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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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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不见光的屋子里?你说的什么?”
李潇晟有些不解,倒是记忆中确实那次大火之后,李潇煦没有对自己亲近,反而更加疏远,而自己后来对李潇煦心生怨怼大多的积怨也是因着这事。
然而今日看来,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当初他想得那样。甚至,他们之间相互都错怪了彼此。
“我醒来时,就在一个一点光也没有的屋子里,屋里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桶水。一连几日皆是如此。那屋子锁着,他们每日都在我睡着的时候才来换水。我问过守在屋外的人,他们说是你的意思。”李潇煦的手并没有放开,盯着兄长的脸,见他一脸不可置信便继续道,“我不知道在里头待了几日,只是后来有一次试着开门,没锁,我逃了出来,外头也没人,最后我体力不支昏倒,是被皇祖母的人带了回去。”
“你说的这一节我还真的全然不知,我为了救你离开那失火的冷宫时被横梁砸伤了胳膊,又因为衣服被水浸透没来得及换,出来之后也发了高热。我记得吩咐了人给你看诊,让你静养几日。如何会变成这样?”李潇晟苦笑,原来竟是发生了这些,他一直都不知道,还疑惑为何他这个救命恩人倒是成了仇人一般。
“我不知道,我被关了那些日子,本身人也很不舒服,不知白天黑夜,后来便忘了很多事。”
“我记得他们那时候说你病了,你自幼身子便是病弱,也没想太多。这一节,我当真今日才知。那时候还奇怪,如何你病了一场,倒是越发同我生分了。”
“若是按你们兄弟方才所言,当年应当是有人趁你俩身子都抱恙,便用计离间你们。”谢寻书在一旁看着他们,很冷静地分析。
她的记忆之中是没有这些的,上辈子的李潇晟当真也是护着李潇煦,不过两兄弟也没有形影不离,反而一开始,就有些疏离,到后面不过是正常关照。可至少,和这辈子不一样。至于她与李潇煦之间,也是出了事之后,李潇晟才知道,故而那时候还懊恼过,为何不早点让他知晓。
李潇晟看了看谢寻书,这女子真真奇人,越是混乱的时候,越冷静。
“你被关了那些日子,他们可还对你做了什么?”李潇煦一直没放开李潇晟的胳膊,李潇晟倒也没挣开他的手,反而看着他问道。
李潇煦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只是那后来,我开始怕黑,哪怕是睡觉,都一定要有光。”
原来是这样,李潇晟一时间也有些明白过来,这些人是存了心想让他们兄弟不合,他那时候因着变故被推上去代政监国,本就忙的苦不堪言。母后因为变故失了神智,他又有些误解,本就不待见李潇煦,后来又见他“恩将仇报”,故而这些年,少有给他好脸色。
李潇晟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如今也到了当年的年纪,两个人才将这久远的误会解开。可是这些年他伤他的那些话,再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李潇煦似乎这下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兄长的胳膊,连忙放开,又像做错了事一般,他喃喃道:“很疼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当然疼啊,房梁啊。我那时候要不是抱着你,定是用脚踢开的。你个傻瓜,怎么就被人骗过去了。真是气死我了。后面好不容易我好了,去见你,你倒好,像只受惊的猫儿一般,见我就躲。真是气死我了。”李潇晟这些话是故意的,故意大声嚷嚷,说完还不忘去看李潇煦的表情。
李潇煦被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自己的兄长,不知觉眼圈有些红了。
“你俩都是锯了嘴的葫芦,现在好了,一个白气了这十几年,一个白挨了这十几年的气。”周嘉蘅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谢寻书这句话,她第一次笑的不顾形象,扶着搀扶自己的丫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也就你这丫头敢说这话,殿下如今可是解开心结了?”周嘉蘅方才去了未央宫回话,听说李潇煦夫妇去了御书房,皇后便让她赶紧过来。
“好了好了,真没事。”李潇晟抬手轻轻拍了拍李潇煦的头,就像年幼时那般,“我是你亲兄长,总还是想着你和别的兄弟姊妹不一样。这些年也着实让你受了委屈,是兄长对不住你。”
李潇煦依旧没有吭气,只是垂着头,像极了以往被李潇晟训斥时的模样。倒是一旁谢寻书开了口:“今日既然二位殿下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不如改日安王府设宴,请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过府一叙。”
“好,我兄弟二人也极少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到时候一定同蘅儿一道过去。”李潇晟大喜,立即应了下来。
谢寻书和周嘉蘅相看一眼,便悄声先走开了,留他俩兄弟在御书房内继续聊着。两妯娌慢慢走着,周嘉蘅倒是添了几分愧疚,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妃,这么多年的长嫂,并没有将这些陈年的恩怨尽力去化解,反而是放任。而谢寻书当年作为一个外人,都敢出言职责李潇晟言语之间的不妥。
“我突然想起太子殿下那年和我提过一次,今日能冰释前嫌,是太子殿下一直在等着阿煦给他这个机会。”谢寻书似乎看出周嘉蘅的心思,便主动开了口。
“他,可是说了什么?”
