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流川]忽而经年》万点月

7、我们毕业了

　　大学剩下的日子，北原拼命地练习英文，学习写稿和采访，慢慢成为某大型东京电视台驻洛杉矶的驻地记者。

　　她远在东京的主管偶尔在电话会议里逗她：“不然你回来吧，我捧你做主播。”

　　她有些心动，却知道向来嘴没把门的主管没当真，她也……不太舍得回去。

　　她抬头望一望办公室电视里正在直播的NCAA篮球比赛，流川一个拉杆灌篮，势如破竹，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电视台的女同事捧着一杯咖啡走到她的面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电视里正在快速回防的流川：“很帅的哦？”

　　北原心里想：岂止很帅，头发丝都是帅的好不好……

　　表面则客套地回答：“流川君挺为我们日本人争光的。”

　　“是啊，篮球打得好，还长得那么帅，可太有新闻价值了。马上就到NBA选秀，如果我们能在赛前搞倒他的采访，一旦他被NBA选上了一定能在日本本土成为爆款新闻。流川君不是你们学校的吗？你认识他吗？”

　　想要采访向来不爱说话的流川，大概比虎口拔牙还要难吧。北原可不愿意为难流川。她摇摇头，回答道：“不太认识。”

　　女同事有些失望：“你们是一届的，又都是日本人，我还以为你们会认识呢。”

　　北原笑着敷衍道：“学校太大了……”

　　女同事本就是带着目的来找北原聊天，既然北原没有她想要的信息，她随口寒暄几句就回自己办公位了。

　　窗外高大的皂荚树生得正盛，叶子泛着浅绿色的光泽，有小黄花挂在枝头，密密匝匝，香气四溢。

　　皂荚树开花时节，正是初夏时分。

　　北原望着窗外嘶嘶的风，吹着小黄花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在阳光下晶莹透明，一时间有些恍惚。

　　夏天到了，他们即将毕业，再然后流川要去参加NBA选秀了。

　　她知道流川等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

　　最近他一副势气凌人的模样，像是要燃烧自己一般，北原都有些日子没看到他。北原忙着学业和工作，流川忙着训练和比赛，即使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如同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一般。

　　唯一能证明两人交集的是北原为他准备的加餐，每个晚上都会神秘地从冰箱里消失。

　　反正不是被小猫叼走的，只能是被狗吃了。

　　晚上她回到家，正好接到阿和打来的电话，原来是商量毕业典礼事宜。姨妈要照顾家里生意抽不出身来，所以指派表弟阿和来美国参加北原的毕业典礼。阿和英文基本停留在yo what’s up man的程度，慌忙打电话给北原商量机票住宿事宜。

　　阿和作为还没赚钱的大二穷学生，想省下钱去迪士尼和环球影城玩一圈，于是问北原能否在她家打地铺。

　　北原断然拒绝，一是她不能让阿和知道她和流川住在一起，不然后患无穷，二是她无法想象流川能容忍第三个人住在家里，太危险了。

　　阿和心里生疑：“老姐，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咱俩小时候可是住上下铺过命的交情啊？！”

　　阿和向来心思活络，不由猜测道：“你不会是和男人同居了吧……”

　　北原顿了顿，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阿和就大声斥道：“好啊北原你不学好，居然大学就和男人同居，我要告诉老妈！”

　　北原冷冷说道：“那我就告诉姨妈你找我借钱和女生去汽车旅馆。还不止一次。”

　　“……”

　　后来还是北原花钱给阿和订了附近的旅馆，阿和十分委屈：“见见姐夫怎么了嘛。就在你家打地铺嘛，我和姐夫联络联络感情。”

　　北原忍无可忍：“没有姐夫。”

　　“好啊北原你不学好，居然和没有确定关系的男人同居！”

　　“你再不闭嘴我就告诉姨妈你还找我借钱买限量版AJ。还不止一双。”

　　“……”

　　阿和挂电话时愤愤说道：“骗子。坏人。”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免得又被北原喷。

　　北原被阿和气得喝了一大口凉水才缓过来，又想到他说自己是骗子，忍不住自嘲一笑：真没骗你。

　　就不是男女朋友啊。

　　大学四年，她不是没有被其他人示好过，可是她连约会的邀约都提不起兴趣，跟别提对别人动心了。她不太清楚流川的感情生活，可是他训练得这么凶猛，又从来没带过女孩回家，应该是一心扑在篮球上吧。

　　北原从不敢心生奢望，可是他们就要毕业了。

　　她该用什么样蹩脚的理由继续追逐着流川奔跑呢？

　　大学结识的闺蜜智子直接劝她放弃：“你们要在一起早该在一起了。你的流川君一看就没心没肺，别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智子一把搂过她：“我倒是认识不少日本本土的青年才俊，介绍给你认识？”

　　北原低头，语气里有一丝执拗：“我没想过能和他在一起。”

　　智子倒地不起：“简直愚蠢！”

