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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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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杏招呼着一众壮汉将暗室里的东西都打包,尔后才两人一队地用圆木挑着出去。从云一个人守在上面,蓝杏不放心,自己也先上去了,只留着陈十三在暗室里帮衬一把。
壮汉们陆陆续续都出来,蓝杏提心吊胆的,到现在也算松了口气,她正想和从云打趣几句缓和缓和气氛,却突闻那老枯木下有响动。蓝杏的一颗心立马又提到嗓子眼,她连忙叫里头的人不要出来,自己则壮了胆要去那头瞅瞅。
从云拉她也不是,只好吩咐暗道口的壮汉传话给陈十三,里头的陈十三得了消息便立马窜出来,眨眼间就到蓝杏跟前,把蓝杏唬地几欲惊呼出声,还好陈十三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陈十三身上还挎着那柄龙舌弓呢,他往地上环顾一番,挑了根发黑的木棍来作箭,朝那枯木下的草丛射去,只听嗖的一声,蓝杏的视线还停留在陈十三肌肉隆起的大臂上,那草丛里便有一人滚出来,还哎呀呀地怪叫。
身后的从云吓了半死,赶紧跑上去,“少爷你怎么在这儿?有没有受伤啊?”她说着就蹲下身来扯那从草堆里滚出来的蓝世爵,还将插在他发髻中的木棍给取出来。
蓝世爵哆哆嗦嗦把从云抱在怀里,“哎呀呀哎呀呀,快抱抱抱抱,吓死爷爷我了!”
蓝杏猫着步子上前,弯腰盯着蓝世爵,那眸子里闪着精光,不可名状,“堂哥怎么在这里?”
蓝世爵平复完心情才搀着从云站起来,掸掸自己的衣裳道:“先前就见你屋里放着的粉彩蝠桃纹方盏、青釉浮雕芭蕉叶镂空瓶、珐琅彩图碗不见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放哪藏了起来,没想到啊,蓝杏你偷偷藏的宝贝居然这么多!快拿哥哥我瞅瞅都有哪些?”
“所以你跟踪我?”蓝杏眯着双眼,一字一顿道。
蓝世爵挑了挑眉,强作在理,“你偷偷从府里跑出来,我是担心你成不,跑得那么快,害得我尿都没撒,现在还憋着呢。”蓝世爵说着就两眼放光地往暗道里冲。
陈十三正欲上前阻拦,却见那蓝世爵还未到跟前就被绊倒了,摔在碳灰里成了个狗啃泥。蓝杏扶额,只道别管他,大家还是赶紧般东西要紧。
蓝世爵坐在地上泄气万分,挥着拳头打空气,还四下翻来覆去地找是那个东西把自己绊倒了。他这一找还真找到了,是一块缺了角的玉佩,都被烧得干裂变形,瞧不出是哪个种类。蓝世爵把那玉佩拿来手里负气地翻了翻尔后准备一把给扔出去,可突然又发现那上面像是有字。
“晚……宁?”蓝世爵嘟囔,“什么玩意儿?”
他这一身嘟囔落在蓝杏耳朵里,蓝杏脚下一滞,随后赶紧转身过来一把夺过那玉佩,却见那正面写着晚宁二字,背面写着添福,蓝杏将那玉佩用丝巾包好揣进自己兜里。
“这都坏了你还当个宝?”蓝世爵站起来追着问,蓝杏不理睬他,只吩咐陈十三道,“你进里头去让大家都快点,不然马上又要打更了,更夫过来瞧见了不好。”陈十三点头,随后便下了暗道,蓝世爵赶紧跟上往里头冲。
蓝杏回头却见从云还站在刚蓝世爵摔倒的那地儿,望着地上发呆,这是要用意念给蓝世爵报仇不是?
蓝杏走上前一巴掌呼在从云后脑勺,“想什么呢?”
