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80]风城烟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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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秀在公共频道发了一个问号。
里兹也很苦恼，总不能真的跟对方兜圈子，这不是他的风格。
“底下见吧！”他发消息道。
“没有想到中国队会选择安排楚云秀做首发啊！”场上一时没有交火的迹象，李艺博只好没话找话。
“确实，这次也是楚云秀第一次擂台首发。”潘林应道。这也是没话找话，毕竟到现在总共才打了6场而已，照这么说的话中国队没做过首发的人多了去了。
“首发和守擂，都是比较关键的位置。楚云秀这位选手呢，不少观众朋友都清楚，她的风格其实不太适合在这样的位置上打。”李艺博解释了自己的说法。
“技巧有余，激情不足”，这是荣耀圈对楚云秀最常见的一个评价，就跟评价张佳乐的“华丽有余，实用不足”一样。这大概是性格决定的，即使是在季后赛那种淘汰赛制下，楚云秀也很难用“拼”的方式去打一场比赛，反而是全明星赛那种不重要的比赛打得更加奔放。
先前几轮比赛，楚云秀在团队赛上出场较多，要么就是轮换休息，即使像潘林和李艺博这样专门搞解说的，一时也说不上来楚云秀之前打了一场还是几场擂台赛，更是回忆不起她具体表现如何。
没出岔子，但也称不上出彩。
他们说话间，楚云秀和里兹已经默默地开始下楼梯了，两边都不太想过度迂回。
平静的水潭中，冰墙倏地立起。几乎同时，神枪手手中左轮吐出火舌，子弹部分在冰墙竖起前穿行过岸，部分则被拦下。
楚云秀操作着风城烟雨灵巧地避开，借着冰墙的掩护迅速地吟唱法术放出，并果断地引爆了冰墙。
冰墙之后，里兹的神枪手并未坐等法术来袭，而是飞枪越过水面，子弹不间断地向风城烟雨扫射。
楚云秀的法术也不是完全向着神枪手的原位投去的，数个可能的闪避方向都被范围法术轰死。
这一轮交锋的结果，似乎是瑞士队的里兹占优。事实上，互相之间的预判让他们都躲过了部分的攻击，可以说是一次声势浩大的互相试探。但毕竟神枪手的射速极高，元素法师又不是移动速度占优的角色，神枪手越过冰墙之后的密集射击更是让她无从吟唱大法术反击，终归吃下的伤害更多一些。
然而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神枪手向水潭中坠落，只触碰到水面的一瞬，他的血就掉了2%。
[系统消息] 污染圣水，需受神罚。
里兹一惊，急忙操作上岸，不料方才靠近岸边，只听咵嚓一声，他的Phos就被冻成了一个硕大的冰坨。
冰线！里兹的记忆里分毫没有风城烟雨吟唱这个法术的画面，想来要么是冰墙放出后立刻画的，要么是引爆冰墙之后借着碎冰掩护绘制的。后者无疑难度更大一些。
身在场中的里兹无法判断究竟是哪种情况，场外的观众们则看得分明。
确实很巧妙，时机巧妙地恰在冰墙引爆之时，先前密集的法术令里兹没有想到会有隐藏的冰线；而位置同样巧妙，是沿着水潭画成一个圈——这也是楚云秀没有选择第一种较为简单的方法画这道冰线的原因：冰线所绘之处必须是视野所及，如果冰墙阻挡着，就无法画到之前Phos所在的那一侧。
楚云秀此举主要是为了防范神枪手穿过水潭快速近身——毕竟“底下见”的提案是里兹提出的，说不准他就是打算把神枪手玩成近战职业。虽然神枪手自己绝对是个远程职业，但遇上元素法师，无疑近身更有优势。
至于为何要在里兹背后也画冰线，那则是以攻击为目的的布置了。
但是这个水潭的掉血设定实在是出人意料，楚云秀算是歪打正着，把里兹大大坑了一把。
4秒冻结，风城烟雨一边重新拉开和神枪手的距离，一边不忘法术轰炸。同时还正好替第一次见这地图的观众和选手们测试一下这个“圣水”的设定。
“每秒……每秒掉2%？”选手席上，黄少天说着，“这个伤害可不低了。”
“这运气，绝了。”李轩口中啧啧。
“你说这是运气，回头云秀听到了找你算账。”苏沐橙笑着说。
“哈哈哈，她最多来竞技场虐虐我。”李轩半开玩笑地说。除了张新杰这个治疗以外，队里没有打过擂台赛的就只有李轩、喻文州和肖时钦，本身就不是单挑优势的职业。不过要说李轩被楚云秀“虐”，倒也不可能，他只是开玩笑地这样讲。
