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手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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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斯内普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不能带着小姑娘去冒险，也不能把她留在努特的神殿。
世界两极的黑暗深渊，充满危险的魔鬼国度，那里是未知的土地，空虚，荒芜，遍布杀戮的血腥之地。而努特的神殿，巫师们各怀鬼胎的算计，审判失败的惩罚，伊西丝曾经的凶狠手段，处处遍布荆棘。
斯内普靠在神殿外的石柱上，白色罗马石柱，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下面是台阶与郁郁葱葱的藤蔓，神殿的背面则是悬崖与海岸线。
不远处的花丛中，小姑娘正在练习咒语，她周围的植物似乎都有魔力，围绕着她抽打枝条。
“嗷！”她哀嚎一声，转身闪躲。
这个时候应该使用火焰咒语，大部分植物都惧怕火焰，那能蒸发它们的水分，灼烧他们的枝叶。事实上火焰咒语的破坏性远不止此，高级别的巫师则会更加善用它，威力巨大的魔力波动，热浪，爆炸，那会毁了一切。
斯内普双手环胸，看着他的小姑娘，她在根据他的指导，练习攻击咒语。
“火光照亮！”魔杖射出一道红光，那花朵立马退开，藤蔓也见到天敌一般。她总算是施展对了咒语，虽然只是火光咒语，但对付一朵花显然是足够了。
斯内普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挥手，那些花朵迅速交叉缠绕，很快就组成了一个高大的盔甲人。它们的枝叶层层叠叠裹在一起，从地上站起来，足足有九英尺高，几乎是小姑娘的两倍了。
植物盔甲人捶打胸口，咆哮着，然后卡住咳嗽两声，打了个嗝，喷出一只蝴蝶。
红色的蝴蝶跌跌撞撞飞了两下，显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赛特？”小姑娘也一脸懵懂地回头，望着他。
“专心练习，维斯蒂……”斯内普顿了顿，没有念出那个名字。
“可是它太高了！”小姑娘委屈地眨着眼睛，纯蓝色的眼睛如同天空般清澈，剔透见底。
“即使再高，它也有弱点。”斯内普并不准备去帮她，她应该学会自己处理问题，应该学会自己思考，而不是每次都依靠他。
“想想吧，它的弱点是什么，它会惧怕什么。”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坚不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你要观察，要思考，要找到这些弱点，才能击败对手。”
“可是，可是我不想，不想伤害它……”小姑娘快要哭了，她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大眼睛闪着泪光，神情焦急：“我们是好朋友，昨天我们还一起玩击掌游戏呢……”
“它不是你的朋友，它只是花园里的一朵花。”斯内普再次挥手，植物盔甲人狂暴地跺着脚，冲了过来，一拳砸在小姑娘身边，差点将她掀翻。
“啊！”
“你必须攻击它，它现在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朋友。”斯内普微微直起身体，皱眉：“用我教会你的攻击咒语！”
“不，我不！”维斯蒂雅倔强地绕着花园奔跑，速度之快让植物盔甲人很快就落了下风，巨大笨重的身体，踏在地上发出“哐哐”响声，它来回张望，寻找着自己的攻击目标。
很好，速度确实是它的弱点之一。
斯内普又甩出了加速咒语，增智咒语，还有灵活咒，植物盔甲人被几道光芒笼罩，不一会就变成了更加勇猛的战士。 它追着小姑娘满地乱跑，中途中了几个阻挡咒语，那并没有太大的功效。
没多久，它就把她堵在了墙角。咆哮着怒吼着，朝她疯狂地砸拳。
“障碍重重！铠甲护身！”小姑娘清亮地喊着，她仍旧不愿意用什么伤害咒语。
“维斯蒂雅，攻击它，用火焰！如果你不伤害它，它就会伤害你！”斯内普大步朝那边走去，他已经不介意叫她什么名字了，也不介意是不是提示她。
然而小姑娘依然抗拒地大喊：“不！”
随即，她的魔杖冲出一道金光，击中盔甲人，攻击行为停止了，大块头在迅速缩小，藤蔓条条松懈下来回到地面，又成了一片茂盛生长的玫瑰花丛。
斯内普没有预料到这忽然的情况，他站在她面前，黑色巫师袍被风鼓起，连发梢也在空中飞舞。
小姑娘蹲在墙角，头发乱糟糟的，她歪着脑袋，傻里傻气地看着他。
斯内普挑眉，那朵红色玫瑰花正亲昵地缠在她脖子上，收敛起来尖刺，用娇嫩的花瓣蹭她的脸。这仿佛并不是植物，而是一条示好的蛇。
“发生了什么？”他问她：“你用了无声咒？”
“哦，这叫做无声咒吗？”小姑娘恍然大悟地说：“我在心里想着停止你的咒语，咒立停，它就真的停下来了。”
