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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头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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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他或者是在早茶时对她说好多好多话,不过讲得全都是照片上的女孩子,或者是从自己房间里拿出相册翻给她看,不过他们的生活也不仅仅是围绕着他深爱却失踪的女朋友的,有时候清晨他也会拉着她的小手去散步,看到河堤上金色的郁金香还点缀着露珠,门口的便利店开业了,店员忙忙碌碌的把货物搬进搬出,他从门口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盒果汁递给她,自己又给自己买了一罐乌龙茶。
有时候她就在庭院里的双人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他站在画布前面用颜料在粗糙的网格布子上不停涂抹,好像是在画院子角落里的樱桃树,他不怎么擅长绘画,原本翠绿的树叶在他一遍一遍涂上颜色不停修改之后变得很脏,他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说道:“很难看对吧,我不擅长对光影的刻画。”
她依旧是木然的摇头,没有说什么,心里对头颅的渴望之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弱下去了。
美丽的花朵,如果不想让他枯萎变得不再鲜艳,但是又不想放弃,不想离开这里,那就住在花园里好了,每天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都那样耀眼,她想就住在这棵花身旁,看着他就算经历数不清个日出日落,这份美丽也不会凋零,大概这样就够了。
只是每周一三五他都会照常去派出所询问失踪人员的查找情况,但无一例外不是失望的从门口走出来,他牵起她的小手,尽量对她展现温和的微笑,他看她一贯木然的眼睛,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回家了。
日常惯例她陪着他寻找被她杀掉的他最爱的人,当然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找的很辛苦,于是觉着一直默默陪着他的她也很辛苦,于是他很感激她,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对她温柔,对她好,她很享受这种温和,甚至都要忘记了他要找的人的头颅还在她的地下室里,已经被她遗弃了。
有时不经意间想起来,她便有些愧疚,理由大概是自己实在是喜新厌旧,爱上自己心中最美的头颅,却把家里那些可怜的宝贝丢弃了,或许那些宝贝现在已经被蛆虫啃食的只剩光秃秃的骨头了,真是可怜。
那天早茶之后日常开启电视机,身着修身西式制服的男性播报员照例播报早间新闻,大致内容好像是我市特大杀人案有了进展,尸体不见的头颅在山间一个废弃小屋的地下室里发现,总共十八人,因面部腐烂严重不清楚受害人身份,过几日司法部门鉴定出来之后会再做报道。
之后新闻内容还是比较枯燥的,他展开刚送来的报纸,呷了一口手中玻璃杯里的牛奶,便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了。
看了一眼她好像在拨弄花瓶里昨天新采的几枝雏菊,雪白的花瓣在她指间轻轻拨弄下似乎快掉下来了。明黄的阳光洒在她骨骼分明的脊背上,她像一只野猫蜷缩在那里,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上半身,发尾溅起阳光的点点金黄,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没有光泽的眸子目光还是木木的。
画面很和谐,他又呷了一口牛奶,牛乳香甜浓郁的味道回荡在口腔,他感到很舒服,他自言自语道,“她此时也终于见到这阳光了,即使只有一个头颅能看见。”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她猛地看向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冲她微笑着,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把乘着牛奶的玻璃杯放在餐桌上,怕掉下来又向里推了推,报纸也折整齐了放在干净的桌布上。
他向她走过来。
她一动没动,还是保持着那个蜷缩着的姿势,只是目光一直随着他头颅的位移而移动。
他走到她面前的沙发旁做了下来,保持一个很舒服的坐姿,阳光正好洒在他的额头上,他很享受的眯起眼睛,用很奇妙的音色像是要讲述一个美丽的故事。
“她那天依旧很美,即使下雨了那件宽大的红色雨衣罩住了她整个娇小的躯体,但她面颊上露出的皮肤五官,还有那双星星一般的眼睛还是让人移不开目光,那天是她社团的前辈的葬礼,她雨衣里面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制服,制服裁剪的恰到好处,把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全部展现出来。说起来那个去世的前辈就是之前我说过的那个一直欺负她的女孩,向别人造谣她做坏事,向她喜欢的学长将她根本不存在的丑事,在她的鞋子里放她最怕的毛毛虫,不过这些事情她都不用再遭遇了
