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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斌端着托盘进屋,温子骞裹着被子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子骞。”他轻声唤了声,听见回应,才掀开被子,扶着人坐起来。
温子骞合着眼靠在他身上,衣服褪下来,露出的肩胛骨一大片青紫。
阿斌在掌心倒了一些药酒,搓热后覆在那人肩胛上按揉,叹气道:“哎,你们这是干啥呀,非要弄得剑拔弩张的。要不……还是告诉秦苍实情吧……他是成年人,轻重缓急应该明白……我看你们这样……我难受……”
温子骞低垂着眉眼,淡淡道:“说什么……怎么说?我为了救你出卖自己……你看我多么伟大,你要多理解我体谅我……这么说吗?你觉得秦苍知道了会怎样?”
会疯吧,阿斌想。
温子骞勾着嘴角,笑容苦涩:“说实话……我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怨我。”
阿斌心口被这句话拧的发疼,闷声道:“让他痛苦,也比他误会你好。”
温子骞轻笑,道:“没有误会……事实就是这样,最后我和纪涵志在一起……不论什么原因……我心甘情愿的……怨不了别人。”
“可是……可是……”阿斌难以启齿,温子骞这半年被叫去竹园的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他都清楚。“那个王八蛋这么糟蹋你……我不甘心……若是秦苍知道了……打不死他……”
“所以才不敢告诉他。”温子骞修长的骨节按着阿斌的手,目光严肃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发誓……绝对不准说出去……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阿斌道:“不说就不说,至于这么诅咒我吗。”
温子骞闭上眼,许久才轻叹一声:“人有时候……必须要学会……低头……这种罪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把他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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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骞捧着咖啡看向窗外,城市在烟雾缭绕中模模糊糊,细密的雨丝夹杂着冰碴,夏天的冰雹预示的无非是个灾年。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已经满打满的二十八了,翻年步入二十九,突然觉得人老了,心也苍伤起来。
咖啡店很偏僻,雨天的下午,空荡荡的只有他和阿斌。
阿斌埋头吃着意面,还不忘评价一番。“别看这地方偏僻,味道倒是很不错,你也来点。”
温子骞喝了一口咖啡,摇了摇头。
“你的胃不好,睡眠质量也差,按理说不该喝咖啡的。”
温子骞浅笑:“没事,不喝也失眠,还不如过过嘴瘾。”
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年纪不大,面容清俊,单眼皮薄嘴唇,看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他走过来把咖啡杯直接端走,放了一杯热牛奶。
温子骞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阿斌朝他比了一个大拇哥,笑道:“于晓迪,好样的。”他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店面,忧心忡忡:“你这店一年下来怕是亏不少呀。”
于晓迪看也不看他,“我又不靠这个吃饭”,说完拧头就走。
温子骞盯着热牛奶,皱着眉头不满道:“就你这样对待雇主,只怕哪口饭都不好吃。”
于晓迪转头对他做了个口型:“你要的资料收集差不多了。”
温子骞抬头看他,只见他又做了个口型:“把钱准备好呀。”
果然是财迷。
不过,等资料收集差不多了,渔网也该收口了。
他无聊的看向窗外,坐了一会,只见远处开来一辆车。车子停在街边,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抱着头跑进了咖啡店。他拍落身上水珠,抬头就看见了温子骞。
阿斌端着盘子站起来,把座位让出来,打了招呼:“嗨,林峰。”
林峰朝他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了温子骞对面。
阿斌捧着盘子看了两人一会,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继续吃面。
“喝点什么?”温子骞微笑着问他。
林峰道:“不喝。”
“秦苍怎么样了?”温子骞放下杯子,开门见山。
“怎么样?”林峰抬眼看他,叹口气道:“能怎样从你那回来就魂不守舍,借酒消愁愁更愁。”
温子骞苦笑:“你也不劝劝他。”
为什么男人伤心的时候都要借酒消愁?他其实也想宿醉,可是哮喘让他的人生由不得随意放纵。
“劝他什么”林峰道。
“好聚好散,对他百益而无害。”
林峰皱眉道:“温少,照理说你们的私事我不该管,但是你就一点不难过?你这样我为秦苍不值。我以前也觉得你是有苦衷的,现在看来,你是怕他阻挡你攀高枝吧。”
温子骞被噎了一下,怒道:“你算什么?来管我的事。”他摸出来一张支票,贴着桌面移到林峰的面前,道:“那可就走吧,这事别让秦苍知道了。”
林峰收了支票站起身。
温子骞又道:“既然收了钱,该做的事还是要完成。秦苍没有亲人,他身边能劝他的人不多。我的话他听不进去,可是兄弟的话他会听。我和他缘分虽尽,可也不想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斗个你死我活,生活在一个城市,难免还要见面,指不定还能互相帮个忙,你说是不是?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为自己身体着想,让他少喝一些吧。”