“你用了新魔力。”斯内普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弯腰抱住了她，他单手将她环着，另一只手去检查她后颈的图案。金色发光的金色猎鹰纹身，展翅飞翔的图案，源源不断送出的魔力。
将她的头发放下来，斯内普和她四目相对。
“抱歉，我没有攻击它。”小姑娘率先开口，她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一般这个时候，她总是会低头认错，这一向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一次，斯内普没有批评她，也没有责备和说教，他只是看着她，眼睛里平静如毫无波澜的湖面，又似乎在湖面下暗藏波澜。
他应该高兴吗？这是她第一次成功使用这种强大的魔力，充满突破的新魔力体系，更加深奥的魔力。她将更好地保护自己，成为一个强大的巫师，但同时，他又在担忧这种魔力给她带来的影响。
他不想让她像他一样，被痛苦的记忆碎片折磨，被血脉中的暴力因子控制，那沸腾的狂躁和杀戮，他不知道是魔力带来的缺陷，还是仅仅是属于邪神赛特的罪恶。
“怎么了？赛特？”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想到了什么。她目光闪躲，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嘟囔：“你发现了对吗？那件事？”
斯内普从思绪中回过神，才发现小姑娘准备给他来个更大的“惊喜”，是的，一旦看见她这样的神情，他就知道她要开始坦白了。
顽皮捣蛋了，弄坏什么东西了，或者恶作剧成功了。
“是的，”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点头：“我发现了。”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哦，不，别生气！”小姑娘扑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撒娇卖萌，她常用的手段。
斯内普不在意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不过很快，他就不得不再次黑下来脸了。
小姑娘仰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偷看你洗澡，我不是故意的……”
“……”斯内普的眉梢抽了抽，他有一瞬间的僵硬，耳后根是微微发烫的红晕。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所以，你看见了什么？”
小姑娘不解地和他对视好一会儿，想了又想，才说：“我看见了伊西丝，她去你的房间找东西。”
斯内普的瞳孔缩了缩，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伊西丝，我们的姐姐，她真是善良，我想她是为了帮你整理东西。”小姑娘说：“她常常去你的房间，在你不在的时候，他们还会集会，很多白袍巫师，在地宫里，有时候是夜里。”
“夜里？”斯内普不悦地说：“我想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在晚上不要出来夜游。”
“那不是夜游，”她解释：“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去参加，除了我，因为我进不去……哦，我听见他们在说，那是为教皇献身的方式，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上帝之城。”
斯内普已经敏锐地找到了问题所在，小姑娘可以轻松发现他们的行动，他却不行，她甚至可以跟着他们进入地宫，躲开一切警戒魔法。
他的视线向下，顺着她脖子上微微的金色光芒，一直到后颈那张牙舞爪的猎鹰纹身。也许这就是关键之处，检测与警戒完全是针对新魔力的使用者，而她还不曾顺利融合过血脉。
“每次集会他们都会选出一个最忠诚的使徒，”小姑娘继续说，似乎在讲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会给他发射魔法，然后他就会走进湖里，直到消失不见。”
斯内普皱眉：“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们说教皇感谢他的献身，他的魔力汇集起来，将让使徒的团队更加强大。哦，他们可真酷，湖水里会出现金光，钻进每个人的身体里。”
“那个献身者呢？”
“献身者？”小姑娘敲了敲他的脑门，他闪躲两下没闪开，只好无奈地任由她捣乱。“小傻子赛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献身者当然是献身了嘛！我刚才就说过，他不见了，他被教皇吃掉了。”小姑娘耸肩。
