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花季》花面孔

29、告别

　　这天赵副市长夫妇来到林婉晨家中，“老林，孩子怎么样了”，“比前几天好了点，朝阳集团的事多谢你了”，“嗨，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搞政治的也不能随便乱找企业的茬，你要谢还得感谢骆天扬那家伙，不过说实话，骆天扬确实是个人物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将屹立在江城几十年的大树连根不起，不得不让人佩服啊”，林家国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没和骆天扬翻脸，这个人太可怕了。赵副市长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她鼓足勇气说：“老林啊，今天我们来还有一件事”，“哦，你说”，赵副市长最终还是开不了口，他的妻子看到他纠结的样子，走上前，“老林，是这样的，晨晨遇到这样的事我们也很惋惜，只是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们两家的婚约恐怕…”，林家国手一摆，“不用说了，我懂你们的意思”，林母不乐意了，“老赵，你们怎么这样，这个时候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林家国怒道：“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不就想退婚吗，行，我们答应了，我家地方小，二位请自便”，听到外面的争吵，林婉晨来到客厅，“赵叔叔和阿姨来了啊，爸，你们说的婚约是什么回事？”赵副市长摇了摇头，“唉，老林，好好照顾晨晨，我们就不打扰了”。两人离开后，林婉晨继续追问，“你们给我定婚了？现在人家嫌弃我了是不是？”林家国点了一根烟不说话，林母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婉晨看看自己的父母，又在家里环视了一周，突然放声大笑，“哈哈，这就是我的家，这个家可真好”，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拨出了一个电话，“喂，婉晨”，“老师，我想跟你去巴黎”，对面沉默了一会，“婉晨，你的事我知道了，出去走走也好，两天后的机票，你能赶上吗？”“嗯，没问题”，“那好，我帮你定机票”，“嗯，谢谢老师”。随后又给骆姝发了条信息，“骆姝，有时间吗？出来坐坐，别告诉其他人，就你一个来，李姐的咖啡店”，片刻后，骆姝的消息有回复了，“好，二十分钟后到”。
　　李姐的咖啡店中，骆姝和林婉晨随便点了两杯咖啡，骆姝看了一眼新来的店员，“我还是喜欢小爱冲的咖啡”，林婉晨笑了笑，“是啊，那丫头干什么都细心，冲的咖啡也好喝”，见到林婉晨久违的笑容，骆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林婉晨敲了敲桌子，“喂，发什么楞呢？没见过美女啊”，“婉晨，你…”，不等骆姝说完，林婉晨抢先说：“我没事了，今天来时向你告别的”，骆姝放下手中的杯子，“告别，你要去哪？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让小爱和小贝过来”。林婉晨捋了捋头发，“要是小贝知道了我还能走吗？小爱那丫头也一样，她那么疼小贝，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小贝，这帮伙计中就你嘴比较把风，所以只有告诉你了”，“你的意思是她们问我，我也不能告诉她们？”林婉晨笑着说：“嗯，你是女侠嘛，自然要替天下苍生着想喽”。看着林婉晨那没有感情的笑意，骆姝说：“你不觉得这样对小贝不公平吗？”听到‘小贝’二字，林婉晨散去笑容，“要是他找我，你就说我要他好好工作，等将来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我想，时间会冲淡一切的”，骆姝怎能看不出林婉晨眼中的落寞与不舍，她知道林婉晨这一走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什么时候走”，“两天后的机票”，骆姝挤出一丝笑容，“既然你相信我，总能告诉我要去哪吧？”林婉晨沉思了片刻，还是告诉了骆姝，“巴黎，别告诉她们”，“我知道”。“好了，那我走了，还要收拾东西呢，对了，由于我没打算让你来送，所以这杯咖啡就算你请我了，反正你是富婆嘛，哈哈”，骆姝撇撇嘴，“切，抠门”。