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哈伊勒（三） ...
-
全自动运作型替身可以远离本体自由行动，其自由活动的范围一般至少有一个城镇，除了像我的渡鸦这样极其特殊的类型之外，很少有替身能够达到全自动运作型替身的射程距离。
它们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点，即使替身被攻击损毁，本体也不会受到伤害。但作为交换，本体无法根据自己的意志控制替身，也无法共享替身的感官，只能根据一定的规则和条件发动攻击。
这种替身相对要稀少很多，我的职业生涯中几乎没有遇见过，只从乔鲁诺口中听说过名为“黑色安息日”的替身。在那次战斗中，他最终打倒了替身使者本体，才彻底击溃了黑色安息日。
我省略掉乔鲁诺和黑色安息日的名字，快速地向阿布德尔和荷尔·荷斯解释。在这个年代应当还没有全自动运作型替身的概念，但他们很快地接受了这一理论。
“那么，这个替身的攻击规则就是攻击信息素标记的敌人吗……”阿布德尔沉吟片刻，“但我们一直在被狙击，一个人不能拥有两种替身，替身使者本体应该也就在附近才对。”
荷尔·荷斯补充：“看子弹的口径，他持有的步枪不会是射程特别长的那种，最多只有几百米才对。”
他看向我，“尽管他一直在移动，但这周围优秀的射击点位不会太多……COCO，你能让渡鸦看一眼吗？”
“……很难，”我艰难地呼吸着，渡鸦站在我的肩上，因为我意志动摇而闪烁着虚影，“我现在没法维持替身……渡鸦也很衰弱。”
岂止是没法控制替身，这具身体上渡鸦伪装出的生命活动在肉眼可见地衰竭，我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完全控制，还跌坐在地上无法起身。
我感到嗡鸣声在脑子里回响，阿布德尔扶着我，他严肃地问我：“COCO，你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拥有这种恐惧的吗？”
我摇摇晃晃，大脑就像是生了锈或者掺入杂物的齿轮那样缓慢地运转，思维和记忆向过去倒带。
“我很小的时候，”我低声开口，“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灵视。”
说是灵视，从科学上来说，其实是一种综合性的感官混合，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和第六感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沉入海水之下的摄像头，与生俱来的超自然的力量将我引领向另一个世界，但年幼时的我根本无法控制这样的力量。
我很强。字面意义上，作为灵媒我真的很强，达到这种级别的灵视几乎举世无双，但对年幼的我来世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负担。混合在一起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六感钻进我的脑子里，在里面留下一片混乱的噪音……一片混乱的嗡鸣。
“嗡鸣声在我脑子里，”我捂住自己的太阳穴，“就像是从脑子里钻进去……就像是一开始就在我的大脑里，有只虫子在不停地叫。”
“啊哈，那就很简单了。”荷尔·荷斯单手从我怀中掏出烟盒，拨出来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阿布德尔，借个火。”
熟悉的浓烈的烟气扑在脸上，我的呼吸停顿了一瞬间，被荷尔·荷斯从阿布德尔身上拉过来，一把扣住脑袋。
他用右手捂住我的一只耳朵，把我的脑袋摁在怀里，另一只耳朵贴着他的左胸，稳定而强力的心跳声覆盖了昆虫的嗡鸣，他的胸腔因为说话而微微振动，声音顺着骨骼传导到我的听觉中枢。
“自从我出来混以后，就几乎没人敢拿枪对着我，因为我永远是最好……嗯，第二好的枪手。”荷尔·荷斯抱怨道，他的左手手掌中转着皇帝，“咔哒”数声子弹上膛。
“你现在只要听着我的心跳声数数就好了，我帮你捂住另一只耳朵，但眼睛还可以用吧？用你亮晶晶的蛇眼。”我听见他说。
“我必须和其他人搭档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能力，所以……COCO，COCO大少爷，COCO老板，我的好搭档，帮我个忙呗？我相信你那双漂亮的好眼睛，让我给他一枪。”
步枪的枪声再度响起，被荷尔·荷斯用皇帝的子弹击落，渡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穿过火幕，冲破黑云一般的蜂群，向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冲去。
天空与地面在我的视野之中极速变化，嗡鸣的蜂群被我甩到背后，他的手温热地捂在我的耳朵上，我现在听不见昆虫的振翅，耳中只有平缓的心跳声。
荷尔·荷斯握住皇帝时，呼吸和心跳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扣下扳机。
“漂亮，大少爷，你这不是能做好嘛？”
渡鸦从他的眼睛上离开，飞落在我肩膀上，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呼吸，蜜蜂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像是一场黑黄色的雪，很快便随着本体的死亡而消失不见。
“……我讨厌蜜蜂。”最终的最终，我艰难地说道。
荷尔·荷斯摊开手，阿布德尔的火焰席卷了地面，把最后的残骸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我的腿还有点软，被搀扶起来。
阿布德尔看了一眼荷尔·荷斯的手表，宣布道：“我们误机了。”
我：……
倒也，想想也是啊……
我们只能折返回酒店大厅，希望没有服务员看到我们刚才在花园里那通奇怪的表演。或许是运气好的确没有人看到，也可能是高素质的服务员选择性地无视了我们可能有的奇怪癖好，总之，阿布德尔重新订购了房间——还是我们原来那间。
我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等着阿布德尔办完手续，荷尔·荷斯去了趟洗手间。奇怪的是，他从酒店的大厅外面走进来，双手合拢，神神秘秘地凑到我面前。
“怎么了？”我侧身向他的方向靠近。
“COCO，我找到了好东西。”荷尔·荷斯说，“你看这个。”
他张开手，一只黑黄色的蜜蜂停留在他掌中，伴随着自由又嗡鸣着振翅起来。
我惨叫一声，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哈伊勒（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