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古剑二]墨意江湖》小棉袄君

8、回忆-叁

　　天一教和五毒教也算得渊源深厚，几年前五毒教长老乌蒙贵发动叛乱，盗出《尸典》另立门户，成立天一教为害四方。然而这两教总坛都地处南疆，天一教在中原又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总有些不明就里的人把他们的行为算在五毒教的头上。此种情况，五毒教主曲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派出不少精锐弟子来到中原，一要维护本教声誉，二要阻止乌蒙贵作恶。
　　哥翁里正是奉了教主的命令来到枫华谷的，已探查出天一教在枫叶泽内偷偷设了营地，躲在那里炼制毒尸。
　　如此看来，那些失踪了的村民，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我在这已经守了几天了。”这个南疆少女有些苦恼地说：“本想直接端了这个营地，奈何他们人太多，我一个人难以对付，教里的援兵又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如果你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五仙教上下感激不尽。”
　　“还真是天一教……”谢衣皱眉思索道：“不知道哥翁里姑娘有没有进过他们的营地？”
　　“我偷偷溜进去过，把情况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他们人不多，就十几个，这几天有个善于驭蛇的长老坐阵，还炼成了一个大毒尸。除此之外的小喽啰和毒人都不难对付。”
　　“难怪方才我们会遇到那么多蛇。这蛇阵实在太厉害，要如何才能接近营地？”
　　“这简单。”哥翁里抬了抬胳膊，一青一白两条小蛇正缠在她手臂上嘶嘶地吐着信子：“驭蛇这一点上，我五仙教也是不输天一教的。我带着药，给你们洒在身上，再毒的蛇也不敢接近你们。”
　　“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去端了他们的营地！”
　　一直没出声的初七插话道：“我们毕竟才三个人，对方有十几个，你有把握吗？”
　　“战术自然是还要商量一下的。不过蛇阵已经不在话下，难对付的只有大毒尸和天一教长老而已。至于剩下的小喽啰，我看你一个人单挑他们十几个也不成问题。”谢衣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挑眉道：“还是说，你害怕？”
　　初七冷冷地拿掉了他的手：“别对我用激将法。你们一个要进去寻人，一个奉命前来枫叶泽，我不过是误闯，你怎知我一定会跟你们进去救人？”
　　哥翁里讶异道：“你们俩不是一起的？他去，你怎能不去？”
　　“你会去的。”谢衣微微一笑：“你刚才说的是‘我们三个人’，这说明你已经把自己算进去了。”
　　“……哼。”

　　初七提出的战术，是分三个方向包抄天一教的营地。他从北边，哥翁里从西南，谢衣的天工甲人从东南，分散对方战斗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听上去是可行，但谢衣总觉得有点不对：“等一等，你说让高大上从东南方进攻，那我呢？”
　　初七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酉柳笔，说道：“你随意。”
　　……敢情你觉得我是个还不如天工甲人能打的纯治疗吗？谢衣悲愤地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像是看出了谢衣的心思，初七说道：“方才在蛇阵中我就看出来了，你的离经易道极为犀利。混战之中保得同伴周全，想必你比我和哥翁里更拿手一些。”
　　原来他并非看不起，而是出于信任才说随意的。谢衣转了一圈手中的笔，颔首笑道：“我明白了！“

　　三人即刻向着天一教营地进发。方才的树林里，地上树上果然还有不少毒蛇，由于事先已经洒过哥翁里的药，在他们来到近前时，蛇群就争先恐后地往后退去，生生让出了一条道来。越往前走，树木就越稀少，空气中也渐渐弥漫起了药味混合着腐败泥土的味道。