叶修扭头过来问：“李轩，你要不要下回也打一次擂台。”
李轩吓了一跳：“那还是别了。”
叶修指指台上，也半开玩笑地说：“你看看，主动请缨的能量多么巨大。”
“你也想跟李轩一起被算账啊？”苏沐橙斜他一眼。
“pk而已，我还怕这个？”叶修笑。
“你的话……云秀可能会采取别的手段。”苏沐橙眨眨眼。
叶修一抖，不是很想思考那会是什么手段。
“你别告密就行了。”叶修投降。这里会跑去跟楚云秀说这些的也就苏沐橙一个。
虽然说楚云秀的优秀发挥是什么“主动请缨的力量”是玩笑话，不过“主动请缨”确是事实。
这位在赛场上总被说“软”的女选手，性格上却绝不软绵绵。作为联盟内唯一的女队长，她背负着和所有其他队长一样的责任，同时也承担着更多的质疑。烟雨战队偏软，别人会说是她这个队长导致的；上赛季烟雨因为俱乐部的商业考量不得不每场都让舒氏姐妹一起出场，成绩不佳，首当其冲受责难的也是她这个队长。
对于所谓的队内地位、权势，楚云秀其实毫无兴趣，只是因为队里没有其他人更适合当队长，她就当了。这对于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誉或者值得炫耀的资本，仅仅是一份责任而已。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年学会了抽烟。朋友们会开玩笑说楚云秀嘴巴从不饶人，其实遇到跟烟雨有关的正事，她的所谓“口才”总是归于沉默，甚至连抱怨都无处言说，最后化作雨夜里一团团模糊又苦闷的烟圈。
第十赛季，多年来烟雨第一次无缘季后赛。外界的说法听起来客客气气：“为了寻求更进一步，烟雨也做了调整，现在看来，他们的调整回报他们的是一个比较失败的赛季。”其实烟雨的问题远不止“技战术调整”这么简单。
内忧外患，并没有随着这赛季的终结而远离烟雨。双胞胎总要在场上，林暗草惊和风城烟雨也要在场上，这比赛要怎么打？叶修建议烟雨试试呼啸的全攻阵容，她确实那么做了。但她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楚云秀是个很感性的姑娘，会为了肥皂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会为了看不到大结局首播而在新秀挑战赛上不讲情面地把后辈打得晕头转向，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吵嘴、玩笑。
但她也是个极少抱怨的人，总是默默地想办法解决问题。因为她是队长，她或许有苏沐橙、叶修这样的朋友可以倾诉，有李华这样优秀的副队长可以帮着分担，但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这样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世邀赛对楚云秀而言仿佛是一次放松。在国家队里，她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员，擂台不是缺她不可，团队赛也不是缺她不可，排兵布阵更是不用她操心。好像除了每年全明星赛疯一疯，很久都没有这么“轻快”地打过荣耀了。
是的，“轻快”。楚云秀时常觉得自己像那种地摊上常卖的玩具，软软弹弹的一坨，用力往地上一摔，就扁成一滩，好像有无形的重压落在它身上，让它匍匐在地。但过一会儿，它又总能自己悄无声息地慢慢鼓起来。
她软弱吗？在无数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之后，楚云秀几乎都快麻木了，甚至开始乐天派地挑选更恰当的形容：也许该说复活能力满分才对。“柔韧”也许更合适。
因为不管被摔到地上多少次，她都总会爬起来的。
如果像现在这样，不往地上摔了，身上没有担子压着了，她反而不适应。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楚云秀，你不想试试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吗？
