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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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巴麻美疑惑着，环顾四周。如大海般翻滚着波浪的黑色泥土。四处都是由干枯的尸体组成的尸山，它们在逐渐沉入海中。天空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红。在黑色的泥雨中，漆黑的太阳支配着天空。风，是诅咒与哀怨。
这是，地狱吗？
“不是哟。”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巴麻美回过身，爱丽丝菲尔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一身纯白的长裙，如圣女般圣洁，但是……站在这个“地狱”里却如此自然，没有一点不适。
哦，对了，她说这里不是地狱。
“那么，这是哪里？”
“圣杯内部。”爱丽丝菲尔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靠近巴麻美，与她并肩站在尸山上。“是能实现你愿望的地方。”
“那么，你是……”巴麻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和爱丽丝菲尔一模一样，但是，她们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我啊，我就是圣杯啊。”看着巴麻美不解的样子，爱丽丝菲尔笑了，当然，她一直在笑。“我既是爱丽丝菲尔又是圣杯。我是圣杯在外的形态，小圣杯。如果在这里的话，你可以认为我是圣杯的意识。那个——”她指向天空，空中那个黑色的漩涡，刚刚被巴麻美误认为是太阳的东西，“那就是圣杯。虽然现在还没有形态，但容器已经被装满。接下来，只要祷告就好了。根据被托付的愿望，它能变化出相应的样子。接着它才能获得现世的姿态和形状，才可以出现在‘外界’。”
“那么，爱丽丝菲尔呢？”
“她已经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消失了。”
巴麻美有些迟钝地理解了她的意思。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孔”
那个东西，就是我一直追求的吗？巴麻美问自己。可是，还总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好了，快点祈祷吧。快点给它‘姿态’。只有你才是配定义它形态的人。麻美，对圣杯祷告吧。”
巴麻美犹豫着，注视着那个可怕的“孔”。
不管怎么想，那个东西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吧。“圣杯，会怎么实现我的愿望呢？”
“这个问题，当然是最节省熵的方法。”
“……什么……？”
“魔法少女，本身就是奇迹的产物，你的存在，已经比任何人类都要接近圣杯了。所以，即使像现在这样与我交流也能保持理性。如果换作普通人类，在被那泥碰到的同时就精神崩溃了。”
爱丽丝菲尔开朗而愉快地吐出话语。
“圣杯会用最简单的办法实现你的愿望。”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愿望呢？我并没有和你说过。”
“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从你的脑海中得知了。毕竟，你的愿望太过强大，也太过强烈了。”爱丽丝菲尔这样回答，“全宇宙的熵得到平衡，真是个伟大的愿望啊。能察觉到宇宙正走向毁灭，我不得不说，你的愿望比切嗣的愿望还要大，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所以，你要怎么实现它呢？圣杯到底要干什么？那东西如果降临现世，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巴麻美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爱丽丝菲尔笑道：“你看，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白皙柔软的手掌，遮住了巴麻美的双眼——
随后，世界一片黑暗。
“麻美姐！”
巴麻美猛地睁开眼睛，这是……见泷原市立中学校的天台。眼前的少女，正是穿着魔装的美树爽。此时的她，既没有腐烂的身体，灵魂宝石也好好地镶在肚子上。
面对着笑眯眯的美树爽，巴麻美扑了上去，抱住了她，“小爽，小爽！太好了！你还在……我……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美树爽还是笑着，双手掰着她的肩膀将两人分开，“学姐，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告诉我，‘想帮助恭介实现心愿，还是想藉着成就他的梦想这件事而成为他的恩人’这两件事是有区别的，不正是学姐吗？告诉我，‘如果做了错误的选择，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也是学姐啊。明明学姐都告诉我这么多了，我却还是变成了魔法少女，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啊。”
“说什么不想当魔法少女了就把灵魂宝石丢进魔女结界里。被大家救了回来，还因为一句话而变成魔女，又愚蠢又任性。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笨蛋，怎么能和全宇宙相提并论呢？”
“对啊，我这样的笨蛋，怎么能和全世界的人类，全宇宙的生命相提并论呢？被舍弃是当然的吧，反正我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既不会看到，也不会思考，我已经死了啊。为了一个死人放弃全宇宙，麻美姐是领导着我们战斗的聪明人，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对，不是这样的。”巴麻美死死抱住头，蹲在地上，不想听。但美树爽的声音无孔不入。“我不是，我也想要救小爽的……”
巴麻美想要伸出手去，拽住美树爽的披风，却什么也没抓到。她抬头一看，世界已经变了个样。
郁郁葱葱的公园里，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她的孩子站在巴麻美面前。
“巴麻美，你真是个聪明人呢。”
“……什……么……？”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孩子娇嫩的脸颊，“如果坚持救他的话，你也可能会死。而且，他还这么小，可能一进入魔女结界就死掉了。如果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性命，这也太不值得了。”
