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甘棠花语

1、心动

　　“苏小曼，告诉你，让你请客是给你面子。别以为跟我们在一起就是朋友了，在我们眼里，只有哑巴才会跟哑巴做朋友。丫的~本想着今天能榨顿饭吃，原来这哑巴没什么油水，走吧走吧，晦气！再找个软柿子，姐妹们，吃大餐去喽！”一群高中生拉拉扯扯，脸上的表情与那青葱气息的校服是那么别扭的纠缠在一起。在快餐店一片嘘声中消失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苏小曼，那个“哑巴”，愣愣的坐在杯盘狼藉的桌前，她在心里低低地泣啜：“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下次会把两个月的生活费拿出来，我会洗很多盘子，去很多店子里洗，钱全部拿来请你们，我不吃饭，我不再想存钱去买草莓冰激凌，全部都给你们，求你们，求你们，别让我一个人，我真的不是哑巴，真的不是，牵我一起走好吗？”可是，那群她所认为的朋友，连用鼻子瞧她一眼都没有。那些是苏小曼高中唯一认为的朋友，不管何时何地，只有她们会喊她一起吃饭，逛街，一起写作业，就算，只有她在付钱，只有她在写作业，但那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她可以听到笑声，吵闹声，可以感觉到自己是生活着的。可是她不懂，为什么这里又只有她一个人，她真的很冷！
　　“小姐，我们要打烊了！”不知道苏小曼在桌前愣了多久，突然被营业员的声音拉回，她不好意思，站起身欲走。
　　“小姐，账单你还没结了，一共340块。” 营业员很客气的说，苏小曼赶忙翻找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只可怜的拿出一百多块的零钱，眼神怯怯的望着营业员，而当营业员看到她可怜的散钱。立马换了脸色，呵斥着：“没钱还敢带那么多人来海吃海喝，现在的孩子怎么那么虚荣，没钱还敢出来请朋友吃饭，你以为我们这些商店是你家开的啊！你哪个学校的，我一定要让你们老师好好管管，现在学生都成什么样了，说，你哪个学校哪个班的？”
　　苏小曼咬着唇，只是不停的摇头。店员不耐烦，抓起苏小曼衣领就像拎垃圾一样，要把她扔出去。此时，一个略带愠色的男声，“别这样，她的账单我替她付吧。”说完，就从钱夹里拿出卡，刷完就离开了。苏小曼痴痴望着那修长的身影，转角不见了。“你还挺好运，我就....”营业员声音还飘在空气中，苏小曼瞬间像头小兽，挣开营业员的手，去追那个身影。
　　可是，清冷的街角，除了闪烁的红绿灯，便只剩冷清。
　　“苏小曼，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一番春夏轮回，苏小曼站在W校园，W校园的仲夏很潮润，就像苏小曼心底的春潮。那一晚的记忆，她还记得，她记得他的手指很长，他的喉结很突出，他胸前的校牌上那赫赫的几个大字，她记得那一刻她的心跳。那一刻，她的心真的被震动了。她第一次感受那种被温化的感觉，是的，苏小曼，心动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小曼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是因为他给她从未有的“关心”吗？还是......不管是什么，那一年，苏小曼过得很幸福。她自以为那个人是她等的，她就这样爱上了他，那个看不见的男人。
　　苏小曼，没有像其他大一新生参加各种各样的联谊，美其名曰：“我有男朋友！”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原因是“苏小曼会说话！”抛下这一句，苏小曼跑出了寝室楼。她太激动了，太害怕她怕自己的不说话会被室友的“好心”拉出去当联谊的炮灰。她怕一切有可能害她不能遇见他的事情。她就这样，一个人，恋爱着。
　　很快，苏小曼的谣言便传唱在整个学院。“哎，你们听说吗？中文班的苏小曼，她被男友抛弃，便一直不说话。”“我听说，好像是在他高中的时候被男友甩了，还自杀了呢！现在自闭心门，前段不知怎么刺激到了开口说话了。”“而且啊，我听说，她还以为自己有男朋友，看到与男朋友长的像的男生便扑过去呢！”突然一个女生大叫“啊！”一个女生看到苏小曼塞着耳机听音乐，而且就在她们的身后的石凳上，便大叫一声，几个讨论正兴起的女生就赶忙散去了，嘴里还咒骂着：“神经病啊，吓死人了。”苏小曼微微一笑，她不再像从前害怕别人孤立，害怕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因为，她一直都陪着她，尽管别人骂她侮辱她，她都不会难过，因为她有他，有他的关怀。