从云受惊,匆忙瞥了一眼蓝杏,尔后拉着她的手,指着地上道:“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蓝杏定睛望去,却见黑炭木枝下的灰烬中隐隐约约露出块金色的东西,蓝杏蹲下身来,将那东西掏出来一看,却见是令牌的一角,上面破裂的地方极为不规则,像是被什么咬碎了一般。
蓝杏将这小半块令牌拿在手里反复翻看,只看出那周围修饰的鸟兽图,其他一概不得知。
“这可是大理寺或者顺天府的令牌?”从云问,能到这里来的官爷,想也只有这两家了。
蓝杏摇摇头,“京城中守卫办案的令牌该服从虎豹纹制,不是这种,这鸟兽状的我还真没见过。”蓝杏说着便又将这小半块令牌用丝巾包着揣进兜里。
恰时,巷中黑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蓝杏警觉,忙叫着从云躲到一边,等那头一摇一晃的灯笼渐近,蓝杏才看清是三两女子,穿着淡素且不着裙袄,一看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那女子还有几分面熟,蓝杏皱了眉头细细想,还是从云提醒了,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陈游夏。
蓝杏松口气,原来只常见陈游夏浓妆厚抹的模样,今夜这番小娘子的样子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游夏!”蓝杏招呼着上前,这才刚出了阴影,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做错了,这巷子里死了一屋子的可都是她陈游夏的人啊,还都是托付给自己的人。
奈何陈游夏已然应了她这一声招呼,提着灯笼就过来了。
蓝杏往后退两步,的确不知如何面对陈游夏,虽说自己也损失了一个院落并着好些值钱宝贝,可相比于陈游夏,蓝杏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了。
陈游夏靠近蓝杏,竟从怀里掏了张银票出来,“你的院子市面价值三百两左右,加上你院子中的那些古董玩物,我给你五百两,多的我也给不起了,我和姓赵的闹矛盾,失手把他院里的小妾毒死了一个,他这是报复我呢。”陈游夏说着,冷哼一声,“话是说咱大容女子地位不低,可真要出了事儿,大家伙还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顾偏袒那些臭男人。”
“游夏……”蓝杏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银票,有些不是滋味。
“我爹停了我的供,赵府的月钱还不顶我头上一只凤钗,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五百两还是我变卖了首饰金钗来的,你要觉得不够,我以后再想法子给你。”
“不不用了,游夏,宁哥儿他们……”
“你甭提,不就是些奴隶面首么,死了就死了,官府都不上心我也没办法。”
陈游夏虽这么说,但她到底怎么想的,蓝杏心里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半夜三更偷偷跑出来。蓝杏将先前捡到的玉佩掏出来递给陈游夏,“这个,给你。”
陈游夏接过来,打开丝巾见了里头的玉佩,竟扯歪了嘴角冷笑一声,“这玉佩还是宁哥儿十六岁生辰的时候我赏他的,那年我带着他去郊外的庄子收租,上山的路泥泞崎岖,我不小心差点从田坎上摔下去,还是他拉住了我,可他自个儿却掉下去了,这玉佩的角就是那时候摔破的。我还想着回了府里再送他一块好的,没想着后来却给忘了,这劳什子破玩意儿他竟然还带着。”
她是难受的,听这话就知道。
蓝杏朝她靠拢两步,伸了手来拍拍她肩头,抿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后来陈游夏自己假意释怀后,推了蓝杏一把,“你啊就是伤春悲秋,我家男人死了我都没说啥,你倒嘤嘤啼啼得像要哭。”
“游夏,我大爷知道这院子是我的了,我也不能在呆在京城,我得回皖江去了。日后若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你要好好的。”蓝杏说着,又抿了抿嘴,“你现在嫁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为所欲为,赵府总归是当官的,你和赵浩初能好好过就好好过吧,不然以后真闹起来,你们家占不了便宜的。”
陈游夏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脸群嘲模样,“官家的事你没接触你是不明白,他赵浩初还想着整我,没那么容易,看着吧,他赵府总会被我搅得鸡犬不宁,要不快活那大家都别快活了!”
“游夏!”蓝杏心急,扯了扯她衣袖喊道。
“好了好,姐姐我有分寸。这回总归是我连累了你,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哦对了,上次你送去长公主府的衣裳 ,长公主欢喜得紧,你人虽然回皖江了,可和公主府的关系可不能断,你信姐姐的,没错。”
蓝杏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听这话后 ,陈游夏便也放心,拍了拍蓝杏大臂,随后说:“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赶着回去,不然那王八蛋酒醒了就麻烦了。”
“那你保重。”蓝杏牵着陈游夏的手,还是觉着玄乎,生怕自己下一次来京城,陈游夏就不在了。
“放心吧啊,下次来姐姐还带你去思风楼找姑娘们玩儿。”
陈游夏走后,暗室里的东西也装得差不多了,蓝杏便招呼大家赶紧跑路。
在回皖杏庄的路上,蓝杏又想起那块令牌,她便掏出来,本想问问蓝世爵的,可她却先去问了陈十三,陈十三盯着那令牌有半晌,尔后摇头。蓝杏这才去问了蓝世爵。
蓝世爵拿着令牌对着玄月使劲望了望,“鸟兽纹?这不是宫里禁卫军的牌子么?”
宫里?
蓝杏心里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