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爱情往事》薛神骏

44、递出情书

　　第四十四章 递出情书

　　第二天，一切如旧。唯一感觉不同的是杜春烟似乎比平时快乐，虽然并不明显。课余时间，她主动问了我两个数学题。我耐心给她讲解了，她回馈了我一粒很好吃的大白兔奶糖。
　　我吃着大白兔奶糖，心里美滋滋的。
　　晚自习照常进行，是英语老师真老师坐堂。真老师坐堂的特点是安静地坐在讲台上，如果有人问问题，她便耐心地讲解，没有人问问题，她就安静地备课。
　　多少年之后，每当我回忆起她，回忆起和善的面孔，回忆起她微胖的身材和面前的一缕弯曲的头发，心里都感到无比温暖。一个县城高中英语老师，以她的耐心和专业知识，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
　　中国有太多太多这样拿着不高的薪水却辛勤付出的高中老师。
　　真老师很肯定我学英语的方法。我记得那时很流行一本红色的英语高考词典，里面涵盖了高考所有词汇，并有所超纲。这本词典是一所知名高中的女英语老师编写的。虽然是词典，但却有大量的语法和例句，讲解详细。
　　为了弥补听力的不足，我决定在听力之外的所有环节加强学习，最终决定背下这本厚厚的词典。真老师得知后，非常支持。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对我非常管用。真老师还一度在班上推广这个办法，可是背词典非常需要毅力，算是一种苦办法，没有太多人接受，更少有人坚持下来。
　　很多个夜晚，我抱着这本词典记单词。我每背一次，都会在词典上写上日期，还写一两句自我勉励的话，日久之后，这本词典被我翻得乌黑，上面写满了日期和多少有点煽情的话。只可惜多少年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这本词典。
　　真老师安静地在讲台上坐堂。我偷偷地通过纸条告诉杜春烟，我今夜送她回家。杜春烟没有回话。我又问了一次。杜春烟回道：“今天我表哥还是要来接我，你不必要去了，省的像昨夜一样。”
　　我回道：“我说过，从今天开始，我会送你回去！我说话算话。”
　　杜春烟道：“谢谢你！还是算了吧。”
　　我写道：“你让他走吧，让我送你好吗？”
　　杜春烟道：“或许不用了。”
　　我写道：“一定要的！”
　　杜春烟道：“可是，树阳，这是为什么呢？”
　　我傻傻地问道：“什么为什么，因为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呀。”
　　杜春烟看起来有点失望，写道：“就因为我要走？要走的人很多，你送的过来吗？如果只是因为我要走，你坚持要送我，还和我表哥闹翻，实在没必要。”
　　我看着她的字，想了想，觉得应该向她说明，但又非常激动和紧张。我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和紧张，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战战兢兢地写了几句话，又涂掉，最后写道：“还因为，我喜欢送你。不能送你，我会很难过。”
　　杜春烟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写道：“谢谢你。可是还是不要了，高考临近，你还是把送我的时间用来复习吧。”
　　我很意外看到她的回话，心里很纠结。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我想走出教室，我需要到外面理一理头绪。我顺便把我和她交流用的笔记本藏到了身上。
　　我从讲台路过时，真老师意外地叫住了我，问我英语复习情况，问着问着，她又问我整个复习情况。我一边敷衍着她，一边担心怀中的笔记本掉出来，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一紧张就出汗。我额头不断冒汗，但真老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直问我，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上课铃声让我解脱，我快步走到厕所里，用冷水敷脸，让自己清醒。洗完脸，我走在教室外面的空地上。夜风习习，我感到自己冷静了许多。我在思考，应不应该向杜春烟表白？怎么向她表白？除了带着我和她交流用的笔记本，我还带着我写给她但从来没有交给她的情书。那蓝色带香的信纸已经揉得皱巴巴，并磨去了边角。
　　我想起程万钧失去曾雪天的痛苦，想起邱洛碧离我远去，也想起曹树雄“女生是需要大胆追的”的话，更想起罗飘鹤和我在操场上以及古塔边的谈心，决心把情书交给杜春烟。不管怎么样，我应该交给她。我应该告诉她，我对她的心意。
　　正当我攥着情书思考的时候，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随即响起梁老师责备的声音：“曹树阳，你没带耳朵吗？上课铃声响了多久了？你还在这里瞎转悠？”