　　“爱一人就要奋不顾身。”苏小曼在心底重重的写下。可是，写着写着，她早已满脸泪水。在W校园已经快一个学期了，苏小曼每天起早，抱几本书，就在校园里走，一直走，一直走，就想遇到他。可是，路边的风景换了又换，还是换不来她的那个身影，那个她心心念念，深深恋恋的身影。为什么就是没有机会呢？难道，他已经毕业了？想到这里，酸酸楚楚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靠着冬日干枯的树干，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眼前失去聚焦，蒙上厚厚的潮氲。心底在歇斯底里的喊：“等等我，我就快找到你了，就快了，就快了，等等我......等等我。苏小曼整个人缩成球，哭的失去知觉。
　　“喂，你快点，我等着你呢！”苏小曼一个激灵，赶快站起来，寻找那个声音。顾不得麻木的腿，她硬挺着去追赶，那个心底刻了许久的声线。是，就是他，是，她找到了。苏小曼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在漫漫雪色中寻找，突然，她停住脚步。她看到了，看到他身边有一个娇弱的女生。她接过女生手里的袋子，充满怒气的口吻，但却是那么宠溺地呵斥：“叫你不要带这么多东西，我们只是去外面旅个游，你搞得跟搬家似的，累着没有。手怎么这么凉啊！”
　　女生用软软的口气说：“好了，我想带着东西方便嘛！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眼泪就这样，又汹涌了，原来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亦老”，而是“你在上弦，我在下弦，时维平行”。
　　“爱情就是这样，上一秒你还在笑，下一秒你就会哭”，可是，苏小曼从来就只是一个人，爱情怎么适合她呢！可是，除了爱他，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如果不爱了，那么苏系哦啊满是不是又会孤独，又会害怕一个人。苏小曼，你到底要怎么活着。“哑巴”“神经病”“有病吧你”......所有的声音开始充斥着他的整个脑子，她痛苦抱着头，抓着头皮，嘴里乱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在她即将倒地时，一双有力的手抱住她。“别怕，别怕.....”但苏小曼失去了意识。
　　“爱情，当你在看风景的时候，你却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楚易凡，那个把苏小曼当做风景的男生。为了要向自己的学姐证明自己是个有魄力的MAN，他每天坚持晨练三个钟头。在他坚持在校园里跑步时，在每条路上都会有双奇怪的眼神，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暗恋他的小女生呢。所以内心那雄性荷尔蒙便开始澎湃，自认为那个女生肯定想找个实际跟他接触。慢慢地楚易凡由晨跑变成晨走，希望那双眼睛可以上前。可三周过去了那女生甚至在楚易凡停下脚步立在原地等她时，她都没有搭理一下这个自以为有男人味的“衰男”。第一次，楚易凡第一次看清楚那双眼睛，弯弯的，清清的，但睁得大大的，想随时准备捕食的小猫的眼神。
　　她就那样，无视着楚易凡，同他擦肩而过。风中有她清淡的体香，不知过了多久，楚易凡才愣过神来。原来，那双眼睛里不曾把他收入，楚易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就算被心心念念的学姐拒绝，他都不曾这样难受。那一刻，楚易凡放弃了。他放弃的是曾经的自认为对学姐矢志不渝的追求，他放弃的是那颗自以为是的心，他放弃的还有他觉得不可抛弃的自尊。“如果你的眼中没有我的风景，那你就作我眼中的风景吧。”
　　就那样，楚易凡每天依旧晨练。但不再是增强体魄，而是欣赏那无限美好的风景。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她呆呆的看天，他也看。楚易凡从来就没有想过W校园上的那片天空是那么有趣，那样的生动。下雪天，楚易凡会踩她留下的脚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脚覆上那小巧的印迹，他有种说不出的心动，他可以为此开心一整天。楚易凡想，她是有多可爱啊，连脚印都踩的这样生动有趣。
