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君》长空无双

42、天雷万钧

　　鬼蜮外已经乱套了。

　　别说特事处如临大敌，连姚家也给搅得鸡犬不宁——玄门在魔都的其余独立派系，都支棱着神经，唯恐受到牵扯；暗界的魑魅魍魉，则是另一种态度，虎视眈眈，随时预备着凑个热闹拣个漏。

　　这可是开在魔都的鬼蜮！

　　魔都！多少人口多少生息的超级大都市！

　　等闲问题就能牵连一大片的地方！

　　啪一个鬼蜮砸下来，可算是没将上上下下的人都给砸晕。

　　这会儿各路人马就在外面团团转，无它，没法破这个封闭的界障。

　　更不晓得里面究竟出了怎样的乱子——鬼婴的事并非秘密，特事处预备着今晚收拾也是给上面打了报告的，但猝不及防的，一整个小区都给封成鬼蜮了，特事处的人马还没给进去，这事就大条了。

　　多少人命给困在里头啊！

　　纯属绑架！

　　正鸡飞狗跳，一道天雷下来，又给砸个人仰马翻。

　　外面也是能看到那道天雷的——这会儿都觉得天雷砸的是鬼婴，鬼蜮里什么情况不知道，但特事处跟姚家都吓得个半死。

　　天雷都下来了，鬼婴还有什么幸免的余地？

　　它死不要紧，人命呢？业力呢？

　　在鬼婴有能耐拉这一整个小区的人做垫背之后，他们就只能求神拜佛着它成功了。

　　它要是不成功，那么多人全给它陪葬不说，后遗症能搅得他们崩溃。

　　憋屈，但没有办法。

　　姚家已经无可奈何回祖祠去请镇物了，特事处还在等连城，然后猝不及防的，见到鬼蜮里拉开个通道。

　　出来的是计宣！

　　被魔魂丢出去的计宣，走的通道相当的不讲究，但论起空间造诣，魔魂比他就要强得不知道多出多少倍了。

　　至少这样的通道是他开不出来。

　　他刚站稳，就被团团围住。

　　“计科，里面什么情况？”

　　“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计！鬼婴还活着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刚进脑子，计宣先懵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没时间解释了！找孕妇——”

　　他扯嗓子的一句话说得全场鸦雀无声，马上他就噼里啪啦给指示：“大佬给了指示，快去产科，拍产妇形象作投影，聚集‘生气’给鬼婴拖时间！”

　　这话就好懂了。

　　特事处的前几把手如今都杵在这呢，毫不犹豫就下达指令——官方机构干这事儿容易，很快就具体到人，散到了城里各家医院妇产科。

　　然后计宣被拉到另一边，嘀咕鬼蜮里的详细情况。

　　众人先是被幕后黑手的出场吓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天雷是怎么下来的又给吃上一惊，听说闵岚帮忙撑着，暂且还能缓上一阵，却也不觉得放松，反而更揪心。

　　这么复杂！

　　牵扯如此之广！

　　姚家这会儿跟特事处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在听情报，听闻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这叫什么事啊！

　　“邪-教”造邪神？！

　　一个鬼婴就撅得人仰马翻，后头还有个摸不清底细的势力就更恐怖。

　　无论如何，待得鬼蜮事了，全城摸排这种大工程是必须得进行了，特事处怕出大事，姚家自己的地盘更是烦躁。

　　而且，糟心的是闵岚还牵扯在里头，那死女人搞起事来可是不分青红皂白不顾敌我矛盾，一根彻头彻尾的搅屎棍！

　　足够称得上眼前一黑的程度了。

　　计宣守在外面没敢离太远，魔魂在他身上下了坐标的，一会儿开投影他还要帮忙做中转。

　　然后所有人都心急火燎地继续等连城——没有他劈开一个口子，光靠计宣一个也没法做到魔魂交代的事。

　　剑修姗姗来迟。

　　这家伙恐高，还不能坐飞机！

　　硬是特事处特批，空间能力者接力，把他给传送过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连城丧着一张脸站在鬼蜮外。

　　然后抛出了一个实难选择的问题。

　　“我剑出问题了，”他说，“控制不住力道。”

　　“可以破界，但不是打开一个口子……这一剑下去，估计半个界壁得塌。”

　　众人：“……”

　　这！还！得！了？！

　　破半个鬼蜮，鬼婴就得先躁狂——幕后黑手要跑也难拦——重点是，鬼蜮这玩意儿遮蔽天机！

　　都知道先前那道天雷是闵岚打的，老天爷还没觉察到这里打算瞒天过海的事呢！

　　打开半个鬼蜮，不明晃晃地告诉老天，这里在干什么勾当么……一旦鬼婴出生不成，人质就保不住，鬼道口更得出事，业力铺天盖地，在场谁都会倒霉……

　　这可不兴干啊！

　　“你剑出什么问题了？！”

　　“这个时候出问题？？”

