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三藤——一季相逢》十壹枫

2、第 2 章

　　透过车窗，我看见风带起一丝雨滴，今天下午拉了个客人到机场后，本想徒省事别空车回去的，于是选择在机场蹲点。谁知这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下了飞机的人，不是自己有车，就是别人来接，还有的甚至从我身边擦过，都不带看我这出租一眼的。难道是因为大家都换了新车，我没换，就这样被鄙视吗？算了，注定没收获，一边玩去吧，准备准备走了，一会儿就算有人来拦车，老子也不拉了。
　　“香格里拉！”砰的关门声，突然在我耳际响起，准备发动车子时，我才发现副驾驶上神出鬼没的坐下一个大男人。
　　“交班了，先生。”我承认有时候我很任性，既然刚才说过不拉人了，那就绝对要做到。
　　“去香格里拉！”冷冷的声音，吸引我侧目，观望间，那个俊秀清高的男人，不曾回看我，刹那，就被这气魄给震慑，我没来由的说不出话。
　　“你发什么愣，我赶时间！”终于气氛在他的提醒下解冻，我看着他，心下一笑，好，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别怪我今天要拿你开刀。
　　车灯一打，转个弯，连自己都感觉到一种情绪在浮动，故意将车轮压过一道沟渠，在车身颠震的同时，我看到那张冷酷的脸上，眉头紧锁。这才是小小的教训，再让你跟我玩酷。
　　“去哪，先生？”漫不经心的问他地点，我却没听到回答，转头，再来一遍，“去哪啊，这位先生？”
　　“你耳朵不好吗？”
　　我被这突然的质问给弄傻了，这家伙还真是没礼貌。
　　“你又没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去哪？”不甘心的反驳，我也没要吵架，只是看不惯，很看不惯！
　　“香格里拉大酒店！”冷漠的态度，让我极度的不舒服，就算我只是个开车的，对于人最起码的尊重，他都不懂吗？
　　“不用打表了吧，给200行了！”
　　“打表！”命令的口气，让我无力回答，好，要打表，那就别怪我了。
　　飞驰的车子，冲上大道，车里明明没有开空调，我却感觉到一股冷意，不自觉的瞟上身边人，好奇的打量他是人是鬼？
　　“你是来出差的吧？”莫名其妙的，原本不是话唠的我，却忍不住想多和他聊几句，毕竟头一次遇到个这样强悍又软硬不吃的人，埋葬已久的好胜心，火种在此刻被点燃。
　　“你话太多了！”果然，是我猜的到的答案。
　　“那我应该道歉了？”
　　“恩，不然我投诉你！”好嘛，开车说个话都能接到投诉的话，我仙道彰也算是在公司出名了。
　　“那好，先生，您坐稳了，我这车性能不大好，路上有什么磕磕绊绊，您可别介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铁定心思，专门挑那些不平的坑洼路段走。
　　没有理会我的“提醒”，那个人慢慢的将头靠向窗边，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不得不佩服的看向他，一路上如此颠簸，我这个开车的都有点受不了了，他竟能睡的如此香甜。
　　“到了！”将车停稳，行李员已经来到车前，等着他起身，好给开门。可这人却睡的死死的，不带一丝惊醒。
　　“喂...先生！”我轻轻的把头凑过去，看着那张天使般的脸，才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长的这么漂亮，他看起来是累坏了，象很多天没睡过觉一样，沉沉的将头卡在玻璃上，
　　“喂！”轻轻的拍打着那白皙的面，这样的举动让我有点窒息，我压抑着呼吸，生怕他真的醒来。“你醒醒啊...”叫他时，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还真是能睡。”对上那张脸，我很开心，从来没有人会在我车上睡的这么熟。今天真是碰见神人了。不再去叫他，我跟行李员示意，让他不用给开门了。等他走远，我出神的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竟没发现自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这笑容，久违了！
　　“你看什么？”突然冷冷的声音，打破沉寂，我吓了一跳，赶紧从距他不远的地方闪开，动作就跟被仙人掌刺到一样迅速。
　　“我....”有点紧张和结巴，还真不象平时的我，“我是要告诉你香格里拉到了。”不去看他，眼神却无处可藏。