孩子咯咯地笑着，胖乎乎的手指抓住了母亲的手指。“而我，我还年轻。当然啦，我现在，也和孩子在一起了。”母亲用脸颊蹭了蹭孩子，“永远地在一起了。我们现在，很幸福。”
巴麻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场景再次变化。
这次的场景是在家里，眼前出现的人，是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巴麻美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想像以前一样扑进妈妈怀里。
妈妈的双手抵在了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动作。“一直以来，辛苦你了，麻美。你做得很好。”
泪水一瞬间决堤，“不，不是的，如果那时候我像丘比许愿，将爸爸妈妈都救活就好了！”
“如果将我们救活的话，麻美出去战斗的时候，爸爸妈妈也会在家里担心的吧？而且，麻美你只是突发事件没法想那么多而已，只是随着本能去做了啊。作为父母，我们怎么能怪孩子的无心之失呢？我们是那么爱你啊。”
妈妈将巴麻美温柔地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头发。巴麻美呆呆地站着，既不能反应，也不能思考。
“作为魔法少女，麻美你做得很。作为圣杯战争的Master，你也赢得了圣杯，还是那么伟大的愿望，爸爸妈妈都为你自豪。你又温柔又坚强，不管是领导还是战斗都得心应手，就连在学校里也是拿奖学金的好学生。爸爸妈妈真的不能要求更多了。你就是爸爸妈妈心里期待的孩子，看到你，我们就知道自己的教育是正确的，把你教成了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了呢。”
“但是，但是，这一次，我又没有选择爸爸妈妈……”
“没、关、系。父母永远都不会责怪孩子。更何况，你的愿望，是为了全世界全宇宙的未来。我们一定会一直一直支持你的。你就照着你一直以来的做法，舍弃一切，走下去吧。”
“如何？你明白了圣杯将会怎么做了吗？”爱丽丝菲尔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很简单吧，全宇宙的熵都会得到平衡。世界再也不会被毁灭。如何，满意吗？”
巴麻美没有回答她。
她低垂着头，诅咒之风吹过她的卷发。
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自以为正确的决定最后都会带给大家。向丘比许愿是错的。向圣杯许愿也是错的。没有正确的选择。或许她在车祸那时就该死掉。
一直以来，她都假装自己怀抱着希望，实际上，她怀抱着绝望。命运从不曾眷顾过她。从一开始，悲剧已经注定。在她苦苦挣扎的时候，只是将自己推向深渊的更底部。
如果当时没有被圣杯的力量蛊惑，正如没有被丘比的力量蛊惑，她和大家，就可以好好地准备魔女之夜的战斗。说不定，可以赢。
越是想取得捷径就越是走向岔路。
今天，她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她已经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最后一次机会。
“麻美桑？”爱丽丝菲尔疑惑地问。
巴麻美呆滞着，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爱丽丝菲尔美丽的脸庞。“我已经知道圣杯会怎么拯救世界了。”
“我没能认知的方法不可能包含在我的愿望内。如果我希望拯救世界，就只能用我已经认知的方法来实现。”
也就是说，圣杯只会像巴麻美舍弃美树爽，舍弃那个男孩，舍弃父母一样，舍弃这个世界。将全世界，全宇宙抹去，这样全宇宙的熵都会得到平衡。
简单粗暴的方法。
“没错。就是这样。你终于了解了呢。”爱丽丝菲尔高兴地说。“那么，来许愿吧！”
“我能感到自己正在魔女化。”
巴麻美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爱丽丝菲尔果然没有理解，问道。
巴麻美猛地伸出手，死死掐住了爱丽丝菲尔的喉咙，“死吧！圣杯！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东西现世的！拼上我的一切——”
爱丽丝菲尔凝视着巴麻美，她雪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我诅咒你——”
优雅而纤细的手指抓住了巴麻美的肩。从深深陷入皮肉的五指，流淌出黑色泥土。
“巴麻美……我诅咒你……痛苦……悔恨直至死亡……绝对，不原谅你……”
巴麻美高声大喊：“以令咒命之！Lancer！毁掉圣杯！”
不知道令咒的力量能否传到圣杯之外，但是，现在是她唯一能使用的方法了。她只能期待，期待着……在自己已经开始魔女化的现在。
迪卢木多一手抓着晓美焰，另一只手上紧紧握着必灭的黄蔷薇，黄蔷薇的另一头，已经捅进了原本高高在上的Archer的心脏。
他们的背后，流淌着黑泥的圣杯正发出熠熠金光。
巴麻美的命令就是这时候传到了迪卢木多心里。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麻美会发出这样的令咒！Master她在哪里？为什么——
本来，我还想向圣杯许愿，留在现世的……
迪卢木多的黄蔷薇刺穿圣杯的时候，他这么想到。
接着，曾属于爱丽丝菲尔身体一部分的黄金圣杯静静地失去了形态，消失了。
Lancer和Archer也消失在原地。
空旷的演奏厅里只剩下晓美焰一人。
她不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迪卢木多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巴麻美怎么样了。
但是她知道，他们失败了。
接着，透过如柱的瓦砾碎片，晓美焰看到了那个巴麻美曾经看到过的“孔”。
原本那只是为了制造一个通向“外界”的突破口而被使用的无属性力量，由于之前巴麻美的过失，将它无一遗漏地染上了漆黑的诅咒之色。
充满了“世上所有的恶”之一诅咒的黑泥。拥有烧毁一切生命的破灭之力，此刻，正如瀑布一半从市民会馆上方大量落下。
晓美焰只来得及用时间停止之后逃离了冬木市民会馆。那不能用枪炮攻击的黑泥在时停效果结束后，倾泻而下。
从空中落下的诅咒瀑布毫不停歇，黑泥通过会馆的入口化为河流涌出建筑物，向周围的街区扩散开去。
人们都在熟睡，嗅到了人类生命气息的死亡之泥，化为灼热的诅咒向他们的枕边袭来。
烧毁房屋，烧毁庭院。无论是睡着的人还是醒来企图逃脱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被燃烧殆尽——在大圣杯内侧等待了六十年的它，仿佛在庆祝这短暂的获释一般，毫不留情地剥夺了所有它所接触到的生命。
而此刻。
巴麻美在圣杯内侧魔女化成为秀色魔女。
迪卢木多返回英灵座。
晓美焰，离开了冬木市，返回见泷原市，和鹿目圆、佐仓杏子一起，准备面对魔女之夜。在不久之后的魔女之夜，鹿目圆和佐仓杏子将迎来必死的结局。而晓美焰将会再次启程。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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