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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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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西魏皇宫里,文昭帝元宝炬又一次召见了珈珩。
照例,元宝炬摒退了众人,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与珈珩二人。
两人静静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来打破这份宁静。
这番场景,到底是和外面传的不大一样。
起码,元宝炬并没有像外界传言那般和迦珩有多亲昵,两人虽然面对而坐,但是总是透着疏离。
香炉中燃着紫荆烟,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这是太医特意为近日来越发疲惫困乏的元宝炬所开的方子。
最后,宫殿里响起一声淡淡地叹息声,是元宝炬先开了口:“你真的决定去趟这趟浑水?”
这语气,竟是担忧!
“陛下又何必特此一举,我这般做,刚好顺了你的意而已!”珈珩这话说的直白。没有给元宝炬留面子,而元宝炬竟然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珈珩这般看似犯上的行为。
“哪里是顺了我的意,被你这样一搅和,东西两魏迟早得打起来。”元宝炬淡淡道。
迦珩看了元宝炬一眼,没在言语,有些话,不适合在这个到处都是耳朵和眼睛的皇宫里说。
迦珩起身:“陛下若没事,迦珩先告退了,三日后,去晋阳的圣旨就有劳陛下了。”
元宝炬似乎一直很累,从召见迦珩起,每次都是半倚在软榻之上,说话的时间一长,他也会感到疲乏,他无力地朝迦珩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去吧,以前留不住你,现在更留不住你了。”
迦珩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身后元宝炬咳嗽了一声,然后轻声呢喃:“这副身体,也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啊。”
刚要跨出的步子微微顿住,迦珩背对着元宝炬而立,方才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楚,眼神从香炉上飘过,然后又变得坚定,他道:“你这香炉该换了。”
元宝炬微愣,随即恢复了方才的样子,他竟然笑了,笑容苍白:“迦珩,你说我可以撑到你回来吗?”
回答他的,是迦珩离去的背影。
大殿又恢复了安静,好像刚才不曾有人来过。元宝炬的目光落在那鼎香炉之上,这香醉人,却是剧毒,难怪他最近感觉自己快要驾鹤西去了,原来是有人巴着他点早死,动手脚都动到他乾元殿来了。
元宝炬的目光突然狠辣起来,这鼎香炉他没记错的话,是叶贵妃上月亲自送过来的了。
叶贵妃?元宝炬心里将这三个字默念了一遍,然后拿起身边的一份奏折慢慢打开,奏折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一眼扫过去,竟然都是在控诉大丞相宇文泰的,元宝炬将目光落在结尾处,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叶荣政奏上。
这个叶荣政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死掉的叶绿素的父亲,他还有一个女儿,便是这宫中的叶贵妃。
元宝炬将奏折叠好放下,唤了人进来伺候。
小太监蹲着给元宝炬捶腿,元宝炬突然发问:“朕有多久没去清荷宮了?”
小太监想了想,恭敬答道:“回陛下,约莫三个月了。”
三个月,竟然这麽久了,怪不得他都记不住这个叶贵妃的样子了。
“如此,今晚便去清荷宮吧,,让人准备一些叶贵妃爱吃的点心,一并送过去。”
迦珩出了皇宫,郁九便赶着马车直奔使馆。
使馆中,乌馥正在给拾一疗伤,看见迦珩和郁九一道进来,拾一欲起身行礼。
只是他刚要站起来,便被乌馥给按了回去:“坐好!”
这女人,力气真大。拾一心里想着。
迦珩走到他面前,问乌馥:“伤势怎样?”
乌馥对待其他人粗鲁野蛮没好脸色,可是这些面对迦珩的时候全都变了,乌馥轻声回答:“没伤到筋骨,只是少了几块肉而已。”
郁九突然有点同情拾一了。
拾一这伤,也没有乌馥说的这般轻,虽然没伤到筋骨,但是皮外伤一点也没有少挨,郁九刚见到拾一的那会儿,完全就是浑身上下都是血,身上露出了来的伤口,有些都可以看见骨头了,足见追杀他的人,都多想要他的命。
回来的路上,郁九已经将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告知迦珩了,迦珩直接问拾一:“看清楚了,追杀你的人是云中君?”
拾一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便道:“不仅如此,那帮人中,似乎还有碧霄慈的人。”
“碧霄慈?”郁九觉得这事儿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连碧霄慈也掺和了进来。
郁九看向迦珩,迦珩眉眼都敛着,郁九知道这是迦珩在思考。
迦珩垂在身侧的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着:“如此看来,碧霄慈和云中君联手了。”
郁九:“可是,碧霄慈和云中君之间不是隔着一个青云庄吗?”
