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满西厢

3、蝶变（一）

　　唐沐熙笑,他跟这方源白要说交情真是不深,这人下了班从不与局里的人一起插科打诨,私生活成谜,平时又是懒洋洋一副诸事皆云烟的样子,但要说能认真办事的这局里还真没几人,方源白就算一个。
　　俩人来到尽长安,拿出照片给掌柜的看,掌柜不愧为生意人,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三位免费吃喝的客人之一,这让唐沐熙不禁起了疑心,这也太为巧合,便对掌柜的问起第三位客人的情况,邱平筠,男,四十三岁,刑天城本地人,经营茶叶生意。
　　唐沐熙隐约觉得如果再发生命案,怕就是这个邱平筠了,不知为何,只是靠这一丝巧合,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两人死于非命,与尽长安脱不了关系。
　　俩人出了酒楼,方源白问道,“你早上来,现在又来,觉得这尽长安有问题”
　　“死的两个都是这里的顾客,而且都是那天的幸运者,你不觉得太过巧合”
　　“你鼻子怎么样”方源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鼻子”
　　“嗅觉。”方源白又解释了一下。
　　唐沐熙一点便醒,“你也在尸体边闻到那香味了”
　　方源白点头,“虽然那香味被尸臭掩盖,但只要细闻还是能嗅到的,如果是在平时,这香味应该很浓烈。这两名死者又多了一个巧合。”
　　唐沐熙深思,“一男人除非职业需要,他身上沾的香味一般都来自女人,要么他们两个的老婆都爱用这种香粉,要么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情人用这香粉,而这味道浓烈刺鼻,不像普通人家会用的东西,那么我们要找的这人最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
　　方源白会意,“现在去时间还早,等天晚些过去。”
　　俩人也不空闲,到城里的几家香粉铺子走了一圈,但没有一家铺子有这种香味的香粉。刑天城的西关大街天黑以后便热闹起来,勾栏行院,夜宵酒肆,一应俱全,这条街白天冷清晚上灯火如昼,这的人昼伏夜出,大红灯笼挂着,扬琴弹着,拉客的老妈子吆喝着,一派繁华。
　　唐沐熙自从当了探长,对这里的三教九流早有领教并不陌生,方源白也一样,俩人走在街上,听着店小二与老鸨们的自卖自夸,还有票贩子在兜售某一名怜的门票。
　　“两位爷,要不要尤先生的戏票,唱完这月,尤先生就要离开我们刑天城了,要想再饱耳福就难了。”
　　方源白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唐沐熙却停下脚步,“多少”
　　小个子男人说了个价。
　　“你小子,柜台是多少,你当我不知道竟敢翻了这么多。”
　　小个子男人一听他的口气不对,心怕遇到打劫耍狠的,转身就要走,唐沐熙一把抓住,“警察巡逻,把你的事情好好交待一下。”
　　“探长大人,我,我就是捣个票,你看我连夜排队也就买到那么两张,就当辛苦费赚点也不为过吧,您就放过我吧。”小个子连连作辑求饶。
　　“放过你也不难。”
　　小个子马上理解,“探长大人,您想知道些什么,小的只要知道一定言无不尽。”
　　“这里哪家妓院的姑娘爱用特别浓烈的香粉”
　　“大人,这让小的怎么说呢,但凡这里的姑娘个个用香粉,而且个个越浓越好,深怕被别了比了下去。”
　　唐沐熙转而又问道,“那这里最红的姑娘要数哪家哪个”
　　“那肯定是春风阁的如梦姑娘了,整个刑天城的男人都为她疯狂。”
　　“整个刑天城”唐沐熙故意拉长语调,“她有何特别”
