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gl）》时斐

49、别

　　红烛的光在黑夜里跳动着，像是一颗炙热、不安的心脏。

　　虞亦嫣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沉静的仿佛一座雕像。她随意披了一件月白薄衫，如瀑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髻，似乎刚沐浴完不久，泛着淡淡的水汽，精致的五官落了一层朦胧的剪影，蝶翼般纤卷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她轻轻抬眼，视线胶着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准确的来说，是胶着在软榻之上的姜灵筠身上。有夜风自敞开的窗户吹来，让虞亦嫣有些混乱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先前多饮了些醉花酿，当时不觉得什么，此刻倒是后劲上来了，不过……这样倒也好，虞亦嫣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苦涩。

　　她起身，晃悠悠走到窗边，带着几分薄醉望望天边的一轮清月，又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低低道了句“不许偷看”，将窗子轻轻阖上。

　　屋子里少了月光的清辉，所有的一切都胧着一层昏黄的轻纱，透出一种危险暧昧的气息。

　　虞亦嫣缓缓吸了口气，弯腰脱掉白靴，玉足踏在微凉的地板上带起一丝颤栗，她走的很慢，心跳的很快，直到走至姜灵筠塌边，她的心跳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姜灵筠呼吸绵延，睡得很沉。

　　虞亦嫣静静站了片刻，双手颤抖着抬起，缓缓解开腰带，柔软丝滑的外衫顿时滑落，虞亦嫣单着轻薄亵衣，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她紧紧咬着牙，浑身止不住得颤抖着，内心的羞耻让她恨不得遁地逃走。

　　虞亦嫣强忍着想要死过去的羞耻，迅速钻到姜灵筠身边躺下，她心跳如擂鼓，躲得远远的，一点也不敢触碰身边的人，哪怕是一片衣角。

　　黑夜如此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震天的心跳和姜灵筠浅浅安详的呼吸。鼻息充盈着属于姜灵筠的味道，温软馥郁，不浓不烈，清雅甘冽。

　　静了片刻，她才敢偷偷去看姜灵筠，姜灵筠的睡颜一如她平日里一般得体优雅，长发缱绻，清丽绝尘，更少了一丝肃冷之感，整个人柔美恬静，令人心生爱怜。虞亦嫣知道“昙花一现”，她曾守着一株昙花三天三夜未合眼，只为一睹昙花绽放的惊世之美，但此刻跟姜灵筠的姿容不起来，那“昙花一现”真是算不得什么。

　　虞亦嫣这样痴痴看着，那颗狂跳的心也似乎安静下来了。她抬起手，抚上那张令她神魂颠倒的脸，轻轻摩挲着。

　　她抿抿唇，手臂支起半边身子，那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脏此刻又狂跳起来，后背也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虞亦嫣一点点凑近姜灵筠，水眸微阖，将唇瓣贴上了那片柔软，相触的瞬间，虞亦嫣的心仿佛融化了般，翻起一阵巨浪，那浪头凶猛，拍得她理智全无，几乎沉沦下去。她修长的手指攥着身下的床单，克制自己想要紧紧拥住身下人的冲动。

　　虞亦嫣忙着天人交战，自然没有注意到身下那双缓缓睁开的双眼，直到她感到有一双手轻轻搭在自己肩上。虞亦嫣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姜灵筠的双眸，那双眼仿佛黑夜里泛着幽光的宝石，正静静看着她。

　　虞亦嫣怔住，脸颊一瞬间爆红，仿佛做贼被抓的小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虞亦嫣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时，姜灵筠略带困顿的声音响起，“这是在做梦？”

　　虞亦嫣愣了愣，望进那双深邃如夜，摄人心魄的眼，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是梦。”

　　时间画面仿佛都凝固了。虞亦嫣在姜灵筠幽幽的注视下心态差点崩溃，就在她打算抽身退开，头也不回的逃离现场时，姜灵筠纤手一扬，堪堪扣在虞亦嫣脑后，自己迎上去，重又吻上虞亦嫣的双唇，这个吻比起虞亦嫣之前做贼般的偷亲霸道的多。姜灵筠感受到唇下微微颤抖的柔软，嘴角轻勾，伸出舌尖滑过那片唇瓣，果不其然身上的人儿颤抖的更厉害了。

　　“既然是梦，也要有始有终才好。”姜灵筠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低语道。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劈中虞亦嫣，她颤抖着忽地流下两行泪，埋首在姜灵筠胸口抽泣片刻，抬头猛地吻上那双薄唇，再也不带任何迟疑和保留，用尽全身气力和满腔爱意深深地吻了上去，边吻边呢喃着她的名字“筠儿……”

　　姜灵筠紧紧搂着虞亦嫣，承了她全部的深情，她的眼角泛了红，修长的手指深入虞亦嫣的发丝，深深回吻着她，勾起的烈火烧得二人浑身滚烫......

　　月光透过窗缝泻下，如一道银丝落在床榻两具玉/体之上，点燃了一室燥热。

　　这一夜那么长又那么短，身旁的女人已经沉沉睡去了，虞亦嫣在她臂弯里安静的躺着，贪恋着可怜的温存，半晌，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蹑手蹑脚的从姜灵筠怀里退出来，下床穿衣。她深深望着姜灵筠，似要将这女人的模样烙印在骨髓之中，心头之上。

　　直到窗外传来一声幽幽的乌鸦啼叫，虞亦嫣才回过神，弯腰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再见了，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