　　“到了？”迷惑的看看窗外，再看看表，那清冷的容颜在下一秒就盯上我，“怎么这么晚？”
　　“拜托，我们都到了有好一会了，你一直在这睡....”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还没说完，我的话就被他给打断，好长一段时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我真见识了什么叫做撕破脸赖人了，眼前这位，好深厚的赖皮功底啊。
　　“好好好，是我的错，您赶紧给钱去忙吧，我也不耽误您宝贵时间了！”不去争辩，我自己还想赶紧回家吃饭呢。
　　“多钱？”不耐烦的口气袭来，我看见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
　　“260。”指上计价器，我看着他，“要□□吗？”
　　“给！”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一张绿色50元人民币就飘到我眼前，接着我听到他说，“找钱！”
　　我草。他说神话呢？我承认，当时我嘴张的有点大，不过我的确很惊讶，他的举动我前所未见，真是砍价第一奇人。
　　“先生，你识数吧？”
　　“NO！”
　　“那您能看懂计价器，或者听的懂我说什么吗？”
　　“SORRY！”
　　“我说你是不是中国人啊？”实在窝火，我大吼一声。
　　“I'M JAPANESE。”
　　“好，宰的就是日本人。”谁叫你小日本灭我中华心不死呢。
　　“你赶紧找钱，别罗嗦！”终于露馅了，和我化装什么海外人士。
　　“260！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啊？”
　　“好！”二话没说，我看见他拿起手机，眼看了一下我的驾驶牌照，接着手就按上电话键盘。
　　顿时，我明白了！
　　“停....”赶紧将他的手握住，我换上职业的笑容，“先生，我们有什么误会是不是？”
　　“那你找不找钱？”
　　“可路费明明就是这些，你让我怎么找？”
　　“我有说过让你绕路吗？”一句话问到我徒然，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绕路，却故意不揭穿我，好小子，是故意让我难看的。
　　“呵呵....行，算你狠！”事到如今，我只能认栽了，再和他耗下去，伤元气的肯定是我，可这油钱...着实心疼了一把儿啊，还真是背。唉，谁叫我天生不是个当坏人的料呢？本以为整他，却把自己给套了进去，这人啊就是不能起坏心，报应啊报应。
　　“找两块！”宽大的手掌伸到我眼前，凝视上那可恨的双眼，我仍微笑着，将钢蹦放下，听到丁零碰撞声的同时，我也听见自己心中的怒吼。
　　下车，关门，连贯的动作快到让我来不及反应，车下的人，利落的给我留了一个背影。叹口气，想要报仇老天恐怕都不给我机会了吧。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咬咬牙，我准备回家。
　　“哎！”熟悉又陌生的一个字，来自冰冷的根源，就这样截住了我前去的脚步。
　　将车窗摇下，我探头出去，真的是他。
　　“你每个月能挣多钱？”这个问题问的我摸不着头脑，只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问你话呢？”他似乎还很有脾气，突然问人家工资，这等于问隐私，他不知道吗？
　　“2000来块钱吧，干的好点5000。”说完，我自己才意识到，干吗要回答他。
　　“从明天开始，到一个月之后我离开，给你10000，做我专职司机，你干不干？”10000？我没听错吧，错愕的看看他，我确定自己是在和人说话。
　　“虽然这车是很掉价，不过你应该庆幸，我不介意。”他用鄙夷的目光看看我再看看车，然后定在我眉心处，道，“考虑一下吧，平时我不用车的时候，你可以接客。”
　　“可以接客？”高兴还没几秒，我才察觉又中套了。呸，心里一吐，这话说的，当我是鸭呢。“你不是给日圆吧？”故意讽刺着，我笑笑。
　　“这是我名片，你爱干不干。”慌乱的接着那张纸片，再抬头，他人已走远，“决定好了给我电话，不想干，就别骚扰我。”
　　死小子，你很拽嘛。
　　“流川枫...”烫金的名片上，印的是繁体字，下面还有一行日语，原来他没骗我，还真是日本人。可是，头一次见这么帅气的日本人啊，不是整容整出来的吧，不过这近190公分的身高是做不了假的，相比之下他比我单薄些，也没我高呢。唉，仙道彰，你和他比什么啊，真是闲的招蛆了吧？
