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执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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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都以为这场大雨要下很久的时候，它却又突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没有昨日昨夜盆泼般的放肆狂野。到了辰时，小雨也渐渐停止了。
沈言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屋里并没有丫鬟，只有冯氏正坐在桌边做针线活。
喉间痒意渐显，沈言清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冯氏转头看了一眼，便匆匆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走到床前，问他，“饿不饿？”
沈言清刚想说话，又咳了起来，冯氏忙将他扶起来。
守在门外的姚黄和魏紫听见声响，也前后走了进来。
沈言清伸手拉过冯氏的手，紧紧攥住不松手，笑着看她。冯氏嗔了他一眼，转头让魏紫去大厨房将准备好的白粥拿过来，又让姚黄倒一杯温开水过来。
魏紫欣喜地出了内室，吩咐扶桑苑的二等丫鬟豆绿：“豆绿，你亲自去一趟惊蛰楼，跟二姑娘说一声老爷醒了。”又让小厮去外院请孙大夫过来。
豆绿笑着应好，脚步匆匆地往惊蛰楼而去，真好，雨停了老爷也醒了！
屋内冯氏正亲手喂沈言清喝水，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姚黄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温情，笑了笑就退了出去，给他们腾出空间。
沈言清喝了整整一杯水，才感觉喉间舒服了一些，愧疚地看着冯氏，“让你们担心了。”
一句话就让冯氏想起昨晚那令人揪心的情景，眼圈又红了，强忍着才没落泪。
沈言清忙坐起身轻拍着冯氏的背，低声安慰：“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昨晚也是一时不察才掉进河的，以后会更加小心的。”又低头逗冯氏：“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的还这般爱哭？”
冯氏脸红，刚想回嘴，就听见偏厅姚黄的声音，“二姑娘，孙大夫。”
孙大夫与沈知杭先后进了内室，冯氏起身好让孙大夫号脉。
“昨晚辛苦孙大夫了...”沈言清昨夜昏迷不省人事，自然不知道真正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谢栩。
孙大夫见他脉象已经平和，才放下心，笑呵呵回道：“老朽忏愧，真正将大人抢救回来的却是另有其人。”
沈言清诧异，除了谢太医，这苏州城里最厉害的大夫就是孙大夫了，不然也不会被百草堂请去当坐堂大夫。难道是谢太医亲自过来了？
冯氏这才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
“哈哈，没想到泊之不仅学问好，医术也这样好，真真人才！”沈言清忍不住赞叹。
孙大夫也是一脸与有荣焉，忍不住抚起了灰白色的长胡子，“少东家自小跟着谢太医学医，照着昨晚看来，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说话间魏紫就拿着食盒进来了，孙大夫起身告辞，只让沈言清用完饭再喝药即可，便乘坐沈府的马车回了百草堂。
沈知杭知道她爹她娘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只问候了几句沈言清，便回了惊蛰楼。在路上刚好碰到从外院回来探望沈言清的阿久，便招呼他跟自己一起回惊蛰楼，用完午饭再去扶桑苑。
到了下午，沈言清与冯氏坐在偏厅的椅子上看沈知杭考究阿久的学问，不时被阿久无厘头的回答逗笑，整个屋里其乐融融。
阿久偷偷朝沈知杭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我做得不错吧？
沈知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她是让他逗沈言清和冯氏笑没错，可没让他以歪曲圣人之言来耍宝…
忽然门外有仆人过来通报谢公子来了，沈言清忙叠声吩咐快请。
沈知杭莫名心慌了一下，想躲进内室避嫌，却被沈言清拦住，“阿珩也不用避嫌了，泊之并不是外人。”
沈知杭又抬头去看冯氏，心中也不知到底是想听见冯氏让她留下多一点还是让她避开多一点。
冯氏看了丈夫一眼，转头笑着对沈知杭点点头，示意她留下来。谢栩是沈言清的救命恩人，确实不算外人，而且昨晚他们两个也已经见了面。
谢栩进门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一旁的沈知杭，因为沈言清跟冯氏都在场，不敢多看，只假作无意间扫了一眼便敛眸走上前向沈言清和冯氏问好。
一番互相见礼后，谢栩才开口问道：“沈伯父现在感觉如何？”
“除了偶尔咳嗽几声，手脚略显无力之外，倒是还好。昨夜真是辛苦泊之了，让你半夜还要冒雨来回跑两趟，谢太医的身子无大碍吧？”沈言清笑着回道，伸手让谢栩把脉。