“殿下同我说起多年前我四哥哥交谈的一事。”谢寻书笑着说道,这事她一直记着,所以后来她也在找机会撮合这样的机会。
“阿煦那会刚出生,宫里乱作一团。那时候幸而皇祖母将他养在身边,不然怕是早早夭折了。只是因着那些变故,最疼我的母后突然神志不清,认不得我这个亲儿子,我心里一时也难以接受。也不知怎的,便将这一切归咎与阿煦,觉得他是灾星,有意疏远他。阿煦和小煊是上下年的,我那时候看着小炜,真的很是羡慕。先时被你指责过,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后来有一次,我留你大哥商议朝堂之事误了时间。你四哥带着你来找你大哥,我见小炜都羡慕他兄弟感情好,见你们自然是羡慕的,后来便借故与你四哥攀谈,你四哥当年说的话,点醒了我。”
“哦,我那最不会说话的四哥哥竟然说到了太子殿下的心坎上,还真是不知四哥哥说了什么金玉良言。”
“还真是良言。他说手足是爹娘带给自己的,母后历经家族变故都能拼死护下阿煦,我是这大昭的储君,应当可以护好自己的兄弟,而不是将他变成仇敌。他说兄弟之间也一样,没有绝对的对错,人不过是种了善因得善果罢了。”
谢寻书将当初那些话说与周嘉蘅听,她看着周嘉蘅笑道:“太子妃不必觉得心里有负累,有些事情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阿煦虽说算不上纯善之人,但是他心里一直念着兄弟之情。所以太子殿下也不必对他这个兄弟有太多的忧虑,毕竟是一母同胞,哪有太多的隔夜仇?”
“谢家真的把你们几个兄妹都培养的很好,难怪当初父皇说,若是不早些下了那圣旨,这谢家就算是用铁打了门槛都能被磨没了。”周嘉蘅这声称赞是发自内心的。说实话,听到圣旨改写,最高兴的人她一直认为是她。哪怕是三宫六院避免不了,她也不愿期间有个她。她真的斗不过一个根本不需要斗的女子。
所以那时候东宫出了那样的事情,谢寻书训斥她的话,她一句也不敢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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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书,今日多谢你。”回府之后,李潇煦突然很认真地向谢寻书道谢。
谢寻书看着他,眼里有些心疼,她笑着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发,道:“你们两个兄弟之间,本身对于各自的政局目标都不一样,其实就不会存在当年德妃那样的情况。一母同胞的兄弟反目成仇,这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大昭建朝以来都是少见的。我虽说有上辈子的记忆,可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都记得,再者,这辈子我们之间很多的事情,不一样了。”
“今日大哥在大殿之上提起那桩旧事,你知道?”
谢寻书摇摇头,她回想起今日大殿之上的情景,还有些叹息,那伤痕也确实是狰狞。她道:“我见过二哥和四哥身上的伤,可都是刀剑留下的伤。太子殿下今日这伤,确实有些触目惊心。太子妃今日也同我说,一开始见着,是有被吓到的。”
“我因着被关了那几日,所以后来也不曾与大哥有过亲近之举,一直都不知道。只是他那只胳膊我记得那些年变天的时候,他便会不舒服。我还以为是练武留下的缘故,从没想过是因为救我。”李潇煦说着心里倒是愧疚不已。
“这事也不能怪你,一来你那时候尚在幼时,你又不是淘气去了那地方玩火引起的。二来,有些事,谁能说的准?真要说,是你们兄弟二人都不够坦诚,所有事情都瞒着,憋着。那谁知道真的事情是如何?所以这点不是我夸我自己谢家,我们是吵架都要把事情说出来。”
“怕不是吵,是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