　　“探长大人,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但玩上几天也就腻了,一个女人若能留住男人,并一直愿意在她身上投钱下功夫,这女人必然是有特别之处,那个如梦有何特别之处小的是不知道,但听闻她床技一流无人能及,能让男人□□。”小个子嘿嘿笑了两声,“只要上过她床的人都会回头去找她,死在她石榴裙下都是甘愿的。”
　　唐沐熙对小子挥挥手示意他离开,紧跑两步追上前面的方源白。
　　方源白站在高门朱户下,也不知道选哪家,唐沐熙指着前面的春风阁,“不如撞下运气。”
　　方源白道,“那你进这家,我去对门的那家。”
　　“也好。”唐沐熙说着便主动迎着门口的老鸨走去。
　　“这位爷,您是第一次来还是有相好的”老鸨赶紧抓着唐沐熙用胳膊往里引,“我给您介绍个好的”
　　唐沐熙笑了笑也不说话,老鸨把他带进厅堂,里面跟酒馆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每桌都有香软的女人伺候着,莺歌燕语,一屋春色。
　　老鸨招来俩姑娘。
　　唐沐熙听了名字后便把人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
　　老鸨也看出来了,这样一位翩翩公子,穿着时髦,举止潇洒,对一般姑娘应是不入眼的,“这位爷,你是喜欢环肥燕瘦还是床技一流妈妈好给你介绍。”
　　“我今天来,只要如梦。”
　　“今天可真就不行,有位爷早就点了名了。”
　　唐沐熙以为她是要价,“钱不是问题,我只要见上一面就成。”
　　“这可真难办,那位爷早先几天就预约了。现在要见如梦的人能从城南门排到城北,都要预约,不然我这里可就乱套了,还不天天打架夺人。”老鸨面露难色。
　　唐沐熙拿出钱放在桌上,“我不为难你,我只要见一面,几分钟就够了。”
　　老鸨见桌上厚厚一堆钱,忙揽进怀里,轻声道,“您跟我来,这事真不能张扬,咱们可事先说好,五分钟,多一分钟都不行。”
　　唐沐熙笑笑,跟着老鸨上了二楼,拐到最东边的房间,“这就是如梦的房间,公子要是对咱的姑娘满意,明日一早可来门口翻牌排队。”
　　唐沐熙也不说话,只身进了房间。
　　如梦坐在镜台前,梳着头发。
　　唐沐熙慢慢靠近,这种地方自进门来便充斥着各种味道,酒,菜,女儿家的脂粉,男人的汗臭,可谓五味杂陈。
　　但是一进了如梦的闺房,所有的味道都被隔绝在了门外,屋内只余一味浓烈的艳香,唐沐熙走近一直背对着他的如梦,俯身在她头顶,发际,慢慢靠到她香肩。
　　如梦见惯了各色男人,即不献媚也不奉承,“公子,你可闻够了没有”
　　唐沐熙双手按着她肩,把鼻子埋进她颈窝,“姑娘,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如梦呵呵笑了俩声,似乎对此语并不赞同。
　　“姑娘,这香粉是哪里买的”
　　“熟人送的。”
　　唐沐熙挑了下眉,觉得找对了路,突然房门被打开,“这位爷,那位客人来了,您赶紧出来!”老鸨冲进来拉着唐沐熙往外走,把他推进如梦闺房对门的小房间,“您先这里坐会,我给您找两个姑娘来。”
　　唐沐熙摇头,“不用了,你给我备些饭菜,叫个会唱小曲的过来就成。”
　　老鸨应声离去,还特意把房门带上,唐沐熙却喊道,“开着。”
　　老鸨也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唐沐熙盯着门口,他期待着进如梦房门的来人是谁,若他所猜没错,来人应是邱平筠。
　　他就这样盯着门口,然后那男人出现了。
　　来人穿着淡色长衫,身披一袭灰白色狐狸毛披风,款款踏风而来,如天降的谪仙人一般不染一丝尘埃。
　　他眼神清冷,五官精致深刻,极致俊逸的面容无人能及。
　　只要见过一眼便会镌刻在脑里无法忘怀。
　　竟然是他!
　　为什么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最世俗,最肮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