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春归》乔簌簌

13、第 13 章

　　韦婕目送着程若菡走出了那个小院子。

　　她森森的看了旁边的婆子一眼道：“你帮我去禀告老夫人，说程若菡威胁我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婆子刚刚出去了又回来，知道程若菡不会对韦婕有什么好话，可是如今小程大人都回来一天了，而他并没有来探望韦婕，仿佛将韦婕忘了似的。

　　主子不在意的人，他们下人为什么要在意？时间不早了，若她生生的跑到主院去与程老夫人说这些，且不说会不会打扰了程老夫人的休息，只怕还会得罪二小姐呢。这韦婕还没上位成功，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今儿时间太晚了，还请姑娘早些休息。”婆子笑眯眯的说道，烛光照在她那张橘脸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韦婕呵斥道：“若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一二，你担当得起么？“

　　“韦姑娘是肚子不舒服了？”婆子一脸的关切，“要不我现在去请大夫？”能治你的病的是大夫，可不是我们的老夫人。

　　让大夫来又有什么用？他纵有千般本事，也改变不了程若菡想害她的心，这群看碟下菜的下人们实在可恶。韦婕抿了抿唇 ，躺在了床上，不再说话。

　　婆子看了韦婕一眼，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位表小姐也实在奇怪，好端端的正头娘子不当，偏偏去要去给比大了自己一轮的大人做妾，若说有什么不好的下场，也是自找的。

　　韦婕的院子里的事清晨便很快传到老夫人的耳中。

　　“菡姐儿昨儿晚上去了韦婕的院子？”在程若菡请安的时候，程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连同程若菡一起去程老夫人院子里的程若凝，有些担心的看了程若菡一眼，妹妹怎么这么糊涂，父亲刚刚回来，家中还没有商定如何处理韦婕，她就去给她颜色看？忍了这么久了，也不急着这么一时。

　　“我是去了。”程若菡面上并没有变色，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害得我与父亲两人通通被祖母您罚跪了，我昨儿晚上气得怎么也睡不着，便去她院子里讽刺了她两句。”

　　只是讽刺了两句怎么可能吓得韦婕一早上便让小丫鬟在院子门口候着等她起床？程老夫人虽然厌恶了韦婕，可慢慢的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软了心思，再如何，他也是自己小儿子的种。

　　“我知道她对不起你，你父亲也混账，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程老夫人缓缓的说道。

　　程若凝面色一变，祖母的意思，是让韦婕生下这个孩子？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了，母凭子贵，难道还让韦婕真入了程家二房不成？

　　程若凝明白程若菡的性子，她有些急切的看向了程若菡，在这个时候，妹妹可不要冲动。

　　程若菡并没有如以前一般的一不如意就直接与程老夫人吵起来，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间，便抬起头来笑道：“祖母放心，我与她的恩怨到此为止，若她不主动来惹我，我也不会去害她。”

　　“菡姐儿……”程老夫人原本以为自己要说一堆理由才能安抚住程若菡，而如今程若菡的态度让她有些惊讶。

　　“她肚子里，毕竟有父亲的骨血。”程若菡沉着声音道，“我也不好再与她计较了。”

　　程老夫人了解自己的孙女 ，最是心直口快，从不不会骗人之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的话是真的不准备与韦婕计较了，“菡姐儿你放心，韦婕的本性实在太坏，她生下孩子之后，我不会让她亲自教养的。”

　　祖母这是变相的向自己承诺，就算韦婕生下孩子，也不可能母凭子贵，她点了点头道：“祖母还是想想如何应付韦家吧。”

　　程老夫人听了韦家二字，额角不由得一阵子疼。

　　“好了，好了，此事还得让我一阵头疼呢。”她挥了挥手道，又见程若菡那苍白的小脸蛋儿，“菡姐儿这个月便不要来与我请安了，还是好好休养着吧。”

　　原身如此反抗，却还是没有阻止韦婕嫁入程家的心。程若菡正为原身悲哀，听到程老夫人的话，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程若凝与程若菡从程老夫人的大堂中走了出来，程若凝走快了几步，将程若菡带到了前面，“妹妹，韦婕的事……”她怎么说，也说不出安慰的言语来。

　　程若菡见程若凝支支吾吾的模样，倒是爽朗的一笑：“姐姐，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针对于她了。”

