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入耳[网配]》宁七白

2、时光与你初遇（2）

　　夏青瓷从九楼的手术室回到骨科三楼的时候，护士站是一片凌乱的场面，不说她也知道，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护士站里，正坐在电脑前查资料的周晓，一看见她便十分鬼祟地四周望了望，然后朝她招手。
　　“青瓷啊，你们楼上的手术做了么？顺利么？”周晓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夏青瓷怀里拿着的文件夹瞟了几眼。
　　夏青瓷看着面前被口罩遮去大半个脸颊，却依旧可以从一双杏眸中判断出姿色上佳的小美人，顿时生出了玩笑的心思：“嗯，还行，你看我这么早就从手术室下来，几台手术肯定都很顺利的。”
　　“嗯，真的么？”周晓音调上抬，明显能听出兴奋的心情。
　　“那是！”夏青瓷点头，一脸的不可置否：“今天主任亲自主刀，瞬间把我们这些小角色秒成渣渣。”
　　“啊？”周晓一秒变脸，原本兴高采烈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真的是主任亲自主刀的么？那我们待会儿岂不是要被护士长秒的连渣渣都不剩？”
　　夏青瓷眉开眼笑，似乎并没有被周晓的颓废脸影响到，等了一会儿，眼看低气压的范围持续扩大，她才笑吟吟地开了口。
　　“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忘记送了两张检查报告，况且，在手术开始前，你们已经及时送上去了。”
　　“可是，听说38床那个病人是主任的亲戚啊，要不然主任怎么会在休息日赶过来，还亲自上台，刚才护士长还来说了，38床的手术不是很顺利，极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两张送迟了的血检报告。”周晓苦着脸说道，要知道，她可是38床的责任护士。
　　夏青瓷不顾面前人的没精打采，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塞到周晓手里：“哪里听来的那么多谣言，什么主任亲戚，不过是个病情多变的患者，咱们主任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越多奇怪的病情，他越是感兴趣。”
　　“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是38床的主治医生呢，有什么事也有我先担着，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杞人忧天的。”
　　周晓的眼睛盯在夏青瓷身上，瞬间有一种把她奉若神灵的冲动，但是，她还是理智地将最关键的问题问出来：“那为什么手术中止了，没有其他问题的话，38床患者今天肯定是要手术的啊。”
　　“bingo！”夏青瓷打了个响指，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顺便回答周晓的问题：“没有动手术那肯定就是有问题啊，至于问题是什么，我等会儿也要去问问38床的病人家属。”
　　“也就是说，所有问题都是病人家属的问题，和我没啥关系咯！”周晓有些懵，按照夏青瓷的说法，她能不能理解成，主任不会找护士长谈话，护士长也不会找她麻烦。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将是极好的。护士站的铃声刚好响起，秉着工作认真负责的心态，周晓快速地收起病历夹，接起电话，耐心地询问病人的需求。
　　夏青瓷回到办公室，看了一眼对面空出的位置，恍然想起钱敏今天休息。
　　今天一大早，她还没来得及到科室报道，就被主任连环夺命call叫去九楼手术室，在主任的监督下连续做了三台手术，直到第四台，患者家属临时有些问题没有协商好，而中断手术，她才得了空闲下楼回到科室。
　　打开电脑，第一时间接收到主任发来的文件，她大略地扫了几眼，前半部分全是关于第四台手术患者的相关事宜，剩下的，便是需要家属理解并签署的内容，她要做的，就是在患者家属同意下，让他们签署手术文件。
　　夏青瓷检查了一下打印机，按下打印键，紧接着，便听见纸张摩擦的声音，打印结束，她找到订书机将文件订好，装在医用袋子里，准备去一楼门诊大厅的家属谈话区。
　　临走前，她不忘替钱敏的多肉植物浇了点儿水，至于松土的任务，还是等钱敏明天自己上班搞定吧。
　　白大褂，平底鞋，外加一副随时不离身的口罩，夏青瓷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向电梯走去，其实，按照往常，她是习惯走楼梯的，毕竟才三楼的高度，也不会浪费多少体力。
　　然而，门诊一楼的家属谈话区，就在电梯旁边，她直接乘电梯，貌似会方便一点儿。
　　和预想中的一样，周一的门诊人来人往，不过就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她已经被两个患者叫住问路，果然，白大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穿的。