　　在哥翁里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天一营地的所在，那是一片深林中的沼泽地，不大的空地上，竟然支了好几个帐篷，摆满了数十个一人多高的陶罐，还有一个砖石砌起的药池，那里面灌满了不知名的黑绿色药液。几个天一教巫师在池子边上忙忙绿绿，时不时地往里面添加着什么。而在营地里走来走去的，除了天一教徒，还有几个神情呆滞、行动怪异，肤色青黑的“人”。
　　“那些就是炼成的毒人。”哥翁里有些难过地说：“他们没救了，天一教，太坏。”
　　谢衣数了一下人数，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就有七八个普通天一弟子和四五个毒人，既没看到那个善于驭蛇的长老，也没看到哥翁里所说的大毒尸，看来是藏在帐篷里了。事不宜迟，三人立即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对营地发起了进攻！
　　不过瞬间的功夫，暗藏杀机炸翻一片，灵蛇又咬倒几个，谢衣的天工甲人一蹦一跳也很快就踩断了几个天一教徒的骨头，发现有敌人入侵的天一教徒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慌乱中很快就被放倒大半。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天一教营地？！”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一个年过六旬的干瘦老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杖，那上面盘绕着一条两指来粗的毒蛇，通体黑亮如漆，双目却赤红如血。见营地中的天一弟子已经死伤大半，他转头对身边的巫师吩咐了句什么，就怒喝一声冲了上来：“我乃天一教黑蛇长老，小子，纳命来！”
　　他见哥翁里和初七的身手都不错，那个到处踩人的大锅又古里古怪，刀枪不入，便冲着三人中看上去武功最弱、最无所事事的谢衣去了，谢衣当即一个太阴指疾退到了初七旁边。在哥翁里和几个巫师毒人对打的时候，二人便一起对上了黑蛇长老。
　　天一教的武功套路和五毒教的略有些相似，皆是毒性内功，这黑蛇长老一根长杖舞得呼呼生风，缠绕在其上的小黑蛇像有灵性一般，竟会配合着主人的招式在长杖上蜿蜒游走，亮出毒牙仰头攻击，灵活无比。这长杖攻击范围本来就极广，再加上毒蛇的辅助，更是如虎添翼。好在唐门和万花谷的武学都不是近身打斗。过了十几招，那黑蛇长老都伤不得他们分毫，还让初七寻到个破绽，一支化血镖定住了蛇身七寸，小黑蛇扭动了几下，就像一截麻绳般软软垂下，不再动弹了。
　　黑蛇长老脸色大变：“小子，竟敢伤我灵蛇！”
　　谢衣嗤笑了一下：“看你还有什么解数，速速使出来！”
　　初七沉声提醒他：“莫要轻敌。”
　　此时营地中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哥翁里在打斗中抽空喊了一声：“小心，是大毒尸！”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材巨大的毒尸吼叫着从药池旁边的地窖爬了出来，它手上挥舞着两把巨斧，跺一跺脚，地面都在震动；吼一嗓子，原本在营地里爬来爬去的那些呆呆傻傻的毒人都聚集到了它身后。黑蛇长老摸了摸胡子道：“若是方才你们命丧在我的蛇杖之下，说不定还能痛快些。现在嘛……看我不把你们都炼成毒人！”
　　大毒尸挥着斧子冲了过来，小山一样的的身躯遮蔽了两人头顶的半个天空。天工甲人踩倒跟着它一起冲过来的毒人，朝黑蛇长老跳了过去，黑蛇长老怒骂一声闪开了，一时抽不开身来。两人避过毒尸的巨斧，初七手里的千机匣已经朝它身上发了好几支弩箭，它却好似全然不怕疼一样，怒吼着又举起了斧子。
　　初七一边闪躲它的攻击一边问哥翁里：“这东西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和人一样，心脏和喉咙，不过胸前的皮肉太厚扎不透，只是割开喉咙也没用，最好砍断它脖子！”
　　初七和谢衣对视了一眼，两人的武器一个是千机匣一个是判官笔，拿什么东西来砍断？
　　“要不要试试塞几个暗藏杀机到它嘴里？”谢衣问道。
　　“最好别！”哥翁里又喊道：“这东西的血是剧毒，炸得到处都是我们往哪儿躲！？”
　　“罢了。”谢衣拣起一把被天一教徒掉落在地的钢刀：“虽然我不擅用刀，也不知这刀利不利，好歹试试。初七，你想办法制住它，我来砍！”
　　“我倒是可以制住它，但你若被毒血喷到了该如何是好？”
　　“我有九成把握可以避开。”谢衣握着刀柄，沉声道：“管不了这么多了。不打倒这怪物，我们如何救人？平顶村的琦霏妹子还等着她丈夫回去呢，还有焦松焦原两兄弟的家人。”
