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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霖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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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一声轻喝,白雾仿佛活了一般,从他们眼前一点点退开,最后全数被收回了来人袖中。
两个少年眼前豁然开朗,纷纷抬头往前方看去,只见眼前流水潺潺,竟是个水汽缭绕的清池,池中几朵纯白莲花争相开放,还莹莹泛着白光,将这池边照的恍若白昼。一个白衣男子赤着脚站在池边,乌发松散垂在肩上,衣衫半拢,那眉眼俊美的仿佛画中人一般,只叫人回不过神来。
两个少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定定的看着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眉间微皱,只听旁边嘶嘶一声,先前追着他们的那个白影猛地一下蹿上矮个少年的面门,矮个少年惊了一跳,回神一退,这才险些没让那白影在他脸上挠出一道血痕来。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白影果然是个动物,一身毛色雪白,似狐却长了两只圆耳朵,体型小了不少,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貂。
这雪貂样子可爱,脾气却着实不小,这两人盯着那白衣男子看的样子像是惹恼了它似的,只弓着身子,冲两人龇牙咧嘴的发出嘶嘶声。
“回来。”
见两个少年背靠背站着盯着雪貂动也不敢动,白衣男子突然出声叫了那雪貂一声,雪貂闻声立即连跑带跳的回到男子身边,一改刚刚凶巴巴的样子,冲男子呜咽两声,边用脑袋小心翼翼的蹭了蹭男子赤着的脚。
男子眉间冷色消逝小半,笼在雪白袍子中的手冲那雪貂一伸,雪貂立即兴高采烈的顺着男子的手跃入他怀中,往胸口一埋,探出个心满意足的脑袋,窝在怀中不动了。
两个少年站在一旁,叹为观止的看着雪貂变脸比翻书还快,直到白衣男子的目光又冷冰冰的落在两人身上,那矮个少年才突然打了个哆嗦,脑子里灵光一闪,冲着白衣男子猛地跪了下来。
“弟子白清给青霖君请安,求青霖君恕罪!”
那矮个少年说完,高个少年这才骤然明白过来,一脸血色尽数褪去,也跟着跪在了一起。
是了,能在这来雁阁中随意走动的,除了青霖君还能是谁。
他们千小心万小心,没成想还是碰到了,高个少年怕的不行,打着哆嗦紧跟着说道:“弟子白术给青霖君请安,求青霖君恕罪。”
两人都垂下头去,不敢再看白衣男子的神色,自然也没有看到白衣男子在他们垂下头去后,迅速将自己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眼神困惑的回想了一下,也没有想起这两个名字,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遂敛了眸中困惑之意,冷声问道:“谁准你们擅闯来雁阁的。”
他声音本低沉悦耳,如同高山泉水泠泠流过,这时听在两人耳朵里,却如同什么凶兽妖魔一般,让人怕的不行。
那个叫白术的高个少年胆子还要小一些,闻言立即颤声回道:“回青霖君的话,我们来此是为了捉个偷儿的。”
白清紧跟着应道:“没错,那偷儿擅闯天一阙,还偷了东西,弟子是跟着他才一路追到来雁阁的,不成想惊扰了青霖君,请青霖君责罚。”
偷儿?陆子衿的眉头又皱了皱,问道:“人呢?”
这来雁阁外面的雾可并非寻常的雾,乃是青霖君本人布下的结界,若是寻常弟子,别说是摸到来雁阁深处,就连来雁碑也是过不来的,这两个弟子明显是个普通人,断然是没有进来雁阁的本事的,那问题肯定就出在这个偷儿身上,陆子衿垂眸朝两人看去,只等两人如实相告,说出实情来。
白术白清闻言立即回头张望,他们被那雪貂追的四处乱窜,又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有多远,现在男子一问,他们也不知道那偷儿被他们扔在了什么地方,只得四下打量,想把那小孩儿找出来。
他们来时雾气袅袅,什么障碍也没碰到,这会儿四下一看,才发现这地方山石流水俱有,全然不是他们来时那平平坦坦的样子,他们面前是一汪清泉,背后靠着的是一座假山,左右视野虽然开阔,却丝毫没有那小孩儿的影子。
白术胆小,本就怕青霖君怕的不行,见状更是生怕陆子衿觉得他们说的是假话,一着急就站了起来,说道:“我们来时被雾罩着,看不真切,但那偷儿昏过去了,应该还在原地,我这就去把他给青霖君找出来。”
说着就要往假山后面跑,被白清一把拦住,瞪着眼睛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可是来雁阁,青霖君未曾点头,你还敢四处乱跑,是疯了吗?”
他们虽然未曾见过青霖君,这人却是时时出现在他们耳中的,掌门一辈中,青霖君辈分最小,却天赋最高,就连天一阙的掌门都不是青霖君的对手,虽然他们不知青霖君为什么避世不出,可这也丝毫不能影响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别的不说,就说刚刚将这雾气净收袖中那一手,都是大有乾坤的。
他们就算刚刚不懂,现在也该明白,这来雁阁外的雾气并不是什么真的雾气,而是结界,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只怕要在那白雾中走到地老天荒了。
他们两人那边小声说着悄悄话,这边陆子衿却闻言合上了那双幽潭般漆黑的眸子,神识倏然往四周铺开,将这来雁阁中一草一木都尽收脑海,却别说什么偷儿了,除了眼前这两个人,连半分旁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来雁阁中并无旁人。”
这下别说白术,就连那白清也跪不住了。
“青霖君明鉴,弟子绝无半句谎......”
