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如是嫣然

43、开胃菜

　　第二天晚上约在一间老字号的闽菜酒楼，环境古朴雅致，木雕花的门窗，丝竹声声入耳，好像那些老话本上面写的故事，大簇大簇的牡丹花开，艳丽浓烈、哀婉绵长。
　　得之看着满桌美食居然有些昏昏欲睡，想起今天的一整天的失魂落魄，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可思议，下午敲键盘的手都有点发抖，真真觉得自己现在是少年痴呆症的明显症状，想打电话给殷其雷，可是对着电话看了半天居然没有勇气将那个绿色的通话键按下去，甚至将要说的话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开始鄙视自己。
　　现在他正在和母亲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母亲像是对他满意极了，整晚脸上都带着温婉的笑，得之和叔叔反倒成了陪衬，只好一样一样的吃菜，从离自己最近的那盘吃到离自己最远的那一盘。从南日鲍汤面袅袅的热气里，她看到殷其雷带着满满笑意的嘴角，有种不真实的味道，好像他真的是人间烟火里一直在等着自己的人，好像已经等了几百年那么久，得之摇了摇头，看来吃饱了真的会很困，居然会有这样的幻觉。
　　母亲渐渐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得之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偏门，你看刚才那个萝卜海蜇明明就是开胃菜，她还一个劲的吃个不停，感情上其实也是一样的啊，爱情之于人生就好比开胃菜，浅尝即可，最怕开了太多次主菜一点都没有吃到，最后只会倒了胃口。”
　　“妈……”得之刻意拖长了声音，余光扫到殷其雷脸上，他依旧是那副微微的笑意，认真的倾听母亲关于美食和人生的精辟论断。
　　“他们福建人将太太叫“牵手”，我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可不是吗，就是两个人牵手这一生，上辈子他不认识你，下辈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所以啊，这辈子要牢牢牵住那个人的手。”母亲望着殷其雷的眼睛，“你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我希望我可以把得之交给你，这孩子心重，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可还是执迷不悟……”
　　他点头道，“您放心，我不会再让她受伤害的，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得之看到这样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妈，你不要我啦？听着好像要把我卖掉似的。”
　　安女士不理会得之的哀怨，“是，我早就应该把你卖掉。”
　　母亲很满意殷其雷，一顿饭吃的开心极了，简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深深觉得自己这次回国干了一件大事，四个人走出包厢都松了口气，像是大考已经结束。正说笑着，得之抬眼便望见卫家齐迎面走来，她急急寻到殷其雷的手，紧紧抓住仿佛一根救命的稻草。
　　殷其雷转过脸来，无声的望着她的眼睛，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她有点疼，却觉得安心。
　　卫家齐在她母亲面前停下，“伯母，好久不见，您身体怎么样？”
　　安女士只是淡淡道，“你爷爷这两年还好吧，我这些年好事老样子，日子久了，就把以前的事忘了。”
　　至始至终，得之觉得自己的表现都可以打90分，她没有失控，没有酸涩，心甚至没有跳快一分一毫，只是看着他的脸微笑，一直在微笑。卫家齐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得之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心。
　　将母亲和叔叔送回酒店，得之故作镇定地长出一口气，“我怎么觉得最紧张的是我啊？”
　　殷其雷笑，“我还以为最紧张的是我。”他为得之系好安全带，“看到你妈妈和你叔叔的样子，忽然觉得婚姻生活真让人羡慕。”
　　“她终于遇见他，虽然迟了那么些年，可是两个人真的是那个对的人，好的婚姻就该是那样波澜不惊，云淡风轻，清心明目的。”得之靠着窗，手里玩着他的烟盒。
　　“呦，还养肝护肺呢。”他弄乱她的头发，忽然正色，“得之，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他们那样。”
　　“我才不要呢，我要那种修身养性的，相安无事的，白头到老的。”她把头发弄整齐，抬着下巴看他，眼睛里面是一种他不熟悉的光芒，可是却有着震人心魄的力量，让人不顾一切想要捧在掌心。
　　他没有答话，只是俯下身轻轻吻上去，像是在膜拜举世无双的珍宝，他的嘴唇温暖柔软，她却陷入突如其来的哀伤，越迷醉越哀伤，角很快被泪水浸湿，刺在脸上生生的疼。
　　他终于放开她，她脸上还挂着泪水却嗤的一声笑出来，他做大惑不解状，“你不用感动成这个样子吧？”
　　他不明白，她亦不明白。
　　到了她家楼下，她自言自语道，“我像是忘了什么事情。”
　　他开口提醒，“明早我来接你送伯母他们的飞机。”
　　她连连拍着自己的脑袋，“哦哦哦，你那边没什么要紧事吧，不然我自己可以的……”
　　殷其雷只是看她一眼，“不许拍我女朋友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