法逃避。
摊开文件夹,最上面有张照片,大概是秦亦刚来福利院照的,背景里的红砖老房子,繁茂的榕树枝,坑洼的水泥地,对楚褚而言,这些都不陌生,只是很多年不曾想起罢了。
没有再翻下去,楚褚将资料扔进了底层的抽屉里,动作干脆利落,视线重新回到电脑里的设备加工厂改革提案。
下午,楚褚被董事长叫到了办公室。看到楚锦荣,楚褚已猜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果然,刚坐下,楚褚就听到了来自楚萱,这位董事长的指令,“对楚肖的处置草率了,我已经跟董事会说明,即日撤回通知。你这两天给楚肖找个律师,专业过硬的,法务部不行就在外面找。赶紧把人弄出来,公司安全部长呆在拘留所像什么话!”
听了楚萱的话,楚褚抬眼扫了下对面的楚锦荣,嘴角噙着笑,语气满是讽刺,“副总经理费心了!公司已经表明立场,对楚肖的一切违法犯罪零容忍,报纸传媒也发布出去了。现在公司违背承诺,老百姓怎么看,司法部门又会怎么看?副总经理以为,他们会称赞公司重情义?我看不见得吧。若引来司法部门,危险的可就不止公司形象了。”
“要救楚肖,可以。不动公司人员,不以公司名义交涉,这是我的底线。至于撤销楚肖职务,不会更改。”楚褚起身,直视楚萱,态度坚决。
“楚褚,你……不要太过分,楚肖好歹也是你表弟,都是一家人,你不能见死不救。”见楚褚不肯退让,楚锦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眼神带着愤恨,高声责备道。
见身旁的楚萱一言不发,眼看有被楚褚说动的迹象,楚锦荣顿时紧张起来,声音带着讨好,“姐,我就楚肖这一个儿子,你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胡闹了些,但对公司一直很用心的。万一楚肖坐牢,少不得在里面挨打吃苦,要再判个十年二十年,我还能活着等他出来吗?”
“副总经理的担心多余了,我已咨询过律师,楚肖最多五六年就能出来。您身体也健朗得很,活到楚肖出狱父子团聚不成问题。”楚褚睥了眼楚锦荣,敛住笑容,沉声道:“董事长,明天我到加工厂一趟,还有些事需要准备,先下去了。至于楚肖,怎么个救法,你们慢慢谈。”
回到办公室,楚褚拨通了内线,“秦律师,明天跟我去趟工厂,整改提案严助理会发给你,8点出发。”
“总经理,明天可是周六。”那头秦亦悠悠提醒道,似乎意有所指。
“有问题?既然秦律师另有安排……”“总经理安排的任务当然是第一位,我会准时到公司。”
“过时不候。”刚挂电话,楚褚就后悔了。
眼不见为净,但工厂改革迫在眉睫,手续复杂,专业性强,秦亦是最适合的人选,楚褚是如此说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