　　清楚耐心地指完路，夏青瓷才得空往谈话室内走，因为之前已经交代，家属早已在室内等候。
　　夏青瓷观察了一眼面前的憔悴虚弱的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文件从袋子里拿出来，伸手放在谈话桌子上，尽量和气地开口：“你好，我是赵志勇的主治医生，关于在手术前你突然做出改变的决定，我们需要详细地谈一谈。”
　　让她欣慰的是，这位病人家属也是极其配合，随着谈话的慢慢深入，她也明白了手术计划改变的原因。
　　医生，在某些时刻必须有让病人及家属给予信任的能力，只有在双方合作的情况下，病情治疗才能顺利进行。
　　所以，当她开口，便是掷地有声：“对于赵志勇的病情，我们在此之前已经和你详细解释过，而这次手术方式以及植入物的临时改变，也是按照病情决定的。”
　　“病人的肌肉已经有坏死的迹象，如果迟迟不做植入手术，恐怕最后的只能是截肢。”
　　“如果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可能地减小手术风险，以及术后的遗留问题，所以，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可以提出来，作为院方代表，我怀疑尽力解决你的疑问。”
　　在夏青瓷说话的时候，女人一直垂着头，但可以看得出，女人听的很认真。
　　好一会儿，女人才缓缓摇头，她抬起脸，泪水顺着脸庞落下，嗓音沙哑：“不是，医生，我们没有什么疑问，只是，这次手术要用的钱，我们原本就是好不容易东凑西凑才拿来的，突然和我们说要改变手术方式，我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这段时间都的治疗已经花了不少钱，我因为要照顾我老公，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了，我的孩子还要读书，我们家里，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夏青瓷想，在这个日益发展的社会，除了越来越严重的医患关系，还存在那么多不能及时治疗的病人，大概这就是其中的原因吧！
　　这是整个世界的真理，没有钱，寸步难行。
　　夏青瓷不是富豪，她没有钱，就算有钱，她也不一定能当一个救苦救难的，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夏青瓷站在旁观者的身份上，为病人家属提供了去年才施行的医疗政策，协助病人申请医疗困难报销，向国家求助。
　　这个办法，虽然只能减少治疗期间少数的花费，但对病人来说，已是极大的帮助。
　　夏青瓷在病人家属的感恩戴德中，带着已经签署好的文件离开，心里的感受有那么一点儿的复杂，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有帮到。
　　她看了看门诊大厅挂着的电子表，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整理好心情，准备回科室将文件交到主任办公室，回办公室换好衣服下班。
　　却在移步的刹那停下，前方带着口罩朝她走来的男人，不就是上次在马路上碰见的男人。
　　“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拿药的地方在哪里么？”男人的声音依旧染着鼻音，糯糯的，带着慵懒，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夏青瓷一眼扫过他的手背，白色的输液胶贴十分醒目，她瞬间明白，原来一周过去了，这个人的感冒还没有好啊！
　　顾忱叙是今天早晨起来才发现，因为最近的研究项目，自己拖拉了许多天的感冒，完全没有恢复的意思，脑袋昏昏沉沉的，很明显是病情加重的迹象。
　　他从床上爬起来，好半天才从电视机下的医疗盒子里找到温度计，几分钟后，他看着面前拉长的水银，赫然停在39.6的标志线旁，思索再三，他十分无奈地拨通了研究院的电话，决定请假一天。
　　排队，挂号，再排队，输液，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满是酒精气味的输液室里待着，好不容易输完液，温度下降到正常范围，医生交给他一张药方，嗯，这是后续治疗。
　　顾忱叙一直拥有强健的体魄，而这家市立中心医院，也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涉足，于是，他理所当然地不知道拿药的地方在哪里。
　　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他看见迎面走来的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自然毫不犹豫地上前：“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拿药的地方在哪里么？”
　　这是夏青瓷和顾忱叙第二次见面，却还是以陌生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