林婉晨看了阵眼前这个相知多年的好姐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清清楚楚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最终，她站起身，走向了门口，骆姝起身望着她的背影，走到门口的林婉晨停下了脚步，突然她转身快步走过来抱住了骆姝，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林婉晨闭上眼睛感受着姐妹带给她的温暖，“谢谢，这辈子很高兴认识你们”，骆姝没说什么，只是拼命的点着头。最终两人还是分开了，林婉晨走的很慢，可是咖啡店并不大，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门口，她伸手要开门的时候，身后骆姝的声音传进了她耳朵里，“记得回来看我们”。林婉晨没有回头，她笑了，这次的笑容和以前一样，一样温暖，一样幸福，只是，终究少了以往的快乐。终于，在眼泪就要流出来的时候她拉开门，消失在骆姝的视线中。骆姝坐回原位，呆呆的看着林婉晨刚刚坐过的位置，那杯没喝完的咖啡还冒着热气。骆姝低下头双手握着自己的杯子，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到了杯子里，给有些凉了的咖啡增加了些许温度，也许是今天的天气有点凉，她想用杯子的温度取暖吧，她擦干眼泪，简单收拾了一番，离开了咖啡店。见客人走了，店员过去收拾杯子，看着还冒着热气没喝多少的咖啡，店员摇摇头，“没怎么喝嘛，真是浪费”，她不知道在这家店中曾经有一个叫小爱的女孩，她冲的咖啡骆姝和林婉晨每次都会喝完，也许这次不合口味吧。
　　经过王斌的悉心照顾，相比以前，孟菲现在好多了。这天天气不错，王斌带着林婉晨在楼下的公园中散步，一个青年朝他们走来，“王斌啊，我可找到你了，这一个月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接”，“老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老周拉住他说：“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在这，赶紧跟我回去”。王斌挣开他的手，“我有很重要的事，现在不能跟你回去”，“你再不回去我真压不住了，老板都发火了”，王斌淡淡一笑，“发火就让他发吧，大不了我退出歌坛，反正合同也快到期了”。王斌的话让老周和孟菲楞住了，老周正色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舍得放弃吗？”王斌拉住孟菲的手，“我努力到今天是因为孟菲，有她在就够了”，老周看了一眼孟菲，点了一根烟，吊儿郎当的笑道：“哈哈，你这家伙，真拿你没办法，我以为你几年前说的话就是想充当一下情种，没想到你真是个情种，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王斌歉意的看着老周，“老周，对不起”，“切，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煽情，这几年你也帮老子赚了不少钱，看你这么幸福，老子也该考虑找个伴了，不说了，走了”，王斌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老周，没想到你也能这么洒脱”，老周回头喊道：“你以为老子愿意伺候你啊，我也是有脾气的，记住，老子不想当什么经纪人，老子的愿望是当个诗人”。“周诗人，记得常联系”，“知道了”。王斌看着那个变得洒脱的背影喃喃道：“兄弟，再见了”。
　　孟菲静静的望着身旁的爱人，“你真的要退出歌坛？”“嗯，我想一直陪着你，放心吧，就算不唱歌我也能让你过好日子”。孟菲微笑着摇摇头，“有你就够了”。‘有你就够了’，多么简单的一句话，这也是王斌最想听到的话，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在他觉得，相比‘我爱你’三个字，他更想听到这句话。孟菲靠在王斌怀里，“我累了，带我回你的家乡好吗？”王斌身体一颤，“我们那里很艰苦，我…”，孟菲抢过话说：“我不是说过了嘛，有你就够了，这几年我也攒了些钱，回去我们可以在镇上开家小店”，王斌紧紧的抱住孟菲，“嗯，我们回家，回真正的家”，“嗯，回家”。“对了，你想开什么店啊？”“嗯…，我想想…，想不出来，你说呢？”“要不开家音乐酒吧吧”，“好啊，到时候你弹琴唱歌，我就当老板娘，不过先说好，钱得我管哦”，“行，我也让你管了”，“嘿嘿…”。一阵微风拂过，带着公园的柳枝在地上扫来扫去，仿佛要扫清所有的阴霾，天空中的云朵悠闲的飘着，像是要把他们的幸福带到远方，再洒向大地。