中国对瑞士第二场团队赛失利的那个晚上，楚云秀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想起自己自从来了苏黎世，就以世邀赛优先为借口，逃避着不去思考烟雨的问题；她又想起自己常规赛后跟战队经理的谈话，当时她放狠话说烟雨这样迟早要把人气耗尽，经理则说：你怎么证明拆开双胞胎之后，烟雨的商业收入不会降低？
楚云秀无言。荣耀职业联赛发展到今时今日，比赛的奖金早已不再是俱乐部收入的大头，各种周边、广告才是。以角色手办为例，风城烟雨是男角色，不可能把楚云秀的脸做上去，又因为已经在大众视线里以这个姿态活动了近十年，没有办法像莫敢回手和谁不低头一样随意改掉性别，因此光是角色手办这一块，楚云秀和风城烟雨的商业价值就远不及双胞胎姐妹花。
楚云秀想要的是彻底摈弃双神枪的团队赛职业配置，那么经理想要的“双胞胎”噱头又该怎么办呢？李华现在已经是团队赛里唯一的近战职业了，是烟雨的战术核心，决不能换掉他；那么会不会终有一天俱乐部决定换掉楚云秀的风城烟雨呢？
她枕着双手想了好久，直到邻床的苏沐橙已经睡熟了，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趴在天花板上。房间里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楚云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那似有似无的光，忽然觉得心慌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做不做这个队长。到现在也是这样。但是她在乎风城烟雨能不能站在场上，在乎烟雨战队能不能打出好成绩。看看账号卡和战队的名字呀，烟雨战队怎么能没有风城烟雨呢？
也许我不是个合格的风城烟雨。她想着想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落下几滴眼泪。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烟雨的老队长在她身后追她，她跑啊跑，后来李华他们也追过来，在后面喊她的名字。梦里的她想：他们都是来抢风城烟雨的账号卡的，我不想让他们拿走。
那个梦里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回头就看到好多个人影，各个脑袋上都像游戏ID一样顶着姓名，还有的干脆顶着“烟雨网游部小A”、“烟雨技术部老张”之类的代称。前面也是一片漆黑，仿佛没有尽头。
但是她终于撞到了一道无形的障壁，女孩紧紧攥着账号卡，缩在墙根，恐惧地看着奔涌而来的人群。那几乎是一整个烟雨，外加上媒体、其他战队的朋友，还有粉丝。
最后老队长走到了她身前，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
忽然之间黑暗褪去了，楚云秀回到了烟雨灯火通明的训练室。老队长正递给她一张账号卡，楚云秀接过，愣愣地把它和手里自己原本的账号卡叠在一起，手指不自觉地将它们分开又对齐。
“云秀，烟雨以后就交给你了。”
她低头看那账号卡。是给予烟雨战队姓名的
——风城烟雨。
“叶修，下场我来擂台首发怎么样？”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楚云秀一进训练室就大力地拍了下叶修的肩膀。
叶修被拍了个措手不及，慌忙摘掉耳机，疑惑地看向她。
楚云秀没有思考叶修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下场来擂台首发怎么样？”
叶修这会听到了，而且音量超负荷。他揉了揉耳朵，淡笑道：“行啊。”
楚云秀满意了，回到自己座位上，刷卡登录。
真是个奇怪的梦，老队长今年芳龄三十三，身子硬朗着呢，怎么还搞起托梦这套了。
八成是我自己不甘心吧。不甘心就这样扔下烟雨的担子，不甘心在世邀赛一路跑龙套。
好歹，我也是烟雨的队长啊。烟雨不能没有风城烟雨，不能没有楚云秀的风城烟雨，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080]风城烟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