他话没说完,陆子衿怀里的雪貂突然一声尖啸,猛地从男子怀中跃了出来,朝两人扑去。
白清心里大惊,不知这雪貂突然发的什么疯,还以为是青霖君不快,僵在原地躲也不敢躲,眼睁睁的看着雪貂扑面而来,却从他面前蹿了过去,扑向他身后去了。
耳边风声掠过,却有一个身影比那雪貂还要快些,兔子似的往白清身后一扑,将人猛地按在了地上,像只凶狠急了的狼崽子一口咬在了白清肩上。
雪貂紧随其后,扑在那人身上,却不知怎么回事,在想要一口咬上去的时候,突然顿了顿,而后像是骤然受到了什么惊吓,连窜带跳的从那人身上跃了下来,一溜烟的跑到陆子衿身后,只露出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哆哆嗦嗦探头探脑的往外看着。
白清被咬的又是一声痛呼,扭头一看,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偷儿吗。
偷儿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眼中还隐隐有些泛红之势,神色凶狠,可状态却实在不好,一身破烂衣衫下,到处都是被鞭子抽过的血痕,有些结了痂又被扯开,渗出殷红的血来。身前背后都有几个硕大的脚印,正是刚刚白清与白术踢得那几脚,都不算轻,已经泛出青紫。
也不知是不是白清哪里惹了他,他也不追着白术,一双眼睛只盯着白清,嘴下用了十分力气,不过到底一身伤势惨重,看似凶狠,却还没有之前咬白清那一口重些。
白清初是被吓了一跳,看清他这一身伤势后,也知道这小孩儿不过是强弩之末,当即猛地一推,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那小孩儿被他推倒在地,咳了一声,嘴角当即又是露出一丝血迹来。白术这会儿才总算是回了神,不等小孩儿起身,又上前将小孩儿按住,一脸喜色的抬头看向陆子衿,说道:“青霖君请看,这就是那个偷儿!”
无需白术多说,陆子衿早就将视线放在了那小孩儿身上,看似平淡的目光下,其实内心早就已经波涛汹涌。
这小孩儿是谁?
主角?
为什么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这是挨了多少打,也太惨了吧?
书里没写这一段啊?
他在心中将看过的各个情节依次过了一遍,却依然没有猜出这小孩儿的身份,又不能表现得太感兴趣,崩了人设,只得沉着冷静的绷着脸,眉头微皱,目光将小孩儿再次打量一番,等着小孩儿自报家门。
那小孩儿却看也没有往别处看一眼,眼睛就跟长在了白清身上似的,只凶狠的盯着他一个人,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陆子衿眸子一眯,问道:“这是何人?”
他看着那小孩儿,那小孩儿却不回他,白清急了,替那小孩儿回道:“弟子来之前就问过他了,他也不说话,可能是个哑巴。”
哑巴?
陆子衿不动声色的在心中又回忆了一番。
不可能啊,要是个哑巴的话,书里可没这么个厉害人物啊。
虽然看着是个普通孩子的样子,可单凭能闯入了青霖君的结界这一条,就绝对不可能真是个什么普通孩子,就算是冒闯,也必定不同寻常。
他还想再考虑一下,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小孩儿身上的伤,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一手抄起躲在他身后的雪貂,缓缓渡步到小孩儿面前,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握住了小孩儿细的不像样的手腕。
白术连忙将人放开,说道:“青霖君小心,这偷儿惯会咬人。”
陆子衿却恍若未闻,顾自掀开了小孩儿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
小孩儿终于收回了放在白清身上的目光,凶狠的看向陆子衿,却在看到他那张脸时,微微愣住,随后视线一移又看见他怀中雪貂,脸色又是一变,当即要抽出手来。
他劲儿使了不小,陆子衿只是轻轻握着,却纹丝未动,他目光近距离的看着小孩儿身上的伤,心里越发不忍,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上去,一边从他的伤口上缓缓拂过,一边用那双漆黑眸子看着他,轻声说道:“别怕,我替你疗伤。”
那小孩儿又是一愣,立即忘记了挣扎,随后感到伤处一暖,他垂头再看,那处渗血不止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皮肤光洁一片,一点儿也不疼了,像是从来也没有伤过一样。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直到一条手臂上的伤全都消失无踪,他才抬起头来又看了陆子衿一眼,眼睛还是泛着红。
陆子衿看着这双眼睛,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却又觉得这地方绝对不可能会有他熟悉的人,随即把心里那点儿荒诞的熟悉甩去,又轻声问那小孩儿道:“现在可愿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孩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在旁人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开口说道:“崇澜。”
他不知是多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嗓音沙哑的难听,字也有些说不太清楚,但到底是说出来了。
白清在一旁小声嘟囔:“原来不是个哑巴啊。”
陆子衿却有些疑惑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脑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咔擦一声,将他灵魂劈成两半。
崇澜......崇澜!
这不是那个性格乖张暴戾冷血睚眦必报的反派BOSS崇澜吗!
哦豁,这下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