谢栩把手搭上去，仔细感受着手下的脉搏，片刻后才移开手指回道：“伯父可莫要折煞了泊之，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乃是本分，更何况是沈伯父？我还年轻，淋点雨也无甚。祖父的风湿症是老毛病了，已无大碍，劳沈伯父挂心。”
沈言清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连说了三声好。
“伯母这里可有笔墨，泊之想为沈伯父换张方子。”
冯氏忙让姚黄领着谢栩去隔壁的小书房，阿久也提脚跟在谢栩身后，想为谢栩研墨。
沈知杭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她自从看了第一本医书，就对学医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谢栩自然察觉到沈知杭进了书房，就站在他的左下方，提笔蘸墨，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姚黄后，又提笔写了四五张药膳方子，拿起来递给沈知杭，“这是一些温补滋养的药膳方子，可以让厨房每天做一些给沈伯父吃。”
沈知杭呆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谢栩隐在纸下的手指，慌张之下差点没拿好。
谢栩眼中笑意渐显，面上却仍是平静无波。让沈知杭都差点以为刚才碰的那一下只是错觉，直到看进他那双笑意盈盈的丹凤眼才发现差点被骗。
三人回到偏厅，谢栩就向沈言清告辞，沈言清与冯氏忙开口想让他留下来用晚饭。
谢栩推辞：“祖父旧疾复发，泊之不放心，等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沈伯父与沈伯母。”
沈言清这才松口，让阿久送谢栩岀府。
等到阿久与谢栩出了房门，沈知杭也跟着告辞回惊蛰楼。
谢栩听到屋内沈知杭也在告辞，出了院门后就开始放慢脚步，问阿久今日可有好好温习功课。昨晚他就已经给阿久放了两天假。
沈知杭出了院门就看见前面慢悠悠走着的两个人，跟着放慢脚步又太过刻意，只能硬着头皮照着一般的速度走上去。
谢栩自然不是真的在跟阿久讨论功课的问题，余光一扫到身后的沈知杭，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沈知杭，微笑着开口：“沈二小姐。”
“谢公子。”沈知杭也跟着停下，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真不好。
“听阿久说你最近在研习医书，可有什么地方不懂的？”谢栩装出一副愿为佳人解惑的君子姿态，连阿久和跟在沈知杭身后的黛蓝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知杭自然听出了谢栩的言外之意，心跳如雷，脸颊上也渐渐染上一层粉色，煞是好看。悄悄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看他：“确实有一些不懂的，还请谢公子不吝赐教。”
“阿久且在这里等一下，我与你二姐姐有些话要说。”谢栩侧首看向沈知杭身后的黛蓝，阿久向来听他的话，自然会乖乖待在原地，这个丫鬟嘛，该怎么解决？
“黛蓝，你留在这里陪着阿久吧。”好在沈知杭似乎也想跟谢栩打开天窗说亮话，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三丈之外的假山旁。
谢栩侧首看了眼沈知杭泛红的耳尖，竭力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的欲望，片刻后才开口：“二小姐可有什么疑问？”
“谢公子如此足智多谋，自然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沈知杭没看他，只看着前面一棵长在假山上的小草出神。
谢栩轻笑出声，看向她，“阿珩。我能这样叫你吗？”
沈知杭这才看了他一眼，心道，你叫都叫了，还问能不能？
“你可是介意我商人的身份？”
“不曾。”
“那，可是介意我父母早亡？”
“不曾。”
“那你是否愿意嫁我为妻？”
沈知杭顿住，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低声道：“我不太会打理俗务。”
“谢府人口简单，除了百草堂也没有别的产业，我来就好。”谢栩忍住笑，他喜欢的姑娘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我不喜欢应酬。”沈知杭实在顶不住他那双浸满深情的丹凤眼，只能微微低头不去看他。
“我也不喜欢。”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够，又加了一句：“祖父也不喜欢。“
“三年前那件事...”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栩打断。
“那是他瞎了眼。”
沈知杭很是吃惊地抬头看他，温润如玉的谢先生竟会说出这种话。
谢栩笑着看她，“明天我就过来提亲，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执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