林峰看了看支票上的数额,一笔不小的回报,他揣进口袋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肯定要劝,但是听不听由不得我。当初知道他喜欢你,我就劝过他,他那直肠子,钻牛角尖的性格,终究伤的是自己。秦苍受伤后落下了头疼的毛病,从温少家回来后就喝了烂醉,这两天都倒床不起,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他却要往死的折磨自己。”
温子骞心口猛地一颤,差点没坐稳。
林峰捶着胸口道:“我看着心疼。”
温子骞喘息着平稳心绪,道:“感谢你这半年一直给我的消息。”温子骞把视频都整理出来刻盘保存,闲暇时光就会翻出来看一遍,看着秦苍努力复建的样子,又心疼又甜蜜。
林峰抿着嘴,看着温子骞,许久才道:“我给你传视频并不是因为你承诺要给我钱,而是……”他记得那次在机场,他送秦苍出国手术,无意看见躲在角落的温子骞。
他走过去,看着温子骞趴在阿斌背上,看着模样憔悴。
可能是当时的模样太可怜了,才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吧。
“哎,就这样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秦苍是我兄弟,你虽然见利忘义,当时和他撇清关系,但是好歹及时找了医生送他医治,你们两现在谁也不欠谁,最好能好聚好散。还有,这次我俩也两清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你想知道他的近况就去问他本人,他愿意说便说,不愿意那是你两的事,我不想参合进来。”说完,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温子骞整个下午就荒废在咖啡馆里,杯中的牛奶已经凉透,冷饮刺激着胃疼,他却自虐似的忍着疼喝了干净。
阿斌坐在旁边直叹气,于晓迪坐到对面看着他捂着胃的手。
“你是不心里觉得我活该。”温子骞捂着胃,偏着头笑着问他。
阿斌抢话道:“我觉得你就是个大傻瓜!”
“啧…”温子骞挑了挑眉,“怎么说话呢……好歹……”
“好歹什么?好歹是我老板?我还是你哥呢!”阿斌大声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温子骞轻笑了一下,道:“哥……我已经快三十的人了很多事我能想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要什么,我要保护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傻瓜!”阿斌仰头,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于晓迪看着温子骞,道:“说句实话,我现在后悔接你生意了。”
温子骞望着他笑道:“当初说你们是专业团队,国内首屈一指的私家侦探,你觉得钱那么好拿?”
于晓迪扶额:“当时只说了翡翠城的事,谁知道出来一个纪四少,这是要钱不要命了。”
温子骞笑道:“后悔晚了。”
………………………………………
秦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捂着额头靠在床头。
这些天脑袋里浆糊似的,思维完全无法运转,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和温子骞会变成这样?
有人推开门,秦苍望向门口,是温子暄。他的眼神暗淡下来,转过头不再看她。
温子暄端着稀饭和咸菜,看见他醒来,微笑道:“睡得好吗?饿了吧,吃点东西。”
她走过去把托盘放在床头柜,端起碗很自然想去喂秦苍,秦苍偏了偏头,接过碗道:“我自己吃。”
她看着秦苍低头吃饭,这半年瘦了不少,眉骨更加凸出,眼睛立体感很强,眼神也凌厉不少。
“秦苍哥。”
“嗯”
“我更喜欢受伤那会的你。”温子暄望着他,道:“乖乖的让我喂饭,乖乖的接受我的照顾。”
秦苍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食物不说话。
“秦苍哥……我喜欢你。”温子暄脸颊通红,害羞的低下头。
“子暄……我……”秦苍皱着眉,他知道不能给温子暄希望,可是想着这半年温子暄的悉心照顾,绝情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哟!这是在表白吗?”
温子暄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林峰正噙着笑靠在门口看热闹。
温子暄觉得脸上火烧一样,起身往屋外逃,道:“你们聊,我去做晚饭。”
林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笑道:“俨然是未来的女主人了,这两天都住你这?”
秦苍道:“怎么可能?吃了晚饭就走的,别坏了女孩名声。”
林峰道:“若是不能承诺什么,就不要给人家假象。”
秦苍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林峰拖着凳子坐近了些,道:“不过呢,如果你要开始新的恋情,子暄倒是最佳人选。”
秦苍扫了他一眼,道:“我不喜欢她。”
“我知道你喜欢子骞。”林峰道:“可是,喜欢有什么用?他现在事业风生水起,新购了芯片技术,电子领域唯他独大,你觉得人家还能看得起你一个小混混?别傻了,我的兄弟耶。”
秦苍一点胃口也没有,把碗放在床头,抿着唇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他肯定有苦衷……”
林峰道:“有苦衷又如何?都快一年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们之间都过去了。”
秦苍坐直身体,看着他急道:“什么叫都过去了?谁同意就这么过去了!”
林峰道:“若他心里还有你,就不会看着你那么痛苦……你们都不是年少的孩子,都是成年人,要走的路各不相同,温大少的身份地位,他不愿意的事情,谁又能强迫他……所以面对现实吧,好聚好散,你又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呢?”
秦苍咬着牙跟,紧紧捏着拳头,几乎是低吼:“我……不相信……我也不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