　　夜色掩盖了我的慌张和紧张。我强做镇定地道：“我出来上厕所，马上进去。”说完，我打算赶紧溜走，没想到梁老师道：“正好，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了解一下程万钧现在的状态。”
　　我无奈地跟着他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夜色中，我偷偷地将情书塞回自己的裤袋中。笔记本仍藏在我怀中，不过由于笔记本并不厚，所以并不醒目。
　　到了梁老师办公室后，梁老师懒洋洋地坐在木凳上，也不喊我坐下，我只好干站着。他问程万钧的情绪、状态，我耐心地做了回答。我告诉他，程万钧的状态现在稳定了许多，他开始努力学习了。梁老师特别关心程万钧有没有对他不满。我告诉他，程万钧最终明白，老师管他是对他负责，是履职尽责的表现。
　　梁老师问无可问，大手一挥，道：“回教室自习吧。不要告诉程万钧我找你问他情况的事。”
　　我点头答应。
　　我进入教室时，真老师真在给杜春烟讲解题目。我蹑手蹑脚地走过杜春烟身旁。杜春烟看了我一眼。
　　我回到座位上，耐心地等杜春烟回来。杜春烟弯着腰，头正对着我，我看见她的脸和头发。她可爱、聪明的脸，和真老师的脸离得很近。真老师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杜春烟刚好就是这样的学生。我看见她们脸上都挂着笑容，大约是说起什么开心的事。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我感觉时间过得慢极了。我又担心快下课了，没机会再给她我的表白信，不由得额头上冒汗，鼻尖上也都是汗。我还感觉双腿有点发抖，大脑有点飘。我在心中恨恨地说：曹树阳啊曹树阳，你不要这么没出息！喜欢女生都不敢表白！不就是表白吗？至于这样吗？难道真的会与父母断绝关系？别傻了！就算是，难道你愿意遗憾一辈子？像程万钧一样？你还不如程万钧，至少程万钧和小天在一起过，幸福过，而你呢？一步都走不出去！真懦弱！勇敢一点！不要让自己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我在心里说这些话时，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睁开眼睛时，杜春烟已经出去了。我不由得更着急。汗水已经把我的上衣湿透了。我把手伸到裤袋中，紧紧攥着情书，等着杜春烟回来。
　　我等了好久，她终于回来了。
　　她淡定地回到座位上，看了我一眼，没问我去哪里，打开了英语辅导书。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打开我们刚才交流用的笔记本，在她的话下面接着写道：“杜春烟，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请你回家再看，可以吗？”我不知不觉用力过猛，力透纸背。
　　杜春烟接过我的笔记本，目光停在上面。我感觉她在思考什么问题。片刻之后，她回了话，并把笔记本递到我的面前。
　　我一看，她简单地写道：“好吧。”
　　我咬咬牙，飞快地从裤袋里掏出表白信，塞到笔记本里，然后死死地摁住笔记本。我担心别人看着我，所以假装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我发现大家各自都在忙着，除了罗飘鹤的目光偶尔扫过我这里外，并没人关注我。
　　我紧紧地攥着笔记本，快速地递给杜春烟。递给她后，我不敢正眼看她，只用眼睛余光看着她。杜春烟轻轻地把笔记本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又合上，然后连同我的笔记本一同塞到书包中。
　　下课铃声响起，如同钟声一般敲在我心中。我又高兴，又担心，不敢看杜春烟，只怯怯地轻声道：“那今天还是先让你表哥送你吧？”
　　杜春烟脸上亮着红光，轻声道：“嗯。”
　　杜春烟走了，留下满心激动、如释重负同时又忐忑不安的我。我不敢想象杜春烟看了我的信是什么反应，只坐在座位上傻傻地发呆。
　　罗飘鹤、程万钧和贺云潭一同过来拍我肩膀，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走吧，兄弟，去河边散步吧。”罗飘鹤说。
　　我看着罗飘鹤、程万钧和贺云潭，感到很温暖。我对他们使劲地点头。郭雅寒满脸微笑地走过来，站在贺云潭身边。
　　散步时，贺云潭和郭雅寒走在前面，我和罗飘鹤、程万钧走在后面，前后隔了七八米。我们并不想进入他们的两人世界。程万钧是小天去世后第一次和我们晚上散步。我们尽量远离古塔，因为那里有程万钧太多回忆。
　　路上，我们很少说话，只安静地散步。罗飘鹤猜到了我今天晚自习做了什么，而程万钧仍然没有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
　　河水声音不小，仿佛我们逝去不息的青春。
　　我们意外地碰到楚景烛和聂单单。郭雅寒有点尴尬，贺云潭表情麻木。楚景烛和聂单单仿佛没有看见贺云潭和郭雅寒，对我们也只是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