“吃掉了？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是被吃掉了，每次都有人走进湖里都消失……就像是苹果馅饼，每个放进我盘子的苹果馅饼都会消失，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它们都被我吃掉了。”她欢快地笑着，没有发现斯内普逐渐深沉的脸色，夸张地张嘴：“丫咪丫咪，真美味。”
“以后不准再跟着他们。”斯内普严肃地警告她，直到她点头，他也没有放松下来。想了一会儿，他又说：“不，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住在一起。”
……
神圣教皇派的祭祀，为了教皇的大业献身，他们选出一个忠诚的使徒，将他杀死，吸收他体内的魔力。
斯内普推测着秘密集会的目的，他顺着小姑娘幼稚的语言，将一切线索理清。白袍的巫师们，走入湖中消失的人，金色光芒浮出水面，被吸收。就如同当初他杀死阿匹卜和阿姆特，吸收它们的魔力。
普通巫师们的魔力来自血液，与血缘和家族传承有关，他们的血液创造魔力，并且在大量消耗时无法及时补充。而这种新的魔力，它始于纹身，那是一切的源头，在吸收同样体系魔力后，变得更加强大。
斯内普挥动魔杖，黄金的手镯闪闪发光，上面雕刻着玫瑰花与飞翔的鹰隼，还有无数山脉河流。最正中央的位置，镶嵌着一颗金色石子，隐约缠绕的黑色气体，被压制的深渊死亡气息。
这颗金色石子拥有巨大魔力，它来自那只吞噬贪婪的魔鬼，斯内普在卡塔尼亚城酒馆杀死的潜逃者。
他将手镯戴在了小姑娘的手腕上，又施了几个隐藏咒语。他要去世界两极的深渊寻找《亡灵书》，而他决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镶嵌着魔鬼魔力的手镯，能保护她不被邪恶伤害。
“我改变主意了，”斯内普慎重地对小姑娘说：“或许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什么？难道之前你都没准备带着我？！”小姑娘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哦，赛特，你可真令人伤心。”
“维斯蒂雅，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你是否愿意相信我，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斯内普握住她的肩膀，表情凝重。
小姑娘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有点懵，愣了一会儿，回答：“当然，我相信你，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去冒险～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斯内普笑了笑，他不会让她去冒险，他永远也不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用余光扫过周围的角落，书架，衣柜，帘帐，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他仔细检查过，清理出很多伊西丝留下的东西。
他们在监视他，意料之中，他们对他非常不信任。
“我会变成一个强大的人，我会保护你的，你看，今天我战胜了你的玫瑰花怪人。”
“你只是解除了我施展在花朵上的咒语。”斯内普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底也变得柔软。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解决了它。”小姑娘异常自豪，甚至有点得意洋洋。而斯内普出乎意料地顺从，他点头：“是的，你解决了它。”或许这不是他期待的结果，或许她没有按照他教导的方法，但她用尽全力，阻止了攻击，这是事实。
“哦，赛特，你必须要承认，我并不是一无是处。”
“是的，你很勇敢，很善良，也很聪明。”斯内普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说：“你长大了。”
窗外的风吹过，白色帘帐在空中飘荡，从花园里传来淡雅的玫瑰香馨，如同最广阔海洋中的一叶扁舟，让人舒心惬意。
温暖的阳光洒下，落在屋中两人的身上，黑色长袍的少年，修长有力的身形，深邃幽远的双眸。他身边是金发少女，白皙的皮肤，一脸天真无邪。
“真高兴你刚才夸了我，勇敢善良聪明，你能再说一遍吗？哥哥。”她问他。
“不能。”他拒绝：“相信你不会沉迷于奉承恭维，妹妹。”
“好吧，”她从善如流，过了一会儿，又问：“那维斯蒂雅是谁？”
“是你。”
“我不知道我居然还有这样的名字……”
“现在你知道了。”
“那你呢？你除了是赛特，还是谁？”
“……斯内普。”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手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