　　以后都不会针对于她了？程若凝有些不信。

　　“姐姐，在整个程府之中，韦婕最了解我的性子，而我也最了解韦婕的性子。”程若菡意味不明的说了这句话，只飘飘然的往前走去。

　　程若凝觉得自从这事之后，自己的妹妹深沉了许多，并没有之前那种阳光肆意的性子，只不过等这一段时间过去了，会好一些吧，程若凝默默的安慰自己道。

　　韦婕好不容易威逼利诱派了一个小丫鬟去了程老夫人那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说了，她在程府这么久，对老夫人也算知之甚深，她可以看不上她，但等她的气消了，还是会照顾她腹中的孩子。

　　韦婕原以为老夫人会警告程若菡一番，却不料小丫鬟回来只带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老夫人让表小姐尽管安心便是。”

　　尽管安心？她怎么安得下心来？她可是最明白程若菡是什么无法无天的性子了，老夫人不拘着她反而叫她安心？韦婕有些神经质的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可她又不能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说老夫人对她不上心，便只好在花园走了几步便睡在了床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韦婕都显得有些提心吊胆，这外边小丫鬟每日为她拿来的食盘，她一样都不敢多吃，依程若菡的性子，若是在食盘里下了不适合孕妇吃的东西怎么办？她也不敢迈出房门一步，生怕程若菡叫人在院子里撒了什么让人容易摔跤的东西，让她摔倒，失了这个孩子。

　　在极度的恐怖与怀疑之下，韦婕在短短半月之内，瘦了许多。

　　大夫来诊脉之后，还曾与程老夫人说，若是韦小姐仍执意如此的话，只怕腹中的孩子不保。

　　韦婕的心惊胆战，她院子里的婆子已经一五一十的报给了程老夫人。程老夫人不看重韦婕，却气愤于她不将肚子里的孩子认真对待。

　　母亲是个拎不清的，但程家的骨肉实在无辜。程老夫人便派了身边最得力的赵嬷嬷去点醒韦婕一二。

　　赵嬷嬷到了韦婕的小院子里，见到躺在院子里的韦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以前也经常见到韦婕，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而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她瘦得只有骨头了，听见外边的声响，还大着眼睛往外边看，一副仓皇的模样。

　　“韦小姐莫怕，是老婆子呢。”赵嬷嬷走到了韦婕床边，缓缓的说道。

　　韦婕有些警惕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赵嬷嬷，你来做什么？”因为怕程若菡来害她。她日日失眠，脑子都有些短路了。

　　“我奉老夫人的命令来瞧瞧你。”赵嬷嬷皱了皱眉头，觉得韦婕的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好。

　　“老夫人还记得我？”韦婕嗤了一声，半月来的休息不好让她有些口不择言，“若是记得我的话，怎么不让人将程若菡送出去避一避的？”

　　将二小姐送出去？赵嬷嬷有些啼笑皆非，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女子怀孕了要将家中的嫡女送出去的避一避的？“韦小姐为什么要请二小姐避一避？”

　　韦婕见赵嬷嬷的口气里有些不可置否，她一咕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她会害我的孩子，她在我的伙食里下毒，在我的院子里洒水，希望我早点死呢。”

　　这，这是什么意思？赵嬷嬷虽然觉得程若菡性子跋扈了些，但她也不会相信程若菡会让下人做这些事，“韦小姐慎言，老夫人可关注着你的身子，每次大夫把完脉都要问呢。”

　　“呵，你们程家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偏不。”韦婕又靠回了大枕头，喃喃念道：“我肚里是个哥儿，比你们程二小姐精贵多了。”

　　这表小姐是不是疯了？赵嬷嬷不想与她多言，只冷着脸硬声说道：“韦小姐，你放心，你的孩子会顺顺当当的生下来的。”

　　赵嬷嬷在韦婕的小院里探了一探，才回去与程老夫人汇报。

　　程老夫人听了赵嬷嬷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她说菡姐儿害她？”

　　赵嬷嬷点了点头，此事非同小可，她不可能对程老夫人隐瞒。

　　“想不到到了如今，她还是没有灭了害菡姐儿的心！”程老夫人愤道，这小厨房与院子里都安插了她的人，菡姐儿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手段通天，也不可能越过她去害她！

　　赵嬷嬷低着头，不发一声，韦婕如此，不仅是说程若菡心思歹毒，也暗指程老夫人不够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