　　10000，只要不是日圆，确实值得考虑，应该回去好好琢磨一翻。再说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在他身边搞不好还能扳回一局，何乐而不为呢....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了。将车停好，我伸个懒腰，怀揣着那张名片上了楼。我家住在老街区，房子还是二战时日本人盖的，一个大院子里，安家的有7、8户，厕所是共用的，自来水也是共用的。建国初期，谁家要能住上这样的房子，那简直就是不得了。想当年，房子还是老爸单位分给他结婚用的。两室没厅带个露天阳台，说起来也够我们三个人住的，何况老爸很早就“走”了，剩下我和老妈住在这个20几平的小屋里，其实也不算挤。可拿到现在来看，这应该算是棚户区了，整个街的大爷大妈都在等待拆迁中过世了，从我上小学时，政府就喊着要改造，直到现在有十来年了，我也没见动过一草一木。对我而言，日子嘛，总是要过，不管住哪，好歹是个家。只是有点觉得对不住老妈，并且也架不住她整天念叨我。相依为命多年，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老妈住上套新房，可老天就跟铁了心和我作对似的，转眼我而立已到，却不知这盼头还能坚持多久。
　　“妈，我回来了！”玄关处，我将拖鞋换好，象往常一样，回来先招呼一下她老人家。
　　“怎么今天这么晚，小寿都等你很长时间了。”老妈心疼的接过我的腰包，替我将额头上的汗擦去。被鱼尾纹包围了的眼中，全是责备。“我做了饭，自己先吃了，小寿非等你一起，你快洗手吧。”
　　“那我去打点扎啤。”我们地方的习惯，大夏天小卖部或者饭店都会卖散装啤酒，俗称扎啤。打上那么三斤才五块来钱。天热的时候，大马路上N多人都会拎着盛满酒的塑料带满街逛。偶尔我也会在晚饭时来点，一口灌下去，凉透心脾，通体舒畅。
　　“不用了，我都打了！”刚要出门，我听见屋里传来了三井的声音，于是转身，我走过去。见他指指墙壁挂钩上的塑料带，笑了笑。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人以群分，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俩连吃喝拉撒都出奇的相同。
　　“知道你好这口！”坐在阳台上，马扎一支，一人一边，小圆桌上，海鲜小炒样样不少，每次三井过来，老妈总会费上一翻工夫做几道好菜，全是他爱吃的，当然我也喜欢。三井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以前也是住在这里，小学到高中，我们一直都是同班还坐同桌，一起上下学，一起玩游戏，一起追女生，一起打群架，直到他大学考去了外地，家也搬到新市区，我们才只能通过电话或者书信来往。总之，20几年来和我都没断了联系的朋友，只有他一个。几年前，他毕业后进了H大，做起了英语老师，不管钱挣的多少，至少老师这两个字一出口，听着就舒坦。自从他回来，我们见面的时间又多了起来，谈笑风声，把酒言欢，似乎回到了童年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有时候，我总会想，无论时光多遥远，也改变不了这种情后谊，只因为它已经根深蒂固。
　　“这酒啊...真是好东西...”喝上一口，清爽许多，抹一把脸，三井看着我，“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唉，别提了...”还说呢，真是噩梦啊。
　　“怎么了，还真没见过彰少爷这样的表情呢，愁眉苦脸的。”要不是见过他平时备课的样子，我真不敢相信坐在我对面一脸坏笑的家伙也能为人师表。
　　“碰上茬子了！”
　　“吆，什么人能茬过你，我还真想听听。”三井笑的更大声了，“不会是哪个女人吧，也只有女人能你让这样无奈了。”
　　“什么女人啊？”还没等我说话，老妈就心急的把话接了过去，然后我和三井就看到手里还织着毛衣的她站到了阳台门口。
　　真是犯我忌讳，明知道老妈最关心的就是我娶不上老婆的问题，该死，哪壶不开提哪壶，恶狠狠的瞪上三井一眼，他正在偷笑。
　　“小寿啊，你们学校要是有好姑娘，可记得给我们彰介绍个。”老妈说着就激动起来了，“我也知道，我们家条件不好，连个象样的房子都没有，可能会委屈了人家姑娘，不过你应该知道啊，彰个人的条件是很不错的。要不是他爸死的早，拖累了他，现在说不定他也进了NBA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