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267、第92章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拿我们的弱点作为赌注，算你赢。”为首的那人沉默了片刻对我说道，之后，他便命令他的人上马，驰骋而去。
　　我一直看着那些人，直到看不见，才敢转身回庄，真是庆幸，我赌赢了，就算我有再大的把握能让他们死，但同时也会陪上我的命，还好，那不是他们的选择。
　　我在回庄的路上，没有看到有一人出来寻我，直到刚踏入庄中时，那些人才蜂拥而来，七嘴八舌的问当时的情况。我一言不发，穿过人群，回到房中，其实刚才我最想说的是“全都给我滚开”，可是我的教养不允许，就算我再不高兴，我也要在陌生人面前克制自己的情绪，宁可我在事后报复，那又是允许的事情。
　　连续几天，都有人来找我致谢，在我第一次回答他们的话后，我就很不客气的把门关上，将他们拒于门外，虽然那样做有些失礼，可是我有什么必要去应付他们的客套？
　　我对二庄主说：“你不想让秦永芳去，是不想欠她一个永远不能偿还的人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与此交换的是你女儿的命，你的妻子已经过世，你女儿便成了你与你亡妻之间的唯一联系，她还是孩子，你让她大义凛然的去面对死亡，那不是很可笑么？你不想让朋友去牺牲，可以自己去换，但你并没去，是因为你身上的责任么？你活着只是为了别人，你或许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你可以认为你是这个庄中的好庄主，但那只是对于盟会中的人是如此，对于客人，你并不是……”
　　秦永芳也同样来向我致谢，我并未因最初对她的好感而显得对她特别客气， “我所做的为的是念恩，不是为了秦姑娘，秦姑娘不必觉得亏欠于我，你并不是念恩的什么人，不用替她想着怎么报答我；再则，我去救她，并不是为了要你们的报答，因为我觉得，我的命，比你的任何报答都要贵。感谢的话也不必多说了，那样的话由二庄主一人说就够了，我还有休息，请恕我不能奉陪，姑娘请回吧！”
　　最后来的是谢影寰与蓝简南，或许是因为那两人都不好意思单独来，便一同来找我，他们所说的话与之前来的人所说的大同小异，而我回答的态度也与之前的大同小异。“谢什么？你们根本没有必要来谢，念恩是与你们无关的人，自然是不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的人去谢另一个陌生人。反而，是我要向你们致谢，至少你们的行为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也看清了什么是远，什么是近。秦永芳要去换的时候，你们紧张得拉着她不放手，还为此而斥责她；而我说要去的时候，场面却静得让我感觉是在没有人的地方，你们真的那么相信我的能力么？还是打算任由我胡来，若是我死了仍不能控制局面，再另想方法？这根本就是你们庄内的事，却要我一个不会武的外人出面来帮你们解决，你们觉得我此时心里的感觉会怎样？与你们相处，亲与疏不是看诚意，而是看认识的时间长久，你们对那个人有没有感情，仅此。”我冷笑道。
　　“若是我们当时拉住你，你还会坚持去么？”就在我关门的那一刻，谢影寰出了声。
　　“会，只可惜你们对我不够了解，省去了那些必要的客套，所以此时，你们的道谢与歉疚在我眼中只是虚伪，客套都不给，那又再何必虚伪，而且你们不觉得对一个陌生人歉疚，那是很莫名其妙的事么？若不是这次真是意外，我还真会误解，那天让我留下，就是让我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我说完便关了门。
　　过了几日，二庄主在药房找到我时，告诉我，那几日挟持我的人全部中毒而死。我听到这个消息给他的回答只是答说，我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惊讶，毕竟已经有人帮你报了仇，你的心里应该也可以好过一些。”二庄主说道。
　　“这与我心里好不好过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们帮我报的仇，我也不会指望你们能帮我报仇，而且我的心里不好过是与一群无情的人有关，而无关于那些人的死活。二庄主今日没事可做了？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在意料之中的无聊事情？”我语气轻淡的问道。这样的结果是在我的控制之中。
　　“照说他们从这儿逃离后，应该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我们派出许多人，都无法找得到他们的踪迹，而现在却听说他们中了毒，冒险去找大夫，而那些大夫无法医治他们，才致使他们全部身亡。他们在与我们对质的时候，仍未中毒，到之后的离开，中间只经过你的手，难道那些毒是你下的么？”二庄主试探着问道。
　　“已经有了第一次的状况，我怎么还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真正大难来临时，我能信的只有我，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并没有错，至于他们会那样，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每个人做所有的事情，不管本意是好是坏，结果是好是坏，都要承担风险。你曾说过，让我放火，我不一定敢放，那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现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我头也没抬的答道。
