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替身上位了》沉默的青鱼

9、孟婆汤（三）

　　“杜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才对她好？

　　孟娘重重闭上眼，好似这样就可以逃开那些长舌妇人的闲言碎语。

　　可惜的是，孟娘没有等到答案，她等来的是一场大火，熊熊烈火吞噬着她的家，就连她的性命也一并想要夺去。

　　孟娘眼眸四顾，满目皆是张扬的橘黄色火焰，她从来不知道那象征着温暖的颜色在大片蔓延开来后，会是如此的可怖。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居然连个答案都不愿意给她，就想用这一场大火将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都切断！

　　那一夜，孟娘周围的忙着救火的邻居都听到那火焰之中凄厉的哀嚎，有那胆小的被那声音生生吓得打了寒颤，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只有那知情的人才叹了一声：“作孽啊！”

　　也不知道是有哪个好事的接了句，“可不是作孽吗？高官厚禄，公主下嫁，这些哪是一个小小的贫家女所能给予的。”

　　意识弥留一线之际，孟娘像是听见了有人的低叹声，烈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众人的悄声议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好想找他问个明白啊！

　　条条火蛇终于将那单薄的身形给彻底吞噬掉，因此，那火焰燃烧得也愈发灿烂，像是要在瞬间绽放极致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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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每想起过去，那压不住的恨像是彻骨寒冰，一层一层将那些过去的柔情蜜意冰封成不可触碰的存在。事实上，当初若不是侥幸遇见那位大人，怕是这阴间便没有孟婆了。

　　“我，恨！”孟婆声音颤颤，却不像是哭音，反而有着一种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记忆里那人扒皮拆骨的仇恨意味。“我好恨，恨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怎么眼瞎，才认识了那么个白眼狼。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问什么？”墨素衣平静无波地问。

　　孟婆低低惨笑起来，“还能问什么！我只是想问个最真实的答案而已。”

　　他们之间到底是一场逢场作戏，还是……身不由己。孟婆自从守在这奈何桥头，便没少看人间的悲欢离合，只是当局者旁观者清，就像她能劝别人喝下那孟婆汤，她自己却是始终看不开，放不下，忘不了。

　　那一碗孟婆汤端了许久都是咽不下。

　　“不对。”墨素衣摇头，“你既是冤死，又心有不甘，这样的条件是极易产生厉鬼的，可是你……”墨素衣眯起眼睛，孟婆虽然在提起过去的时候眼中有恨，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她并不像是被仇恨冲毁理智的样子，反而……反而眉间有一丝平和浩然之气。

　　墨素衣如古井般不起波澜的心刹那间乱了。

　　“你……你遇见了谁！”墨素衣琉璃样的眼眸瞬间鲜活了起来，眼睛中散发出的光彩让孟婆都有短暂的心神恍惚。

　　回过神来，孟婆看到墨素衣抿唇不耐的模样，心思念转间，本是要回答的话咽下了，孟婆审视着墨素衣半晌，才开口道：“这个答案要等九娘子带来杜衡，我才能告诉你。”

　　说出这话的时候，孟婆心里都悬着一口气，像是生怕墨素衣转瞬翻脸。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墨素衣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像她想象地那般动容。

　　“我知道了。”

　　她已等了许久，从来不再乎再多等些日子。只是骤然听见那人消息，心绪还是有了波动。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找上我？”墨素衣定定看着孟婆，她与孟婆素来无牵扯，即使见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她不明白为什么孟婆会找上她，难道是因为有那人的消息？

　　孟婆奇怪地看着墨素衣，说“难道九娘子不知道？”见墨素衣面无表情点点头，孟婆的神情愈发古怪，“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嚼舌根，九娘子不如回去问问白青。”

　　白青？墨素衣心底隐隐有了思量，她抬眸看天，地府里的天色永远是灰蒙蒙的，可是墨素衣还是知道自己因为孟婆耽搁了许久，黄泉客栈里，白青怕是又要等急了。

　　墨素衣看重华依旧未醒，但是神色间一片安然，知晓孟婆汤已经起了作用，等他醒来，如无意外，脑海便是会如初生婴儿一般空白。到时，她再想向他灌输一些想法也是会容易许多。

　　“若是找到那人，我会带他来这里。那时，我要知道答案。”墨素衣看向孟婆，琉璃样的眸子重归平静，死气沉沉的一片墨色下像是隐藏了无底深渊。

　　孟婆对上墨素衣的眼神，到底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她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九娘子若是不放心，我敢拿指天立誓。”

　　“不必。”

　　墨素衣单肩扛起重华，说话时，人还在孟婆面前，可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身影已经到了雾气飘渺的黄泉路上。