因为那天的前一天前辈去世了,葬礼这天下了好大的雨,她虽然是去悼念,但还是故意挑了一件红色的雨衣,有时候她也不是个善良的孩子呢。
葬礼参加到很晚,她回到站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湿漉漉的,她去看左手腕上的粉色手表眉头皱了起来,原来现在末班车也没有了,这里的站台后面就是森林,漆黑的森林一直延伸到山脚下。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站台旁边的灌木里钻出来,是个小女孩子,于是她向小女孩走过去,女孩领着她的手向森林深处走去。
一直到了目光再也见不到马路的地方,这里有一件小木屋,在女孩的邀请下她走了进去,之后女孩用门后的斧头向她的后颈劈去,不过女孩的力气太小了,不能完好的把她美丽的头颅整个砍下来,在她完美的身躯倒下前,头颅还是有一半连在脖子上的,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这幅样子,头颅摇摇欲坠的样子,血和肉撕裂的样子,她看上去鲜嫩可口的动脉的样子,看到她脊柱的形状,看到她那如罂粟般鲜艳的血液像喷泉一般从脖颈处喷射出来,真的是美到极致,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感动的都发狂了,我一直追求的她的美在我面前展现了终极。
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将她美丽的头颅截断,轻轻放在一边,看样子她是准备收藏起来,没关系,就留给她吧,是她给我展现了我穷极一生追求的美的极致,那这就算报酬了,之后女孩很麻利的将她的胳膊,大腿分好,将躯干里面的脏器取出来,找出好几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将这些美丽的肉块分类装进去,此时已经是凌晨了,女孩沿着马路走了很久,把这些垃圾袋丢在一个废弃加油站的卫生间里便离开了,之后她去了哪里我便没有再关注,我打开垃圾袋,想寻找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带回去,最好是小一点的轻便点的好拿,如果被巡警盯上就有麻烦了。
我只拿走了她的一直左手,上边的淡紫色指甲油磕掉了一些,不过不碍事,还是好看的,你要来看看么?”
讲到这里他突然对她发出了邀请。
她点点头,从他刚才的叙述中她也明白了一些东西,他们两个貌似是一类人。
他领着她来到那个一直被他上着锁的房间,他用钥匙打开门,首先迎面的是一股呛鼻的药水味,眼前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鱼缸引人注目,最靠前的就是那个泡着一只断手的鱼缸,上边的指甲油已经看不出是淡紫色的了。
后面的鱼缸里还有形形色色的生物肢体,不清楚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他温和的给她介绍,“后面的那个鱼缸里放的是那个总欺负她的前辈的胃,因为这个女孩总以自己胃不好的理由把她给她买来的午餐踩在地上,让她重新去买,于是我好奇她的胃到底有没有问题,问她她也只会尖叫,那就只能当着她的面掏出来看看了。”
旁边的那个大鱼缸里泡着一团黑乎乎的脏东西,似乎不像是来自人类身体的部分,他解释道,“这是那只总冲她吼叫的柴犬,它主人也没有办法,那只能由我让它安静下来了。”
她静静听他讲述着,环顾整个房间,墙壁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那个被她砍下头颅的女孩的相片,女孩的眼睛没有一张是看着相机焦点的,她看到书桌上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装满的毛毛虫的尸体,还有床上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女孩子的衣物。
这时她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无法呼吸,反应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口鼻被那双修长美丽的手紧紧捂住了,她发觉那双手用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蹦出来了,血液脑浆也好像快要从头颅中炸裂出来,视觉逐渐消失。
随后一刹那,她还记得留在她眼球上的情景是这样子的。
阳光透过淡蓝色的棉麻窗帘洒进来,照到实木桌子上,一封淡紫色的信笺静静安放在哪里,上边有几朵钢笔画的栀子,还有几排娟秀的小字,最后的提名还能依稀看的出来:
小巧的汉字和假名依附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优雅,一定是一个清纯的女孩子怀着无比惆怅又激动的心情写下的:
致栗山学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