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钟表店老爷爷 ...
-
数码晶界的场景从她眼中消失了。花拉兽和莫名出现的老人也不知去向何处。紫自觉像是立在一片空茫的黑暗之中，脚下则是无尽的深渊。唯一存有实感的，是被她握在手心的，染上墨绿色的长方形机器。
“不用害怕。”老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遥远的回音。
紫转身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很快在视线尽头发现一丝温暖的橙黄色灯光。邋里邋遢的老爷爷就站在那从橙色灯光下，表情和蔼地对她招了招手，“这里这里。”尽管被鸭舌帽和一副古怪的墨镜遮去了半张脸，这名老人却莫名给了紫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跟着老人的指示，她向着光芒的方向走去。
脚下每前行一步，前方的道路便多延伸一米。她穿过砖石垒砌的小巷，发现在巷道尽头是一扇并不起眼的小门。一盏黄铜油灯悬挂在小门上方，成为方才为她指明道路的唯一道标。
“请进来吧。”老人为她推开门，“欢迎来到我的钟表店，我是钟表店老爷爷。”
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居然开着一家不起眼的钟表店。
仔细一看，会发现老人的鸭舌帽上，绘着的都是时针分针的图案。
紫略带怀疑地跟着老人走进了房间。她的注意很快就被墙上挂着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钟表所吸引了。有的钟表盘上没有数字，有的则是一个盘面上竟然有十二个指针……要说是钟表总觉得奇怪，但是好像除了“钟表”之外，根本找不到对这些器械更合适的形容。
老人熟门熟路地走向房间深处。他扯起一块猩红色的帘子，露出一张朴素的写字桌。“让我找找看……啊，对了，是放在这里的。”他艰难地弯着腰，在写字桌的抽屉中摸索着出一本不规则形状的小册子，放在了桌面上。
四周的光线转为黯淡，放在写字桌上的一盏普通台灯成为这狭小空间中的唯一光源。
紫用目光向老人征求许可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册子。那本册子的封面上直白地写着“数码兽狩猎者的守则书”，标题的下方是一幅土黄色恐龙的大头像，画面极为粗糙，看起来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用蜡笔画的简笔图。
半信半疑的，紫翻开了手册的第一页。
“数码兽狩猎守则：
1、数码兽狩猎者，必须拥有一只搭档数码兽。
2、Reload数码兽的数量通常只限一只，狩猎者能从Xros Loader中选择拥有的一体数码兽进行战斗。
……”
Xros Loader？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现在你已经拥有了属于你的Xros Loader啦，”仿佛知道她即将提出什么问题，坐在桌后的老人淡然地回答了她来不及说出口的疑问，“现在你拿在手中的这个机器，就是属于你的Xros Loader。”紫可以感觉到，那双藏在墨镜后的双眼正审度着她的一举一动，“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居然是这么深沉的冷色，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最后半句话他说得没头没脑，紫完全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收回视线，她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台名为Xros Loader的机器，“就是这个东西了吧。是不是有了这个东西，我就能够在现实世界和……数码晶界？”她试探地说出这个名词，在得到老人的肯定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之后的问题，“在这两个世界之间自由穿梭了，是吗？”
老人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丝笑纹，“聪明的孩子，”他夸赞道，“没想到你已经知道‘数码晶界’这个名词了，那么，对于‘数码晶界’内的情况，恐怕就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了吧？”
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夸奖，紫腼腆地移开了视线，“那个，还请您为我详细说明吧。”她诚实地对老人坦白，“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对‘狩猎’、‘数码兽’什么的，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老人嘴角的笑纹愈发明显，“呵，你一直就是这样坦诚的孩子啊……”他对紫说话的口吻，就像是一名熟识她许久的长辈。有一刹那，甚至是紫自己都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但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今日之前，她从未见过眼前的这名老人。尽管到目前为止，老人都没有做出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举动，可她难免对老人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老人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紫的顾虑。他双手交握，按照紫的要求开始为她叙述前因。
“正如你所了解的，刚才你所到达的世界是一个名为‘数码晶界’的世界。那个世界诞生在数码世界与人类现实世界的夹缝之中，它不属于这两个世界的任何之一，但又与这两个世界各有重叠。”
“数码世界？这和您提起过的数码兽有关系吗？”
“是的，数码世界。那是一个与你们人类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数码兽们生存的世界。数码兽是追求力量的生物，它们为了获得力量会不惜一切代价。而潜藏在人类心灵中的欲望则是数码兽快速获得力量的来源，渴望获得更强大力量的数码兽会迷失在‘数码晶界’之中，它们寻找着内心拥有强烈欲望的人类，或者是有潜力将‘愿望’膨胀为‘欲望’的人类，用自己的力量将这种‘欲望’膨胀到极致，最后占为己有……”
“等、等等……”紫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非常无礼地打断了老人的话，“可是，刚刚那株，我是说那只花拉兽，还有这里面的，”她心急地举起了自己的Xros Loader，“黑暗巨龙兽，它们都是数码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岂不是都……？”