　　没有人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被天工甲人踩翻在地的一个毒人，手指尖微微动了动。
　　“那你小心些。”初七提醒道，回身朝大毒尸丢出了一把暗器，那些暗器有的落地就爆出一地铁蒺藜，有的会伸出钢索把周围的东西牢牢捆住，体型巨大的毒尸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动弹。”就是现在，快！”
　　谢衣提起刀正准备砍过去，旁边忽然有一个影子窜了起来冲到他前面，逆着光他只看到那是个拿着刀的身影，已经对准大毒尸的喉咙高高跃起。谢衣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何人从天而降的前来相助，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就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大毒尸喷溅而出的毒血。一颗巨大的头颅飞落在地，还没等在场的人看清那个助人的义士长什么样，他就嘶吼了一声，扔下刀冲进了树林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谢衣问道：“初七，你看清那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他始终背对着我的。”
　　大毒尸一死，营地中就只剩下了还在和哥翁里对打的两个巫师，和被天工甲人高大上追得到处跑的黑蛇长老。两个巫师看情况不对，转身就逃，哥翁里扬起虫笛，将其中一个打翻在地，另一个则被她的灵蛇咬住了喉咙，也倒在了地上。初七对着黑蛇长老的膝盖扔了一支化血镖，对方一个踉跄摔倒，被天工甲人一脚踩住后背，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轻点！别踩死他。”谢衣及时喝止住了天工甲人，开始和初七在营地里搜寻起失踪村民的踪迹来。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黑蛇长老不甘心地问道。
　　哥翁里拍了拍胸脯道：“看清楚了，我是五仙教的哥翁里，奉教主命令来阻止你们的恶行。”
　　黑蛇长老啐了一口：“果然是曲云这个臭婆娘……”
　　“不许侮辱教主！”哥翁里当即扇了他一巴掌，转头问道：“两位侠士，找到什么没有？”
　　“一个活人都没有。”初七摇摇头道。他和谢衣已经把帐篷、地窖等可能关押人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黑蛇长老哈哈大笑起来：“毒人我们都是抓来一个就炼一个，奉劝你们一句，别白费……工夫了！咳咳咳！”
　　说罢又吐了一口血，只是这次，吐出来的血却带了黑色。
　　哥翁里不由喊道：“不好，他服毒了！”
　　谢衣闻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为何要服毒？”
　　“我学艺不精，败在高人手下无话可说。但营地被剿，我若回去向教主复命，必然会受到求生不得……求……求死不能的惩罚，现在死了，还能痛……痛快些。”
　　黑蛇长老这句话说得已极为吃力，眼神也逐渐涣散了。谢衣有些着急地揪起了他的领子问道：“等一等，你们除了毒人和大毒尸，有没有在炼一些特别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毒神忘情蛊？”
　　“那是……只有教主才掌握的……秘辛，哪轮得到我这样的……插……手……”吐出最后一个字后，黑蛇长老已然断了气。
　　“毒神忘情蛊？”哥翁里颇为惊讶地说：“谢大侠你还真是见多识广，那是我教被乌蒙贵盗走的《尸典》中所记载的最高蛊术，五仙教中弟子都未必知晓，连我都只听说过一次而已。”
　　初七也怀疑地看了谢衣一眼：“确实，你为何会知晓？”
　　“不过是以前在师父的笔记中看过一眼，便顺口一问罢了。”
　　哥翁里思索道：“此蛊若成，危害比什么毒人毒尸大了不知多少倍，不过也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炼的东西。多谢谢大侠提醒，待回去后我就禀告教主多加提防。现下还是赶快找一找那几个失踪的村民才是。”
　　谢衣又向四周看了看道：“可这营地我们都已经找遍了。”
　　“还有一个地方。”初七说：“那些炼尸罐！”