　　毕业典礼那天，天空格外蓝。

　　作为优等毕业生的北原穿上黑色学位服，胸前挂了不少象征成绩优等的流苏，再看看流川，胸前空空如也。

　　流川带着黑色学士帽，将飘逸的刘海压得更低，却衬得眉眼更加好看，一双丹凤眼几乎要斜飞入鬓。流川学士帽的流苏被压在了帽檐里，他呆呆地看不到。北原只好踮起脚尖，将那麦穗般的流苏从帽檐里取了出来。

　　她细细打量着穿着毕业袍子的流川，只觉得英气逼人。她忍不住感叹道：“真没想到能看到流川你大学毕业。”

　　成绩那么差……又不上心……她还以为流川会中途被学校劝退呢。不愧她默默替流川写了那么多作业……

　　流川哼一声：“他们缺不了我。”

　　是说球队缺不了他。这么臭屁的个性，真是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改变。

　　流川父母昨天晚上刚到洛杉矶，住在附近最好的酒店里。流川父母一大早就打电话催促流川去酒店合家欢一起吃早餐，流川最害怕妈妈的啰嗦，穿好学术服就匆匆出门。

　　北原则去了快捷酒店，带着阿和去了附近的美式快餐式早餐店，一人点了一个便宜的松饼浇上枫叶糖浆填饱肚子。吃完早餐，没有良心的阿和就声称订了今天迪士尼的票，要赶去迪士尼，不能参加老姐的毕业典礼。

　　UCLA校园里熙熙攘攘，尽是穿着毕业服朝气蓬勃的学生和围绕着他们的家长。北原胸口挂着流川借给她的莱卡相机，尽情拍摄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这么美的天气，这么有生机的校园，怎么能不多多留作纪念呢。

　　突然有一位气质利落优雅的中年女士走近她，目光里皆是友善与喜爱。她直接用日文问道：“请问你是北原小姐吗？”

　　北原双手握着相机，不知道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士是何人，只得含笑回应道：“对，请问您是？”

　　没想到中年女士立马招呼身后的中年男士，一脸欣喜雀跃：“我就说她是北原小姐呀！”

　　北原一头雾水，又觉得这对男女实在面善不像坏人，投向她的目光也充满着慈爱，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这对夫妇站到北原面前，终于开始正式介绍起自己：“我们是流川枫的爸妈。北原小姐，非常高兴终于见到你。”

　　北原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连忙鞠躬弯腰90度，打招呼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北原秋。”

　　流川妈妈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秀气的女孩，一双杏眼流光溢彩，齐肩秀发如缎子一般柔顺，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她笑眯眯地说道：“谢谢你这些年给我们寄小枫的照片。小枫太不懂事，辛苦你一直照顾她。”

　　北原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流川妈妈看穿她的想法：“你的字比小枫的好看太多。亏得我督促他从小学习书法，一点用都没有。”

　　啊……是信封上的字迹出卖了她。都怪流川太懒，让他写个地址都不肯！

　　北原也不知道流川父母怎么认出了她，她应该没有不小心把自己的照片寄给流川家宅吧？！

　　流川妈妈又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眯眯地解释：“你手上的相机是小枫的吧？这是当年他姐姐送给他的礼物，可惜他一直不用，真是浪费。”

　　北原怕流川父母觉得她是占小便宜的，赶紧解释：“流川只是暂时借我一用，我也爱惜这个相机。”

　　“相机就是物尽其用才好呀。我们一直在校园里找来找去，居然真的让我们碰到你，我们真是太幸运啦。”

　　她看着和善又喋喋不休的流川夫妻，有些羡慕：原来流川的父母这样开朗大气，他的家庭氛围可真好。

　　北原问道：“流川君呢？”

　　流川妈妈哼一声，不满道：“他呀，吃完早餐就嚷嚷着困，回家睡觉了。”

　　北原有些尴尬，心想流川这个不孝子，居然把父母扔在校园里。

　　她想一想，诚恳地说：“离毕业典礼还有一个小时，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带着你们在园子里逛一逛。”

　　流川妈妈眼睛一弯：“那就太谢谢你啦。我就说流川有你照顾，我们太放心了。”

　　北原总觉得流川妈妈说话怪怪的，她也没怎么照顾流川吧……没必要这样夸她呀，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临近毕业典礼，流川终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现场，他看到北原和父母在一起也不觉得吃惊。他甚至不好奇他们是如何相遇的。大概他潜意识觉得，他们早该认识了。

　　到了毕业照的环节，北原张罗着给流川一家拍照。流川一如往常的扑克脸，任北原如何叫cheese都不肯笑一笑。

　　流川妈妈看着如此贴心细腻的北原，只觉得自己儿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找了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过流川不直接介绍，她也不好当面问俩人的关系，免得作为女孩子的北原尴尬。

　　流川妈妈走到北原面前：“我替你和小枫拍一张吧？”

　　北原轻轻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她和流川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合影过。

　　北原将相机交给流川妈妈，她则走到流川身边，心扑扑地跳。

　　流川妈妈催促儿子：“往左边移，再移一点。对，近一点，再近一点。你是没吃饱还是小儿麻痹了？步子迈得这么小？”

　　北原在流川被妈妈骂的时候，忍不住抬头望他一眼。他一脸呆瓜样，傻傻地听着妈妈的指示慢慢靠近着北原。

　　她嘴角一弯，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个洞被填满了。有一种圆满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