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谣》晨暮曦曦

63、云柔情深

　　九天见那女子是敌非友，提了流云剑便飞身向前。那女子也不是吃素的，三尺软件如绫罗一般绕了上来，缠得九天的流云剑动弹不得。九天扯了两下没用便手腕一用力，流云剑瞬间剑气外露。软剑像是活物一般，遇了剑气立马缩了回去。那女子却是一个翻身到了九天身后，同时软剑朝了其脖子缠绕而去。九天腰身一转、脖颈一扭闭了开去，同时流云剑挥向了女子双腿。女子软件一点地，双腿便飞离了地面。同时手腕一用力，整个身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双脚蹬在了还未立定的九天胸口上。
　　九天顺势倒飞出了三尺开外，“刚才离得太近打得憋屈，现在让你见识见识我流云剑的厉害。”那软剑远攻近搏皆是好手，白衣女子定然不会给她全力施展的机会。瞬间冲了上来，还是那招软剑整个缠上了流云剑。九天脚一蹬地欲避开了去，谁知这一脚蹬下去方圆一尺的地面都瞬间塌陷了下去。洞中一股巨大吸力把九天连带缠着她的白衣女子一同吸入了洞中。
　　因吸力巨大两人下落的速度很快，九天想着难不成我就要摔死在这山洞中？要是我如同青鸾一般有一双翅膀就好了，也不至于死得如此难堪。要是传回蜀山恐怕又得被师兄妹们笑话了。思索只是一瞬间间，便没听见耳边的呼呼风声了，应是落到底了。被摔死的情节没有发生，倒是觉着身下软绵绵的，竟然比家里的大床躺着还要舒服。
　　九天蜷着身子继续享受着，突然听见了有声音道：“你快起来，压得我变不了身了。”其音虽然婉转如莺啼，但在冷不丁的响起还是惊得九天触电般跳了起来。四处打量了一下，三尺见圆的洞里并未有人影，更加惊恐地吼道：“谁？”
　　借着满洞萤光看见满地的芦苇花汇成一股漂浮起来，几息时间就凝成了一飘渺女子。定睛一看不就是刚才偷袭的女子么？再仔细一看不就是在水河上跳舞的那芦花精么？九天张大了嘴巴，“你，你……你怎么也下来了。”
　　“你什么你，还不是被你一并给拖下来了。之前偷袭你是我不对，不过你不是也偷袭古宂么？刚才我不是散作芦花救了你一命么，咱两就算是扯平了。”少女很认真的掰着指头数了数，续言道：“仔细算一下你还欠我那么一点点。不过我这妖，哦不，我这人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
　　九天完全为搞懂欠她这点点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只是辩驳道：“我哪有偷袭古宂，我乃光明正大的拦截。光明正大你懂么？”
　　少女瘪了瘪嘴道：“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与我计较这些作什么？”随后便找了一地坐下来。
　　九天四处打量了一下，洞子不深抬头便能看见洞口铺着一层柔和的月光。洞内倒无他物，除了一些枯叶之外就是游走在空中的萤光虫。说来也奇怪，洞内之前的那股吸力已消失不见，萤光虫能自由在洞内飞走，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那洞口。九天也试了几次，每次刚飞到了洞口就被一股吸力吸了回来。吸力比起之前小了不少，虽不至于受伤但也让九天遭受了不少锥心疼痛。
　　少女倒是不耐烦了，“你累不累呀？这么高摔下来你不觉着痛么？你要是不觉得也就罢了，但是这么小的地儿，我还怕被你砸着了呢。”
　　九天没辙了只能并着少女坐下，两只眼睛望着那些飞来飞去的萤光虫幽怨道：“你为何要助古宂那恶魔逃走？不然我们也不会落此境地。”
　　“古宂不是恶魔！”少女气呼呼的抗议道。
　　“你如何知晓？城里人不都说其与摩摋教勾结无恶不作么？”
　　“是那些人愚昧，受人蛊惑道不清是非黑白。”少女很是急切，就像被人冤枉的是她一般。“我当然知晓了，每日黄昏古宂便会携了一壶酒来将心事说与我听，十几年来从未间断。”
　　九天恍然大悟，“莫非你就是古宂门前的那一株芦苇花？”
　　少女羞涩的点了点头道：“我叫云柔，‘连绵如天边之云，柔软如枕中之棉’这是古宂最常用的对满山芦苇花开的形容。”
　　“那你对他很是了解了？”
　　“当然。”云柔一脸的自豪。“古宂小时候就常带着一群小孩来芦苇坡玩耍。他是我见过的最有魄力、最聪慧、当然也是最英俊的人了。”
　　云柔未注意到九天对她的崇拜很是不屑，继续道：“古宂五岁时便能统领一群比他大很多的孩子。八岁时他娘亲过世了就葬在芦苇坡上，就在那时他亲手搭建了一芦苇棚守护他娘亲。从那时起他便每日都来，也不做什么，只是在门口坐坐便走。一年后便慢慢来的少了，但至少每月会来一次，起初我还以为是他淡了对娘亲的思念，后来才知晓他是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去了。刚开始他每次都会兴奋地在其娘亲坟头汇报他的成绩。听得出他很喜欢经商，并且在此很有天赋，小小年纪便在蒹葭城中闯响了名头。见他如此我也很是为他高兴的。可是慢慢我就觉出了他的伤怀。”云柔顿了顿，显然融入了古宂那伤怀的情绪当中。
　　九天只是默默的等着，半晌云柔才继续道：“之后他的成就越来越高，却很少到他娘亲的坟头述说了。十五岁那年，我记得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所有的芦苇枝头都压满了积雪。冬天本来我是应该完全闭关修炼的。因放不下他，我始终释放了一丝感知在外时刻注意着那芦苇棚。那日黄昏时分，一轮似血残阳挂在山头。古宂提了一盏玉壶坐在门口自斟自饮、边饮边说，这是我第一次瞧见他饮酒，也是他第一次述说自己的心事。不胜酒力的他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怕他被积雪冻坏我散了一身芦苇花覆在他身上。我第一次闻见了他身上除了酒气外还有一丝淡淡的体香。虽然那一夜我被冻得差点丢了性命，但那是我此生最快乐也是最忧愁的一夜。从那以后他每日都会来芦苇棚喝上一壶说上一阵，偶尔还会用他那棱节分明的手指碰碰我，是那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