“呵，哈哈哈哈……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呢，”老人开心地笑出声，“没错，正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敛起笑容，“你所遇见的数码兽都是一样的。今天之所以会在你面前发生这样一场战斗，原因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紫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听着老人直白的解释，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样的话，我到底做了什么啊……若是按照您所说的，数码兽是那样危险的生物，那为什么还要让那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去狩猎它们呢？”难以压抑激动的情绪，紫难免提高了些声音。她捏紧了手中的机器，心中腾起一股想要将其返还的冲动。
面对紫变化的态度，老人依旧镇定如初，“数码兽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只需运用得当，便能事半功倍。面对想要获得力量而狂躁的数码兽们，使用数码兽对付它们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数码兽狩猎’就出现了。”
“人类孩子中面对‘狩猎’产生的情绪，亦是能够成为搭档数码兽的力量。获得力量，就能够与其战斗。在‘捕获’了数码兽之后，还能够减少心怀恶意的数码兽利用人类情绪而导致的混乱产生，是一举多得的行为。”
老人停了停。
“现在，你明白‘数码兽狩猎’的意义了吗？”
紫低下头，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手中作为“数码兽猎人”身份的Xros Loader。
隔着一张写字桌的距离，老人也不再说话，留给她思考的时间的同时，还在等待着紫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一时，房间中只剩下那些奇形怪状的钟表，在前进时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数码兽……狩猎。”紫喃喃着，她浅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层困惑，“这是不是意味着，日后我还会遇到更多像今天这样的战斗？”
“的确是这样。”钟表店爷爷回答她，“但是你并不是一个人。你会和你的搭档，那只花拉兽一起，面对各种各样的、迷失在数码晶界的数码兽们……”
“一起吗？”紫犹豫着。
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她觉得自己脑中好像闪现过很多片段，但是要认真地去回忆其中的某个场景，却发现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
她想着想着，没发觉自己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若是在一年之前的她，恐怕会立刻骄傲地答应下来的吧？虽然说是“猎人”的身份，但实际在扮演的角色就像是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拥有特异功能的英雄们。一直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完美的她，面对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会说出“不”这个答案的吧？
“对不起。”可是紫口中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身体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控制了，自发地将Xros Loader和规则书都放回了写字桌，“我恐怕，没有承担这个责任的能力。”
她知道的，那股牵引着她的身体的力量，名为“自知之明”。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失去曾经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反而沦为一个负担。平平淡淡地走过接下来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现在的她的道路吧。
“为什么呢？”老人没有立刻将那两样东西收回，而是严肃地反问她，“在做出尝试之前，为什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
分明是平淡的疑问，却意外地给了她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可是……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需要这个。”紫迫切地想要表述清楚自己的想法，却苦于脑筋混乱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最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固执地将机器和手册推回老人面前，“真的很抱歉。对我来说，只要能拥有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了……”
老人垂下头，鸭舌帽遮住了他的脸，让紫猜不到此时他脸上的表情。
“请放心，在走出这间房子之后，我绝对不会把关于数码兽的事情透露出去的！一个字都不会，我发誓！”钟表店老爷爷的动作让紫想起了某些电影中的情节，因此她匆匆忙忙地补充道，同时还三指并拢指向天空做发誓状。
可她得到的回答，只有老人一声沉重的叹息。“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也不会勉强。”能感觉到老人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请你把这个拿走吧。”说着，老爷爷再一次将墨绿色的Xros Loader推还至她那侧，“在染上了颜色后，它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了。就算不会参加‘狩猎’，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紫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又不敢，“可、可以吗？”她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老人垂着头，因而紫没有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因为，那早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送走了今日的客人，时钟兽从猩红色的帘子后探出圆圆的身体。“唧唧，唧唧唧唧……”它发出一串没有人能够听得懂的怪声。
钟表店爷爷慢悠悠地将猎人规则手册重新塞回了写字桌的抽屉，“没有关系。她会拒绝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至少她把Xros Loader给拿走了。”他好像听懂了时钟兽的话，悠悠地回答，“别的孩子在成为猎人前我都会询问他们的意愿，毕竟，他们都有自我选择决定的权利。可惜，唯独这个孩子，她是没有的。”
“不管间隔多少个世界，她终究会被牵引回到数码兽的纷争之中。只要她的身体里，还有‘那个东西’的存在。可惜，她好像完全不记得和数码兽之间的无法割断的缘分了。”
“那枚称为‘命运’的种子，早就埋下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钟表店老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