　　一天一天，在一番春夏轮回，身边的风景换了又换，但是楚易凡眼中的风景依旧如此。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楚易凡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喜欢的菜品，知道了她喜欢的图书，知道了她喜欢坐的位置，也知道别人嘴里的她。那一刻，楚易凡想上去撕碎那些女生的嘴，可当她嘴角的微微上扬，楚易凡被震动了。原来她笑起来是这样的温暖，原来她已是在他心中那么深了，原来他已无法自拔了。
　　“苏小曼，从此我来保护你。”在看到她哭的是那么绝望，那么深沉时，楚易凡的心都碎了。他想拥抱她，他想吻干她脸上的晶莹，他想做一切他此时想做的。可是他发现，他原来不了解她。那么多安静日子，他还真以为她不会讲话。原来只是他不了解。他没有像此刻这样绝望过。因为，发现那颗心他无法收入眼底，她那颗把自己埋在最深的心，他看不到。背对着苏小曼，不去看就不会那么心痛了。可在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向他这个方向跑来时，他的心真的好紧张。她发现他了吗？她要来找他问话吗？他该怎么回答，他真的好想逃走。可脚就那样定在那里。在她跑到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脚步却停了。该死！你这女人可真会折磨人。他等了一会儿，发现依旧没有动静，他从稀疏的树影中探出身。她的眼睛那样清，但却又那样波澜壮阔，顺着苏小曼的眼神，他看到了他的学长祁右，还有他们系的女神赵程程。再回神，苏小曼心里的男主角是祁右，原来她的风景是祁右，原来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恋爱着。
　　楚易凡想转身离开这个让他心倍受煎熬的女人。可是在看到她要痛苦的倒下时，他还是心疼了，抓住那具摇摇欲坠的小身躯。楚易凡，既然离不开，那就从此刻好好爱她，保护她吧。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可怜，她第一次这样完整的欣赏他的风景。齐齐的留海，长长微翘的睫毛，尖尖的下巴，俏皮的小嘴，睡觉时，她这样可爱啊！原来他的风景这样美好，心里突然萌生一种骄傲。
　　自那以后，苏小曼和楚易凡便顺理成章的出双入对的行走在W的江湖上。再也没有苏小曼的谣言，楚易凡的倒是不断。说什么，楚易凡为追别院系的MM，狂练晨跑四个月。苏小曼，这个名字在化学院传唱着。都说楚易凡艳福不浅，学姐追不上，反而拥个萝莉美女入怀。
　　“祁右和赵程程分手了。”这句话是楚易凡告诉苏小曼的。苏小曼没有反应，只是埋头吃楚易凡夹给她的菜。楚易凡看着苏小曼，心里酸楚着。他应该知足了，能同她待在一起这么久。可是想到要离开，却是那么不舍。可他明白，他不是她眼里的风景。
　　“易凡啊，学院决定批准你到美国作交换生的申请，在国外待三年，不容易。到时候，有什么难处给学校联系啊！”老院长深情款款的交代着。可楚易凡心里一句也听不进去，他拿着出国批准文件，手指在上面不停地摸索。小可怜怎么办？她应该会去找祁右吧。应该会得到祁右的保护吧。
　　“祁右学长，你现在有空吗？”苏系哦啊满拿着电话的手不停的颤抖。
　　“请问你是？”祁右听到陌生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实验。
　　“我，我......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相见你一面，问你一件事。”苏小曼觉得这是她开口说话，说的最难最长的一句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最后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苏小曼坐在三年前那张桌子上，她很不安，很紧张。突然，那熟悉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向里面张望。苏小曼快速起身，向祁右招手示意。
　　第一次，苏小曼看清了眼里的那抹风景。
　　”你好，祁右学长。”苏小曼局促地说着客套话。
　　“你好，请问你是....?”祁右疑惑的问，这个他不曾见过的女生。
　　“我，我是苏小曼，你不记得了？”当苏小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祁右学长怎么可能记得三年前的她啊！
