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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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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安静地躺在软椅上,享受着初秋暖融融的午后时光。
远远的,薛书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沐浴在阳光下,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年。
乔木显然也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手示意,脸上也展露出了点笑意。
薛书予瞧得分明,萦绕在心底的阴霾瞬间消散无踪,他脚步轻快地来到二楼,走到阳台,俯身看着乔木,像是被蛊惑到一般,极为认真地轻声呢喃道:“你是我的救赎。”
“嗯?”乔木未曾听清,疑惑地看着他。
薛书予笑了起来,轻轻地揉了揉少年被阳光吻过的头发,“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看了会儿书,然后去了画室,可惜哥哥不让我在里面多待,差一点就完稿了……”乔木小声抱怨着。
薛书予真是爱极了少年这副模样,不由伸手将乔木抱了起来,“那我们去湖边写生好不好?”
乔木脸色大变,颇有些惊慌失措,这一个月以来他好不容易从地狱中挣扎出来,虽然已经不再畏惧阳光,却再也不敢现身于人前,除了哥哥乔森和佣人,陪伴他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乔木神情恍惚。
他可以被任何人看到狼狈的样子,唯有薛书予是例外。
然而,上天却那么残忍,他让薛书予将自己从泥淖中拯救出来,却又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名为爱情的怪圈。
可是,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呢?
毕竟,薛书予是那么的优秀。
“小傻瓜。”薛书予亲昵地揽着他的腰肢,“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
乔木险些泪流满面,原来他都知道,这些天来,他的挣扎与无奈,他的软弱与绝望,对方都看在眼里。
少年无声哭泣着,薛书予默默陪在一旁,动作温柔却又不容抗拒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周日早上。
急促而又熟悉的砸门声再次响起,季婉婉满脸不耐,扬声呼喝道:“他妈的,薛书予你到底在不在?快点给我滚出来!”
厚重的防盗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探出来的却是卫远那张明显经过精心打理,却仍然显出几分萎靡之色的脸庞。
那人咧嘴一笑,说道:“别敲了,薛书予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季婉婉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那他去哪了?”
卫远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他最近经常外宿,怎么,薛书予没有告诉你吗?”
季婉婉的脸色又臭了几分,闻言正想转身离开,卫远却好似不经意般劝说道:“来都来了,季小姐不进来坐坐吗?”
抬起的脚步微微一顿,季婉婉不知想到了什么,矜持地点了点头:“也好。”
卫远侧身示意她进来,然后,稍显急切地将门关了起来。
虽然是很不起眼的两室一厅,但是却被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季婉婉眼中的嫌弃稍稍褪去一些,她捂着鼻子坐在沙发上,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卫远殷勤地倒了杯热茶,眼巴巴地送到季婉婉身边,脸上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说道:“我叫卫远,和学长一样都是医学院的学生,季小姐贵人事忙,没有留意到我很正常,反倒是我,一直对您印象深刻呢。”
“哦?难道你听书予提到过我?”季婉婉来了兴趣,终于肯将目光落到卫远身上。
见此情景,卫远又多了分笑意,顺势坐到沙发上,闻着女孩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柔声道:“那倒不是,不过,季小姐您是艺术学院有名的美女,我曾经在校庆演出上见过您……”
季婉婉狐疑:“校庆我倒是参加过,但是那么多人的群舞,你竟然能留意到我?”
卫远垂着眼帘,仿佛是害羞般,躲避着季婉婉的视线,“那是当然,季小姐长得漂亮,舞姿也拔尖,大家都说您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呢!”
“哎呦,哪有你说得那么好。”H大的校花实则另有其人,这一点季婉婉心知肚明,但她还是不轻不重地推辞了两句就笑呵呵地默认了卫远的话。
卫远也机灵,一口一句校花女神的,一直把季婉婉逗得合不拢嘴,竟然把来这里找薛书予的初衷都给忘了个干净。
等到薛书予外出归来,看到的就是两人并排靠坐在沙发上,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他眸光微动,沉默着弯腰换鞋。
仿佛突然惊醒似的,季婉婉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试图拉薛书予的衣袖,嘴里撒娇般地抱怨道:“你到哪里去了?也不跟人家说一声,害我等了好久……”
薛书予抽出自己的袖子,淡声道:“有事?”
季婉婉不高兴地嘟起嘴唇:“南街那边新开了家私房菜馆,爸爸说大厨的手艺很不错,他给了我一张贵宾卡,咱们去尝尝吧?”
薛书予不为所动:“不用了。”
“喂!”季婉婉来了脾气,“薛书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急了,我直接让人把你绑过去,你信不信?”