　　几天的时间对有的人来说只是眨眼之间，对李爱贝来说却是种煎熬，这段时间他一直给林婉晨打电话，最初觉得是林婉晨心情不好，不愿接电话，现在却关机了，焦急之下，李爱贝去了林婉晨家里，“叔叔阿姨，婉晨在家吗？”林家国看了看李爱贝，递给他一封信，“晨晨走了，这是她让我们交给你的”，“那她去哪了？”，林家国摇摇头，“不知道，她说让我们别找她”，李爱贝接过信木讷的朝楼下走去，就在他将要消失在林家国视线中的时候，林家国叫住了他，“小贝”，李爱贝转过头，“有什么事吗？”林家国沉默了一会抬头说：“对不起，我和晨晨的妈妈也是希望她将来能过上好日子，是我们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我们太自私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们，如果…，如果有晨晨的消息请你告诉我们”。李爱贝平静的说：“林叔叔言重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说完便离开了这个他最不想呆的地方。
　　李爱贝靠在一棵树下拆开信封，一行行工整的字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小贝，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一定去过我家了吧，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要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了，你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希望你加油，在你毕业的时候可以领先别的同学一大步。替我和小爱说声抱歉，走的急，没来得及和她打声招呼。另外，希望你别找我，你一直是我心中最优秀的男子，如果有女孩追你，你一定要选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不漂亮没关系，不过得和小爱能很好的相处，我会祝福你的。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婉晨”。李爱贝呆呆的靠在树上，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泪水打在了信纸上，“呵呵，什么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告别，不就是怕我知道嘛，林婉晨，你太小看我了，我说过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中，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听到隔壁门开了，小爱知道是弟弟回来了，小爱三人和王斌来到李爱贝的房间，心疼的看着弟弟，小爱接过李爱贝手中的信，看完后生气道：“婉晨，你怎么这么自私”。骆姝把信看了一遍，“小贝，实话告诉你吧，婉晨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了”，听到有林婉晨的消息，李爱贝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缓慢的把目光移向骆姝，骆姝说，“婉晨说如果你想找她，等你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她虽然在信上说让你别找她，可她让你找女朋友都是按照她的样子写得，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听完骆姝的话，李爱贝坐了起来，眼眶中有泪水涌动，“骆姝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骗过你吗？”李爱贝擦去眼眶中的泪水，“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婉晨失望的”。王斌坐到李爱贝的身边搂住李爱贝的肩膀，“小贝，我和孟菲今天是来和大家告别的，我们要回家了，大家做了好多菜，就在隔壁，陪老哥吃顿饭吧”。李爱贝看向他和孟菲，眼泪再一次模糊了双眼，“你们也要走吗？”王斌拍拍他的肩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要是想我们了可以来云南看我们”。