　　看到苏小曼尴尬的低着头，紧揪着自己的衣服角。他觉得她很可爱，又有莫名的心疼。只能用抱歉的语气回答：“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记性不好，如果，如果我曾经无意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苏小曼赶紧抬头，睁着焦急的眼睛，由于太过着解释，不知道怎么开口，苏小曼不知不觉，泪水就这样汹涌了。
　　祁右看到这样，赶忙拿纸巾给她擦那如丝线不断的晶莹。苏小曼低头，哭了一会，她瞬间觉得轻松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祁右学长，你还记得三年前在这家店里，你帮一个女生垫付餐费的事吗？”
　　祁右想了想，还是很抱歉的摇了摇头。苏小曼在看到祁右摇头后，突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原来那个时候的心动是自己得到关爱的心动。在苏小曼安静的那一会儿，祁右觉得有种心酸的滋味。赵程程，似乎没有这样过，没有这样委屈难过过。她在祁右面前永远都那么光鲜靓丽，也许他爱的不是赵程程，而是喜欢那些光鲜的外表，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突然祁右也释怀了。他一直放不下赵程程背叛他的这件事，其实是自己太高估自己的爱情了。祁右看着苏小曼，心里有些温暖和喜爱。这次他拿纸巾亲自帮苏小曼擦那两行惹人心碎的清流。而这一幕却也落入了窗外某处深眸中。
　　苏小曼，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祁右，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了她这些年心底的小屋。“苏小曼，这次你再也不用追了，你有同你并排走的人。”
　　楚易凡，缓缓拿起电话，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打给谁。苏小曼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可脑海里全是祁右给苏小曼擦眼泪的画面。他感觉的到祁右是真心心疼小可怜的，这一幕他的小可怜肯定心心念念了很久，他太了解她过去对祁右的思念了。“你还担心什么呢？苏小曼以后肯定会忘记楚易凡你自己的。”想到这里，他瞬间删掉苏小曼的号码。再次拨下院长的号码。是的，楚易凡，你该做决定了，你该转身了。
　　正当楚易凡要暗下绿色键时，手机瞬间响起苏小曼的来电提示音乐“偏偏爱上你”。他那一刻发现自己竟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立马接听了，就像是条件反射。事后回忆这一刻，楚易凡在苏小曼的耳边低语：“小可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苏小曼躺在楚易凡的怀里，微微的侬语：“楚易凡，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你的。”但苏小曼明白，她为了让自己的心做决定，竟然去找了祁右，而且自己的包里有两个信封，一个信封式装了340块的现金，另一封则是装满了苏小曼过去对祁右写的3年的情书。而最后，苏小曼拿出的是那封装有现金的信封。这样她的过去就圆满了。“因为祁右她活在过去，而因为楚易凡，她活在他眼里。”那另外一封信她扔在店们口的垃圾桶里。
　　而祁右在打开信封时，看到那340块的现金，立马冲出去，却看到那抹剪影将一个信封扔在垃圾桶里，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他走到垃圾桶边，翻出那个信封，坐在那张桌前，用一晚读完了那厚厚的情书。原来，祁右你错失的是这样美好的风景。
　　苏小曼跟楚易凡在一起才知道，爱情并不是要一见钟情的心动，而是细水长流的呵护。原来那些过去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影子，是楚易凡这个大傻瓜。苏小曼抱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楚易凡，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