　　孟婆望着那广袖素衣女子步履从容而去的背影，陡然惊觉，那背影和她记忆里的那位大人竟有几分神似。

　　想起曾听过的墨素衣与那位大人的纠葛，孟婆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都是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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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泉路上终日云雾不散、阴风怒号，抬头三尺不见天，低头三尺不见路，只有脚底下坚硬的触感才能让人感知到真的是走在一条路上，可若是没有鬼差引路，那鬼魂便只能终年在这黄泉路上游荡。

　　往往在黄泉路上徘徊不去都是一些孤魂野鬼，不是魂魄不全，灵智低下的游魂，便是些罪孽深重的恶鬼冤魂，随便抬眼四顾，都能见到那些修为低下的野鬼以死前的样子身形虚无地在黄泉路上飘来飘去，只有一些上了年月，修炼有成的才能凝实身形，如同凡间常人一般无二。

　　不知第几次将那不长眼的撞上来的游魂驱退，细长的眉毛轻轻拧起，墨素衣脚步微顿，最近，黄泉路上魂魄不全的游魂似乎越来越多，是黄泉路上来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恶鬼吗？

　　要知道对于一些恶鬼来说，吞噬比自己弱的鬼魂也是增长修为的一大方法，并不是所有鬼魂都是会老老实实修炼的，总有那么一些想着走捷径的。而墨素衣在黄泉路上开客栈的原因之一也正是为了就近镇压这些恶鬼，避免出现这种现象。毕竟若是真由这些恶鬼肆无忌惮的吞噬下去，地府迟早会闹出大乱子的。

　　墨素衣这一沉思之间，又有一个透明的游魂飘了过来，墨素衣眼也未抬一下，衣袖轻挥，正要将那游魂驱散，蓦地，动作顿在半空中，墨素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那个畏畏缩缩，挣扎着想要靠近的游魂。

　　那游魂的模样有些眼熟，是之前在客栈闹事的壮汉。

　　墨素衣皱眉，她并未下重手，黄泉路上的阴风虽然会造成一些弱小的鬼魂魂体溃散，但是壮汉绝对不属于弱小这个范围。这么看来是有人出手生生将抽取了他的一魂一魄，他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样子。

　　魂魄不全者是无法投胎转世，而且在黄泉路上，这种魂魄不全的游魂更是一些恶鬼眼中的大补之物，对方的这种绝其生路的做法分明比直接将壮汉打到魂飞魄散还要恶劣。可一旦做这种阴损的事情，若是被黑无常发现，通常都是落得被捉去滚刀山下油锅以儆效尤，谁会跟这壮汉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种事情？

　　墨素衣眼眸微闪，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心底自有了计较，不过眼下，还是要抓紧赶回去才是。

　　知晓了对方隐藏的另一面，墨素衣隐隐有些担心与他待在一处的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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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葺一新的黄泉客栈里，白青百无聊赖的坐在崭新的槐木柜台上，客栈大堂里空荡荡的，那些个客人在听见完工后，都纷纷跑了，生怕又会被抓劳工。就连杜衡也苦笑着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守着一间客栈等着另一个可能归来的人。

　　白青头上不自觉冒出的耳朵抖了抖，不由自主地想，没遇见他之前素衣默默等着那个人的心情也会是这样吗？

　　还好，她遇见了他。

　　白青拍拍自己鼓鼓的脸颊给自己鼓气，有他在，他一定会让素衣忘记那个讨人嫌的人，唔，还有那个厉鬼，他一定不会再让素衣这么孤独下去。他一定会和素衣过得很好的。

　　对此，白青信心满满。

　　而带着一身寒气，扛着重华，步履匆匆踏进客栈的墨素衣看到正是这么一副场景，圆圆猫眼少年顶着两只扑棱棱的耳朵，一手托腮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毛绒绒的尾巴则是灵活地缠在了腰间，悬空的小脚丫一晃一晃，十分悠哉得意的样子。

　　墨素衣心神一怔，心底似乎悄悄流过一股暖意。

　　“啊，素衣你回来啦！”白青一声惊呼，欢快地从柜台上跳下直扑到墨素衣怀里。

　　墨素衣低头看着那个满心依赖她的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轻轻摸着对方的头顶，第一次她没有因为对方这个举动而困扰或者推拒，在她看到那个等着她回来的少年时，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当初崔判官所说的话了。

　　白青身份特殊，将他留在黄泉客栈的时候，墨素衣特地去阎罗殿走了一趟，她记得那时崔判官听到她的决定时候说了一句话。

　　“你终于开始想要开窍了啊。”

　　开窍？

　　墨素衣想她还是不太懂崔判官那故弄玄虚的话，当初只是白青要跟着，她让他跟着了而已，可偏偏崔判官那只老狐狸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一番。

　　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难怪最近地府的秩序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