“我信。”薛书予不露惧色,好整以暇地偏首看向她,“但是我更相信,等到季伯父知道之后,恐怕不止这张贵宾卡,连带其他所有银|行卡你都别再想动用了。”
“你……”季婉婉气结,却也知道薛书予此言非虚,一时间她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一边恼恨薛书予的软硬不吃,一边又抱怨自己父亲太过偏心。
也不知道自家老头子是怎么想的,对薛书予比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要好,如果不是薛书予和他生父薛文的五官十分相像,季婉婉都要忍不住怀疑对方才是老头子的血脉了。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卫远冲过来当和事老。
季婉婉赌气道:“爱去不去,以为我没人陪吗?卫远是吧,走,咱们吃饭去!”
卫远受宠若惊,假意推辞道:“这不太合适吧?”
季婉婉硬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呀。”
卫远脸上涌现出一抹尴尬神色,不言不语地跟着季婉婉离开了。
薛书予静立片刻,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里面冷冻的熟食果然又少了些,摆放位置也发生了微不可见的变化,似乎被什么人翻动过,只是减少的量很有限,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男人无声地冷笑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自季婉婉的骚扰明显减少,这让薛书予感觉轻松不少,也随之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乔木,在他的细心鼓励下,少年终于肯再次走出家门。
那天的阳光十分温暖,两人结伴去郊区一处风景秀美的山地野炊,薛书予亲自开得车,带了满满一后备箱的食物,大部份都是他亲手做的。
乔木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胸口处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泰迪熊,与他的年龄很相称。
这天是星期五,山上没什么游客,只偶尔能看到几个居住在附近的村民,神态悠闲地漫步在林间,对还不能适应人群的乔木来说刚刚好。
“走吧。”薛书予将车停在山脚下,背上旅行包,对少年招呼了一声。
乔木在车上时原本还有些瑟缩,此时见到周围环境清幽,人烟稀少,心中的排斥感锐减,他依言走到薛书予身边,小声道:“学长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薛书予微笑:“是啊,这山虽然不高,里面却藏了很多宝贝呢,小时候,我经常和爸爸一起来这里挖草药。”
乔木惊讶:“伯父也是位医生吗?”
薛书予点头:“他是中医,生平最喜欢歧黄之术,我这手药膳就是跟他学的。”
林荫下,乔木眸光清澈地看向他,赞叹道:“伯父一定很厉害。”
眉目清朗的男人失笑:“那你可就错了,他在专业领域内还算受人追捧,离了那个圈子其实什么都不会,家务更是一窍不通,饭做得别提多难吃了,我妈刚去世那几年,因为食物中毒,我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他手里。”
“学长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吗?”乔木皱起眉头,不禁替他难过。
薛书予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我妈是笑着离开的,她患了很严重的癌症,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山腰,一丛烂漫的野菊映入眼帘,黄灿灿的煞是好看,薛书予示意少年走过去,连拍了好几张用做留念。
“学长,我们来合照一张吧?”乔木捏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道。
薛书予笑着靠近少年,两人一同看向镜头,画面瞬间定格。
不得不说,青山绿水确实是陶冶心情的良方妙药,临近中午的时候,乔木已经完全放开了自己,间或发出几声欢快的轻笑。
薛书予将餐布平整地铺到草地上,然后有条不紊地将食物一一摆到上面,偶尔抬头,含笑看向正在采摘野花的少年。
乔木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小兽般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学长,我来帮你吧?”他的脸上还带着热意,红扑扑的,鼻尖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比手里的花还要夺人眼球。
薛书予哪里舍得让他劳累,柔声拒绝了少年的请求。
乔木却不愿意再闲着,他俯身,露出一段白净修长的脖颈,素白的手指将野花错落有致地摆放到餐布上,用以点缀。
这副场景静谧美好到不可思议。
薛书予眸光温软地注视着少年,忽然,他目光一闪,伸手将其中一朵极不起眼的嫩黄色小花捡了起来,默默握在掌心。
乔木怔愣:“怎么了,学长?”
薛书予很快就神态自然地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看到这朵花上好像有只虫子,怕它把食物给弄脏了。”
“哦。”乔木点了点头。
顿了顿,薛书予又道:“对了,木木,你以后离这种花远一点,别再碰它了。”
“为什么?”
薛书予软声解释道:“这种花容易招虫子,会把你给咬伤的。”
乔木忍不住笑了:“学长,你把我想得也太娇弱了吧?我又不是瓷娃娃。”
薛书予的态度却意外的坚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注意到薛书予严肃紧张的神色,乔木心中一软,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只要是学长要求的,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薛书予微微松了一口气,吃饭前却用消毒湿巾细致地将乔木的双手接连擦拭了好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