　　几人坐在饭桌上，看着满桌子的菜却没人动筷子，小爱笑着说：“别这么伤感嘛，来，大家吃饭，要不就凉了”，她拿起筷子，菜也不夹拼命的往嘴里送着白饭，眼泪滴在饭里使得嘴中多了些苦涩的味道，孟菲拉住小爱，“小爱，别这样”。小爱放下碗筷扑到孟菲怀里，“孟菲，你别走，我舍不得你”，骆姝的眼眶也湿润了，她走到小爱身边抱住二人，就这样，三个女孩紧紧的抱在一起哭泣着。李爱贝用袖子拭去泪水，端起一杯酒说：“王哥，祝你和孟菲姐幸福，来，干一杯”，王斌端起酒杯，“兄弟，多谢了，来，干了”。
　　看似一场狂欢，实则一场离别。快到深夜了，桌上的饭菜依然丰盛，只是和方才相比，已经没有了温度。三个女孩喝醉了，几人相互依偎着倒在地上，时而哭，时而笑。不知不觉中，大家都进入了梦乡。不知什么时候，小爱摇晃着坐了起来，她拿出毯子为几人盖上，随后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夜空，一颗流星出现在小爱的视线中，不等她回过神，又消失在天际，小爱望向流星消失的方向，她笑了，仿佛夜色中一朵凄美的花，幽静、而遥远，她回头看着几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呢喃道：“电影落幕了，或许我也该去找我的方向了”。
　　离别的时刻最终还是到了，几人把王斌和孟菲送到机场门口，意外的是大家都没有了昨天的悲伤，或许是今天天气不错的原因吧。李爱贝在王斌胸前给了一拳，“王哥，你说你就这么走了对得起你的歌迷吗？这段时间微博都被你刷爆了”，王斌笑着说：“老周会帮我处理妥当的，别说我了，你好好工作，争取尽早达到林同学的要求”，“放心吧，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她找出来”，“那就好”。机场的登机提示响彻在候机室里，三个女孩不舍的拥抱在一起，良久，她们还是分开了，孟菲红着眼眶说：“记得来看我”。小爱三人望着孟菲和王斌走向入口、过了安检，李爱贝大声喊道：“王哥，孟菲姐，保重”。他的问候没有得到回复，或许两人已经被人群涌进了通道。
　　走出机场，小爱眯起眼睛把头迎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对李爱贝说：“小贝，你小子以后好好上班，别给骆姝添麻烦，老姐要去周游世界了”。骆姝和李爱贝一楞，大家都知道小爱的梦想是当一个自由的作家，如今小爱有能力去实现她的梦想了，这是好事，可李爱贝舍不得姐姐，他白了小爱一眼，“发什么神经呢，人家走人家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小爱皱起鼻子揪住了李爱贝的耳朵，“你小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么和老姐说话，活腻了是吧”，“喂，疼，快放手”。看着打闹的姐弟二人，骆姝拂起被风吹在眼前的发丝笑着说：“小爱，恭喜你了，你终于要踏出这一步了，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小贝的”，小爱拉住骆姝的手感激的说：“骆姝，谢谢你这几年对我们姐弟的帮助，不管在哪，我们永远都在一起”，“跟我还这么客气，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之前我给主编说过这件事，她说我要是辞职，她会尽快办完手续，不过我可没打算让你们送我，我怕看见你们我又舍不得走了”，骆姝捏了一把小爱的脸蛋，“好吧，不送就不送，我还没时间呢”，李爱贝在一旁插嘴道：“就是，我们很忙的，不过你可别把自己弄丢了，到时候爸妈问我，我不是死定了”，“你也太小看老姐了”，“哈哈，回家吧”。
　　几天后，骆姝和李爱贝正在学习骆天扬给他们的资料，小爱的信息来了，没有过多的话语，很平淡的几个字，“骆姝，我走了”，“嗯，保重”。李爱贝停下手中的工作，“我姐走了？”“嗯”。骆姝和李爱贝来到窗前，不久，一架飞机出现他们视线中，接着冲进了云霄。李爱贝叹气说：“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要走了都不给我发条信息，看来你在我姐心目中比我重要多了”，“怎么，吃醋了？”“那倒没有，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别人都谈恋爱了，为什么就你和我姐没谈过，而且我姐走的时候没给我说只告诉了你，种种迹象表明，你两是不是…”，李爱贝没把话说完，他邪笑着看向骆姝。李爱贝话里的意思骆姝再明白不过了，骆姝歪着脑袋笑道：“小贝，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那你知道婉晨为什么会叫我骆女侠吗？”李爱贝摇摇头，“那我现在告诉你好不好”，李爱贝天真的点了点头，“好”。接着，一声凄厉的吼叫声在办公室里久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