迦珩道:“一个青云庄抵得过一个东魏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迦珩吩咐拾一:“这一次,你就留在长安。”说完,又看着乌馥:“一边让乌馥给你疗伤,二来,长安这边还有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拾一和乌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主子请吩咐。”
***
从乌馥的药房出来,天已经黑了,迦珩走在前面,郁九跟在后面。
郁九虽然有时候神经大条,但是有时候又很心细,比如此时,他就深刻地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主子充满了心事。
对,就是心事。郁九感慨啊,主子也终于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了啊。
迦珩是有心事没错,他只是在想,怎么将西魏这趟水搅得更混一点,这般,他才好放心去晋阳啊。
郁九实在不忍心迦珩这般将心事藏在心里,生怕他憋出病来,连忙跟上去,说道:“主子,我知道有近路去花满楼,而且此路僻静,到了晚上更是没人。”
迦珩停下来,转身看着郁九:“然后呢?”
郁九恨铁不成钢,只得将话说的更加直白些:“主子难道就不想去看看阮姑娘?据派去的人回来说,今天阮姑娘前脚回到花满楼没多久,那什么沈公子和宇文公子都找上门去,一直待到用过晚饭才离开啊,走的时候,阮姑娘还亲自将他们送上车,好像说什么明日去错月湖泛舟。”
郁九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看这些什么个公子倒是闲情逸致的很,好的没学会,就学着怎么讨姑娘欢心了。”
说完,郁九觉得不枉前些日子他经常往花满楼跑,这些话,七七八八模仿着花四娘的来的,就希望自己主子听了多少有点危机感,不要端着个架子,等着人家姑娘主动上门。
迦珩听完郁九的话,只说了一句:“郁九,你以为我很闲吗?”然后表情没多大变化,只是转身进了书房。
郁九不解,刚才不是说要去一趟大理寺吗?怎么又跑回书房了。
书房中,迦珩走到桌前静静地写着,写完之后在空中晾了一晾,才装进信封递给郁九:“送到宇文府上,这是给宇文泰的第一个礼物。”
郁九怎么觉得,这个时候突然找宇文泰的麻烦,迦珩有点居心不良呢?
而那边,迦珩又说话了:“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暗卫们看着,随时待命。”这人,是几个月前找的,身形和声音和迦珩极其相似。
迦珩:“很好,是时候让他出场了。这事儿,你去做,今晚便将他送过来。”
“是。”郁九说,“主子,叶荣政那边也安排好了,只等你吩咐了。”
迦珩点点头,如有所思:“郁九,今晚将天启图的消息放出去,长安也该热闹一下了。”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抢下了都是夺得了先机,夺得了先机便掌握了主动权。
迦珩转身往外走,郁九赶紧跟了上去,冷不防前面的迦珩突然停下,郁九猝不及防撞上了迦珩,郁九捂着鼻子连忙后退三四步:“主子,郁、郁、郁九不是故意的。”
迦珩淡淡看了郁九一眼,也没怪罪只是说:“你去做你的事,不用跟着我。”
郁九方才撞到了鼻子,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主子,大理寺守卫森严,我跟着我放心。”
“谁说我要去大理寺?”迦珩这话倒是云淡风轻,可是郁九一听就迷糊了。
“咦?主子方才不是说要去大理寺吗?”
迦珩淡淡一笑,大理寺倒是不急,去与不去也没多大关系,但是有一个地方,他倒是真的该去看一看,免得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打乱了计划。
郁九看着迦珩快要消失了,忙问:“主子,你去哪儿啊,我待会儿去哪儿找你啊?”
空中已经不见迦珩的身影,只轻飘飘的传来三个字,飘进了郁九的耳朵。
花满楼。
郁九心中一喜,刚才是谁说自己不是很闲来着,看来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吗。
对于自己主子这种开了窍般的主动,郁九表示很受用,哼着小曲往回走,哪知道,刚一转身,迎面而来的乌馥放大的脸吓得郁九蹦开三尺远。
“乌馥,你、你干嘛啊。一点声音都没有,你想吓死我啊。”
说实话,郁九是真的被乌馥吓到了。
乌馥目光随着刚才迦珩消失的方向,眼神有点落寞。
郁九觉得这样的乌馥倒是挺可怜的,便也无心和她计较刚才躲在身后吓他的事,还是将这里留给这些个失恋的人吧。
郁九转身欲走,才走了几步,便被乌馥叫住。
乌馥说:“郁九,给我讲一讲主子和阮七的事儿吧。”
她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挺好奇的。”
郁九听了这话,又看见这样的乌馥脚下自然是走不掉了,他想了想,说:“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