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若翩然》妩*姒

90、第十三章（上） 思绪纷飞返天阳

　　来的人正是司徒珏轩。
　　翩然愕愣在一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见到珏轩这么堂而皇之走到自己面前来，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珏轩风尘满面的样子，看着他和惊鸿他们客套礼数的似要叙别。
　　“翩然。”珏轩不知道和惊鸿说了什么，惊鸿侧身微微让开，让珏轩走到了翩然的面前。
　　“呃？”翩然微愣，立刻换上得体的笑容，冲珏轩微微欠身，轻声说道，“珏轩师兄。”
　　珏轩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暗自深吸了口气：“翩然，可否借一步说话？”
　　翩然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周围几人各自相异的眼神，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转看向惊鸿说道：“哥哥等会然儿可好？”
　　惊鸿点了下头，转过去和二皇子三皇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再冲紫飒挥别，三人先带着侍从上了车驾，缓缓的往外走去。
　　翩然冲紫飒微笑着告别，顺手牵了匹马来，和珏轩一前一后跟着车队往前走着。出了城门口，珏轩停了下来，翩然拉住了马，站在那里，却是一时无话。
　　“然儿，这些日子可好？”珏轩先打破了沉默。
　　“嗯。”翩然点了点头。
　　珏轩微微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酸楚，强自依旧温吞的笑了笑，一眨不眨的凝神着翩然。
　　翩然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抬起眼来，看着珏轩道：“轩哥哥，你这次来汐泉可是为了娶这公主？……当真有些不巧，那公主居然会看中我哥哥。……”
　　珏轩轻笑出声：“然儿，你明明早就知道不是这样的，何苦这会又拿这事来说。”
　　翩然心里有些不解，疑惑的看了眼珏轩。
　　珏轩接着说道：“我来此的事想必你哥哥，和那日同你在一起的游家姐弟都该知道，他们会不会帮我解释我先前确实不知，但今天见你这样的神色，便知道你是知道的了。否则，又怎么会答应和我说上几句话。”
　　“轩……”翩然心里忍不住还是紧缩了下，偏过头去看着前边依旧缓慢行驶的车队，“当日一别时，我就说过，我当守孝三年。你如今年近弱冠，男儿实应志在四方……”
　　“够了然儿。”珏轩淡淡的打断了翩然，欺身更近，眼底愁云沉积，“然儿当初你教会了我的那句话，我越来越觉得我如今似乎不能再那么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你到过哪里，做过些什么事情，我都知道。很多时候，以为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你其实就挺好，……知道你来汐泉，我便应了成皇的邀约，只是我到了汐泉后只知道张子弘神医也在宴会邀请的名单上，可去了宴会后，那个专门给楚云公主救命恩人设立的席位却一直空着，当时着实没想到你会恢复了女儿装和游家姐弟坐在一处。……”
　　“轩哥哥你要说什么？”翩然咬了咬唇，微微有些心痛的看着珏轩略显神乱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止住了他。
　　珏轩默然，微微仰起头，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出：“要说什么呢？……”
　　“轩哥哥，当初爹爹离开时，你早在那之前曾答应过我的事没能做到，我当时心里确实很是有些怨，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我方觉得其实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怨些什么。……各人有着各人的事，任是谁，都不可能为了别人真的抛却自己的所有。何况，当日路程何止千里，我又凭什么可以怪你。到后来，我想了许久，当日西子湖上，我似乎很是自如的说了那些有的没的。直到后来，我自己才发现，我最不该骗了的人是我自己。说什么不在乎，说什么每个人都有什么迫不得已。其实都骗了自己而已，……所以也骗了你。”
　　珏轩神色微微颤动了下。
　　“我在乎，我在乎一生一代一双人。”翩然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珏轩，“我所不在乎的是旁的人是否如此，对我而言，我，宁翩然，何其幸也何其厄，能来到这里。却有一点，独独我不会失了从前的念想。若在这里我真的不可以做到，那我宁可终身不嫁！……”
　　珏轩神情瞬变，不经意间兀自用力猛的扮回翩然侧身的肩膀。
　　“轩哥哥，你且听我说完，”翩然转过身，脸上却是两行清泪涟漪，嘴角依旧勾着一抹浅笑，“这段日子出来，我发现其实无论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都可以用些微师傅当初教我的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之前自怨自艾的真的好没道理，思媚姐姐也是女子，她能做的事，我宁翩然也可以做。我知道游家有个规矩，游家女子若成婚就不能再沾手家中生意，思媚姐姐虽然还没明说，我瞧着她应该是决意和恋风一起接管家里的事务了，所以这事并不是没有先例的。惊鸿哥哥也不会拦着我。……若我真的不能得我所愿，那我宁可如此。轩哥哥，到如今也只和你一起琴箫相合，到如今也只为你独自相歌。只是，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笑吟吟的假装着不在乎，看着你怀里抱着别的人。……”
　　翩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手紧紧的攥拉了下缰绳，马发出嘶鸣的一声长啾。翩然跳上马，并没回头，轻声说：“轩哥哥，保重。”
　　说罢，驾马飞驰疾行，风混着马蹄声悄悄的吹散开珏轩的话语，翩然却没能听到珏轩最后末了的那句话。
　　赶上惊鸿他们后，让人接过马，自己坐进了单独的马车。惊鸿来看了一次后也没多问。
　　一路上不急不缓的行了小半月时日，终于抵达了凉国的都城。
　　天阳城里城外的桃花开的灼灼其华，城门口站着一大群衣冠鲜明的人正等着接远行归来的这行人。惊鸿跟着二皇子三皇子先进宫回禀孝帝，翩然自己先回了家里。
　　接下的几日，不停的有人来安亲王王府道贺。翩然也被太后传进宫里了几次。惊鸿的婚事几番折腾下来，孝帝也开了口，让他择日前去迎娶楚云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莫为这些让成皇找了借口兵戎相见。
　　翩然对惊鸿婚娶的事一直心里隐约有个疙瘩，自己倒是也说不清楚是因为看着惊鸿娶个和自己前世一模一样的人觉得别扭，还是因为只是怕惊鸿真的成亲后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寂寞的害怕。但是当日和熹冉的那番交谈，让自己忍不住心生怜意，更觉得在这样的生活里，不论嫁娶，实在都是件由不得自己的事，明明两人都不甚相熟，却被生生的凑在了一起，到底苦了谁，谁也不知道。若只是为了国与国之间的结交，为大义牺牲下自己的幸福看起来似乎很是大义凛然，可这究竟又能派上些什么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