　　二庄主不再有什么言语，一时药房内安静得让我忘记了他的存在，等我从忙完后，他已经不在了。的确，那些毒是我下的，在我的药房中，那些药都下不了，那从小到大不是白学了么。
　　我与整个会盟庄中所有人的态度一直这么僵持着，他们没人说要送我回家，而我也没有提出要离开，半个月后，有人转话，说有人到庄中找我，当我去到大堂的时候，见到的是云扬。
　　我掩饰不了心中的惊讶与惊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遇上喻然，是他告诉你的么？”
　　“你见过喻然么？我并没有遇上他，我只是听到此地又有悲悯堂的药出现，立即赶过来看，到此地后，又听说有一位女大夫本事很好，治好了很厉害的毒。另外我到此地前，我从姑姑那里得到消息，说你并未回家，我猜想这或许跟你有关，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云扬压低音量说道。
　　“咱们家的洛家的人真聪明，你来找我就好了，你们一起回家！”我高兴得紧紧的抓着云扬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缠上那么厚的布？”云扬的手感觉到感触不对，便低下头抓着我的手厉声问道。
　　“伤到了，要不干嘛包成这样，弄成这样那么麻烦，若是好了，我肯定不会再缠着。”我讨好的笑着，把手抽回。
　　“伤得多严重才要包成这样？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真像个小孩子一般，没人在身边照看你就不行。伤了多久了？上药了么？”云扬瞪着我问道。
　　“伤了很久了，药也上了。”我收起了笑认真的答道，我知道云扬这是真的担心了，我与他一同出门，我伤到了，他肯定不好向娘交待，我要是再笑下去，还止不定要被他念上几天几夜才舒坦呢。
　　“那为什么还没好？咱们洛家的药绝不会这么没效果，难道是你连最基本的伤药都不会配了么？”云扬有些莫名。
　　“药方没忘记，并且还换了几种，一直没好的原因是因为伤我的刀上有毒，所以不管我用什么药，伤口都没有愈合，还成天从里面渗出血水，若是我不包着，血不是会流光，那也会让我吐死。”我叹息着答道。
　　“这么严重？那为什么不去找我？”云扬惊恐得大叫。
　　“怎么会这样？之前你为什么没说！”这是谢影寰的声音，谢影寰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人也到了我旁边；我转头看了那些人，个个都面色发白。
　　“找你有什么用，你会的我都会，况且我也不是不想去找你，毕竟多一个人也比较容易想得到方法，可没人带我回家，我又能怎样？之前我曾有打算想跟喻然回去，可是他又肯不带我离开，其实我也不想在这干等，我也怕死。”我委屈的回答。
　　“真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去！”云扬叹息着拍拍我的肩膀。
　　“我马上去，你等我片刻就好。”说着，我连招呼也不记得与那些人打，直接跑回了房，去收拾东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事情，我同样可以带你去看大夫，城中的大夫那么多，就算是你不会，别人也不一定不会；就算这个城中的人不会，我也可以带你上京城，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我在收拾东西时，听到身后传来了谢影寰的声音。
　　“我这个人很现实，不做虚幻的妄想，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告诉你有什么用？再说我的手缠着那么久，你又不是没见到，你难道不应该怀疑什么的么？你眼中看不到我，我有什么办法，让我刻意去跟别人说么？我做不到。”我头也没回的答，声音中的冷淡之意非常明显。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我以为之前你不想见到我，才成天在药房里待着，没想到你是在自己配解药……”谢影寰的话充满了懊恼。
　　“我要走了，把我交给云扬，你对五伯的承诺也算完成了，再见。”我收拾好包袱，对卡在门口的谢影寰告别之后，便没有犹豫的离开。
　　我与云扬离开时，仍旧是很多人相送，客套的话与我说了很多，都希望我早日康复，有空他们会去看望我；此时的我，也是笑着一一与他们客套，之后，与云扬离开。
　　“你为什么要骗他们？”在离开了很远之后，云扬问我。
　　“让他们心存愧疚，内心不得安宁啊，还能为什么。”我笑答，答得理所应当。
　　“若不是我在抓着你的手的时候，测了你的脉搏，连我都要被你骗到。”云扬叹息着说道。
　　“不是被你测到了么，你知道后，也还不是和我一起骗他们了，我看你也不是会因此而内疚，现在还来追究这些问题做什么。”离开了那个地方，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说话，自然也是如此。
　　“你若是想让人不好过，那肯定是别人先让你不好过了，那么，我有什么必要不帮你而去帮他们，我们是洛家的人，他们可什么都不是。”云扬瞥了我一眼答道。
　　“这才是水儿的好表哥！我就知道云扬表哥是最理解水儿的……”我高兴得对云扬一路恭维着。
　　我解开了缠在手上的布条，之后将干净的布条丢下马车。是的，之前我在会盟庄的那番什么中毒，伤口不会愈合等等那些话，目的就是和我告诉喻然的那般，都是为了不想让他们好过，仅此而已，值得高兴的是，这两次，我的目的都达到了，他们越愧疚，我的心情越好，我不好过的时候，凭什么让那些让我难过的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