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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中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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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黄色的窗帘微微掩着,早晨明亮的阳光刺过它的身体,投射在地板上,一片米黄色的淡淡的光亮,温暖、美好,四周都充满了饭菜的香味。
饭菜的香味?我往厨房里望去,餐桌上是琳琅满目的各种美味,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她的身上,是一件碎花的红色小围裙。她忽然转过身来,是一张熟悉的脸,满脸都是堆着的笑容,她对我说:“老公,吃饭了。”我忽然惊醒。
惨白的天花板,白的我的眼睛在睁开时又猛然地一闭,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我缓缓睁开眼,四周都是空空荡荡的,墙上浅蓝色的墙纸浅蓝了一片,唯独靠衣柜那面墙白了一块,那是一周前,我与妻子争吵时砸破的。她已经和我冷战了一个星期了。
我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后往厨房走去,妻子果然在那儿。她呆呆地坐在餐桌前,餐桌上空无一物,她面无表情,脸色也是惨白的,和天花板一样。她身上,还是那件白色的碎花小围裙,不知道为什么,她最爱穿那件小围裙。“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我无奈地看着她,也许我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成了痛苦,她不做声,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的一片惨白,眼神空洞。“我,真的,真的对不起,我都说了这么多遍,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她仍不做声。“算了。”我无法说动她。一如前两天那样。
我走进厨房里间,锅里滚着些肉汤,我盛了一些,又从冰箱里拿了些即食米饭走回餐桌。妻子想必早已经吃好了,只是想让我快快吃了,快快离开家,才在那儿一直坐着。我喝了口汤,味道不是很好,但也不难吃。“你做汤还是做不好。”我无奈地笑笑,想借此缓和下气氛,可她仍不说话。算了吧,还是算了吧,既然她不想理你,你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我如此想着,却仍旧忍不住,“吃好了,我先走了,你有空帮我把衣服洗下吧。”
我离开家,去上了班,一路上却忍不住想起梦中那个曾经的妻子来,那么温柔,那么贤惠,我不禁叹了口气,要是我一直没发现那件事该多好。
妻子是公司职员,虽然收入不高,但她一直都很喜欢那份工作。妻子长得很漂亮,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婉气质,也正是因为这种气质,才让我看她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随后便陷入了爱河。我们在一起第二年,我便向她求婚了,求婚的招式很老套,我也记不大清了,但我却清晰地记得当时烛火里妻子那迷人的笑容,和那含泪的动人的双眼。那时,她仿佛说了句“我快幸福死了”。婚后的生活,我也确实是要幸福死了,我们两人仿佛从灵魂至□□都无比契合,在决定、策划某件事时,往往一点争执都没有。她又性子温和,厨艺也非常好,身边的朋友都说我娶到了个宝贝,我也就愈发疼爱她。
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之后的无数个日夜,我都无比后悔当时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找她,为什么要知道了那一切。
我早该想到,被她独特气质迷住的,从来不只我一个人。
那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一天晚上,妻子去洗澡了,手机落在了茶几上,当时我看《焦点访谈》正入迷,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我没多想就拿起来看了,上面宋体的几个黑字却让我的心猛然一抽,并抖动地越来越厉害,上面写着“明天九点,老地方,想你”,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我赶紧把手机放好,揣着一颗心,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付她。
第二天,我请了假,跟踪了她,这样之后,我便再也无法直视她。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仍旧每天堆了笑应付我,我也一直安慰自己那只是两只动物而已,每天堆着笑应付她。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每晚都梦到她,梦到的都是同一个场景。
她做了满满一桌的食物,穿着那件白色的碎花小围裙,对我说:“老公吃饭了。”可一等我坐下,她满脸的笑容却变得诡异起来,我吃了一口饭菜,不久,肚子就开始剧烈地绞痛,并且这种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我摔倒在地,她却微笑地向我走来,微笑地,她想毒死我。
肚子果真逐渐痛起来,隐隐地,并有越发厉害的势头。这种痛将我从漫无边际的思绪里拉回来。我瞥了眼厨房,妻子仍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天已经很黑了,我看着窗外的灯火,心中忽然空了一片。自下班回家后,我便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焦点访谈》开播,妻子也不做饭,仍旧那样呆呆地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这种冷战的状态,已经快持续了一个星期了。她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只煮了一锅肉汤,让我自己热了又热,吃了又吃。我不该和她争吵的,我不该和她争吵的。
我发现那件事之后,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一直努力地去装,装作若无其事,可我累了,实在是累了,这种空洞的表演让我疲惫。于是一个星期前的那天晚上,我装作无所谓地说了句:“我看到了,老地方,是哪儿?”黑暗里,我看不她的表情,却也感觉到她的神情一变,她声调突然一高,“你说什么!你看了我的短信!你怎么能这样,你不信任我!”妻子她从来没用这样的腔调和我说话过,果然,一旦身体背叛,又怎么能奢求她精神忠诚。
于是那天晚上,我们大吵了一架。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她从没背叛过我,一遍又一遍腔调她对我的忠诚,她哭得很好看,可我却在无法相信她。于是,那天,我们的结婚照碎了一地,浅蓝色的墙纸也破了一块。
我的肚子痛的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经常腹泻。难道那个梦成真了?我不禁看了看妻子,她仍旧那样坐着,仿佛在等着我去睡觉。不不不,不会的,我那么爱她,她怎么会想要杀我,不。肚子越来越疼,绞痛,就和梦里的一样,我忽然想起那个我喝了四天的肉汤,那个味道很怪的肉汤。不,不会的,我的妻子是那样好,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她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想要杀死我,不,不会的。可那个梦,如果不是我意识到了,又怎么会一只频繁地做那个梦,不不不,梦都是反的,是反的,她不会想要杀我的,不会。不,我快疯了,我的眼神忍不住向她望去,她忽然有了表情,看到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她忽然有了表情,诡异的,诡异的笑。
门铃忽然响了,我忍着腹痛向门口走去,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秃了顶的中年男子,微胖,是妻子的上司。我打开了门,他的表情在见到我时突然一顿,不过,又立即变换成了温和,大概我的颓废让他吃惊了吧,我有些无奈,只好吃吃地笑笑。他在门口与我交谈了片刻便走了。他是来问我为什么妻子连续一周没去上班的,我告诉她,她大概一直在家里,我没想到,她竟然气我气到连班都不去上了。
我又回到了沙发里,《焦点访谈》快要结束了,可今天晚上我却什么都没看进去。门铃又响了,我想大概是那个上司还有些事没说完,便直接开了门,却没想到,一群警察突然冲了进来,其中一名警察压到了我,给我套上了手铐,说着:“先生,你因涉嫌谋杀被逮捕了。”谋杀、逮捕?什么?这又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懂?什么?我看到一名警察向厨房走去,餐桌前是我的妻子,她穿着白色的碎花小围裙,不,不,怎么是红色的,为什么,为什么是红色的了?她的手呢,她的手呢?不!
一名刚上岗没多久的小警察往厨房里走去,还没接近,便呕吐着往屋外冲,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餐桌前是坐着的被害人,已经高度腐烂,身上的围裙沾满的血已逐渐凝成了褐色,厨房里间的画面更是让人作呕,锅里煮着的,是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