　　“什么叫做控制不住力道？你本命剑啊——那是你的本命，你说你控制不住？”

　　议论纷纷。

　　连城神情木然，那是一点都没有过往的傲慢与从容。

　　“还能使上一剑已经不错了，”他说，“尽快做决定吧。”

　　计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已经在惦记招秀之前的批语，说他剑要断……不会真应了吧？

　　现场吵吵嚷嚷的，影像一份接一份汇集起来，不是官方出面好办事，而是特事处人手充足，手段各异。

　　特殊时刻，没法搞定法理情理的问题，只能偷拍，这就在没惊动什么人的前提下，获得了无数份影像。

　　东西是有了，“生气”是什么就叫人难以理解了，实际上计宣也不是太懂，只是鬼婴的目标是出生的话，那么看到这样的画面之后，或许会增长一点勇气，然后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魔魂说的这就是个偏门法子而已。

　　计宣顾不上讨论连城的剑，总之完成任务之后，他就火速在心里默念魔魂。

　　‘魔罗前辈！魔罗前辈！‘

　　对方没有应声，但毫无预料的，他感觉身前的空间被拉开一道小口子。

　　极小的口子，并不是给人通行的样子。

　　他连忙在脑袋里继续喊：‘连城的剑出问题了，现在不能破界，怎么才能把画面转送进去？’

　　他思考着留在鬼蜮里的那些人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回有回应了：‘丢过来！’

　　丢什么？

　　怎么丢？

　　计宣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犹豫地把手机塞进了那一条缝隙般的通道。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对方他给想的办法，通道刷一下就没了。

　　另一边，魔魂鸦喙一啄，愣是从界外抓进来一只手机。

　　它啄了两下，就叼着飞走了，并没有看特事处留下那些人。

　　闵岚正在逗耗子。

　　抓出幕后黑手那之前的兜帽卫衣男，对方跑得利索，倒不是宰不掉，但就是难抓。

　　这种脑子有问题的邪-教徒，为了不落入敌手，完全有可能自杀的，在鬼蜮中一但身死，那就很难剥离出来——闵岚想搜人家魂，还不能叫他死！

　　索性给受伤之人逃跑求助的机会，看看这人在鬼蜮里没有接应的人，顺便找时机，一举将人捕获。

　　鬼婴已经悄无声息了。

　　显然就是趁机进蒋瑗瑗的肚里去了，真正的融合开始就不能停下，而且这时候它的力量正在化散，越融合越接近一个正常的婴儿。

　　闵岚提着桃木剑正游走，魔魂叼手机出现在她肩头。

　　“唔？”她斜了眼。

　　死乌鸦说：“外面的人现在不能破鬼蜮，那剑修的剑出问题了。姚家现在才去请镇物，脑抽了都。外面乱得很，但这么一乱，关注度直线上升，其实邪-教反倒很难浑水摸鱼。”

　　计宣看到的经历的，其实全在它眼中！

　　它下的坐标又不仅是坐标。

　　当然它还挺急，人家要是不露马脚，它的邪神什么时候能吃到嘴？

　　闵岚道：“少点人掺和其实是好事！”

　　“手机别放我身上。”

　　魔魂才不让电子产品沾上她人，它翅膀一扇，飞离她肩头，就蹲地上捣鼓，径直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

　　漆黑的眼珠子一转，慢慢流溢出鲜红的色泽，一团如有实质的黑雾从它身上剥离，蒙在显示屏上，只刹那，便与鬼蜮的阴气融为一体。

　　女人惨叫、喘息、哀嚎又如释重负的声音相互重叠在一起，无数个母亲，无数场接生，无数声婴儿的啼哭，混杂在一起，融入阴气，融入鬼蜮。

　　于是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鬼蜮中那些翻卷的阴霾与焦灼就像是被安抚了一下，渐渐止息起来。

　　魔魂干完事才又飞到闵岚肩上：“现在怎么……”

　　“嘘。”闵岚说。

　　她侧耳听了听，忽然沉思了片刻。

　　“赌一把吧，”她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要想占据主动权就只能赌一赌。”

　　魔魂有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反正鬼婴现在融合了，不用担心它抗议搅事，既然最后还是瞒不过老天爷的，我先引几道天雷把鬼蜮破掉得了。”

　　魔魂震惊：“你别又脑残！到时候控制不住场面——”

　　话还没有说完，天雷已经下来了。

　　已经……下来了……

　　“死女人你说下就下啊！！”

　　魔魂怒吼着，啄开闵岚的衣领就钻了进去。

　　天雷太多，横七竖八，总有一丝半缕劈到它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也不是被老天允许出世的东西。

　　鬼蜮之外，所有人——包括连城——目瞪口呆地看着万钧雷霆径直而下，瞬间将鬼蜮的界障劈碎大半。

　　“……不用争了，”剑修喃喃道，“用不着我了。”

　　特事处跟姚家都要疯了，又是哪来的天雷？！

　　鬼婴劈死没？

　　人质劈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